「祖女乃女乃,環宣妹妹要走了,您不要讓她走嘛!」
「熙康真那麼喜歡環宣嗎?」太後看著霍爾熙康。她的本意也是要讓小倆口多聚聚,培養培養感情;可環宣進宮七天,熙康每天就只知道玩,這樣下去只怕荒廢學業。
「當然喜歡啊!環宣妹妹長得又漂亮、又可愛,祖女乃女乃不也喜歡她嗎?」
「這怎麼會一樣,祖女乃女乃再喜歡她,她也只是個外人而已;你是東詔國唯一的後嗣,祖女乃女乃當然喜歡你遠勝過她。」太後不免心生疑慮。如果熙康太過在意環宣那丫頭,恐怕也不是件好事。
「祖女乃女乃,不管不管,您也要喜歡環宣妹妹像喜歡我一樣。」他要環宣妹妹也有祖女乃女乃愛,在他小小的心靈里,他有的,環宣妹妹也要有,這樣才公平。
「這……」一個是血脈至親,一個是毫無關系的外人,再怎麼喜歡還是會分等級的。環宣那丫鬟,她必須好好注意她的品德,若是她無婦無德,那麼她會毫不遲疑的摘掉她太子妃的後冠。
「祖女乃女乃,還有,讓環宣妹妹留下來。」他才不管祖女乃女乃在想什麼,他要留住環宣妹妹,至于為什麼,那不是他那顆尚未成熟的腦袋瓜子里需要思索的東西。
「這……」太後看著雅丹泊,盼他看得出她的顧慮。
「太子,環宣小姐離家多天,您也不想讓她患了思鄉病吧?」雅丹泊知道太後的心思,但他幫著太後勸他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哈塞環宣是命定的太子妃沒錯,可卻不是熙康皇子的命定妻子。
靠近她愈久,將來愈難割舍,這對誰都不是一件好事啊!
「雅丹泊,什麼是思鄉病啊?」霍爾熙康不解地問。他听到有病便心慌起來,他不要環宣妹妹生病,祖女乃女乃說父皇和母後就是因為生病才不能跟他見面,他不要再也見不到環宣妹妹,他不要!
「以後您就會懂的,先讓環宣小姐回族里去,下次有機會再召她們進宮,太後,您認為呢?」
「嗯,雅丹泊說得沒錯。熙康乖,先讓環宣回去,她阿爹、阿娘想她想得緊,頻頻來信催她回去哩!」
「那祖女乃女乃您要答應我,要快點召她進宮喔!」霍爾熙康跟太後談條件。
「好,就依你,不過你也要答應祖女乃女乃好好讀書,做個有學問的儲君。」
「嗯。」霍爾熙康點頭,答應了太後,「那我去告訴環宣妹妹。」說完,他又蹦蹦跳跳地走了。
太後看著孫兒的背影,問雅丹泊︰「這樣的安排究竟是對是錯?」
「太後,兒孫自有兒孫福,您就別操心了。」雅丹泊不能說出天機,否則逆天而行只會禍國殃民。
「唉!」她如何能不操心呢?東詔國唯一的王儲只有十歲,她能不能活到熙康懂事都是未知數,屆時他身邊可還有能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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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塞環宣臨走前,太後召見了她。當然,隨侍在側的還有伊斯蘭主教雅丹泊。
「太後女乃女乃,您找環宣有什麼事嗎?」阿爹在離去前曾交代她要注意禮貌,她不敢忘記。
「環宣丫頭,這幾天在宮里住得習慣吧?」
「嗯。」哈塞環宣點點頭,不懂太後女乃女乃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可別樂不思蜀,賴著不走才好。」太後若有所指的說。
「太後女乃女乃,環宣不懂。」
「你年紀小不懂是正常,可丫鬟不小,應該懂得這人情世故吧?」太後把矛頭指向善舞。
「啟稟太後,奴婢知錯,是奴婢沒有提點小姐,讓小姐逾矩了。」被點到名的善舞連忙跪下,請太後降罪。
太後本也沒有降罪之意,只是口頭警告︰「知錯就好,你們現在回族里去,沒有哀家的召見,不要隨便要求進宮,知道嗎?」
「是。」善舞拉著哈塞環宣一起點頭。
「好了,哀家累了,你們回去吧!」她送客的意思十分明顯。
「是。」善舞見太後沒有指責她和小姐,心中松了口氣。
「太後女乃女乃,那環宣告退了。」
她們主僕倆一前一後退離太後的寢宮。
見她們走遠了,太後才交代雅丹泊說︰「這段時間還是讓熙康好好讀書,別讓他再貪玩,這個責任就交給你了……」
「臣知道。」雅丹泊也樂見其成。他無法阻止太後立哈塞環宣為太子妃,卻可以阻斷熙康皇子的情念,這才是天命吶!
然而,因為他們的刻意阻擋,造成霍爾熙康和哈塞環宣兩人將近十年不曾再見一面……
第二章
艾提朵爾清真寺,位在東詔國的西邊,是一幢三層塔式建築。建于前朝前二十五年,是個歷史悠久、莊嚴肅穆的地方,也是整個東詔國子民最高信仰之處;不論是身份低下的乞兒,或是高高在上的朝官,都以真主阿拉為終生信仰。是以此清真寺的面積較其它廟宇大上數十倍不止,就連講經用的經堂也有三十六間之多,內殿有三十二根立柱,可容納三萬人以上。
整個寺院分宣禮塔、召喚樓、禮拜殿,禮拜殿又分正殿和左、右兩邊側殿,正殿為密閉式的長方形建築,後牆有「米赫拉卜」,代表朝拜的方向。
米赫拉卜旁邊設有一座木制雕花的宣教台,台前有一根令牌,供寺內主教在台上執杖以宣講古蘭經、弘揚伊斯蘭教教義。
前來禮拜祈禱的人民已陸續進入,他們跪在殿堂外的紅毯上,靜候主教出來宣揚道經,沒有一絲不耐、嘈雜的場面;因為今日正是那吾魯孜節,是個全新的開始,大家都是為了嶄新的日子而來。
終于,身穿紅衣的阿訇主教出現在高階上,他的身後站著一名青年,身穿羊皮大氅……、半短統靴,肩上停了一只看來剽悍的黑鷹,他的目光似鷹般銳利,任何長者都看得出此人並未被博大精深的伊斯蘭教教義馴服,也不可能被馴服。
「只有篤信真主阿拉和末日,謹守拜功,完納天課,並畏懼真主阿拉者,才配管理真主阿拉的清真寺,這等人或許是遵循正道的。」
阿訇主教念完一段真言後,跪在下方的人民紛紛舉起雙手,先往天空的方向而後往前拍地,頭也跟著趴下,整個身子拱起,恭敬地等候阿訇主教的指示。
「弘康,將可蘭經第九章『懺悔』和第一百一十章『援助』念出來。」阿訇吩咐了聲身後的男子,他那不經意流露出的不屈服是那樣的駭人,令他擔心的事恐怕就要發生了。
「是。」若說霍爾弘康將自己的情緒控制得很好,不如說是他尚未準備好讓阿訇主教知道他的打算,因為目前沒有必要增加一位阻止他行動的人。
「真主阿拉佑我哈薩克族的子民,我們是真主阿拉的兒女。在我們禱告很深、真正的祈禱時,我們可以用靈體,自在來去天堂。奉至仁至慈的真主之名一切贊頌,全歸真主,全世界的主,至仁至慈的主,報應日的主……我們只崇拜你,只求你佑助,求你引導我們上正路,你所佑助者的路,不是受譴怒者的路,也不是迷誤者的路。
當真主阿拉的相助和勝利降臨,和你看到成群的人進入真主阿拉的宗教時,那時你要贊念你的主,並祈求他的恕饒……」
看他們趴在地上,那場面就像是臣服于他的子民。
他的子民……突然,他覺得自己離成就那天不遠了。肩上的黑鷹似是知道他的心思,拍打著翅膀往上飛去,在他頭頂那片天不住的回繞。
他是荒漠中的蒼鷹、困在淺灘上的皇龍,過了今天、他年滿二十,即將要奪回屬于他的一切了……「弘康,不要胡思亂想。」阿訇在霍爾弘康的耳邊警告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