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妃 第8頁

炳塞策回神追問他相同的話。

「稟告族長,小姐……小姐回來了,小姐她……」

炳塞策聞言立刻推開士兵奔了出去,沒听士兵說完話。

「小季,你說小姐她怎麼樣了?」一旁的士兵替族長追問。

「唉,總之就是這件事傳到太後那兒,我們就等著被殺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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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地奔至屋外,哈塞策被眼前的景象給愕住了。莫說他年事已高、見識比別人多,他這一生,還未曾料想到自己的女兒會這般衣不蔽體、遭人指指點點。

「阿爹!」哈塞環宣跑向哈塞策,沒穿鞋子的縴足上滿是雜草,頭發雖然看得出有整理過,卻仍顯得凌亂,這成何體統!

「快進去!」哈塞策沒搭理她的叫喊,忙不迭地月兌下自己的長袍將女兒的身子覆住;他這才發覺,她的背上沾著塵土,再怎麼胡涂的人見到了,也知道她發生什麼事。

「看什麼看,還不快去做事!」哈塞策回頭一吼,把看熱鬧的人潮喝散,「如果讓我知道你們在嚼舌根,就趕出維吾爾族!」

大伙兒不敢在原地多作停留,他們都不敢與族長做正面沖突。

「阿爹!」哈塞環宣沒見過阿爹如此惱怒的一面,他一向是勤政愛民的好族長,卻為了她……「住口!去梳洗梳洗,回頭到我的書房來。」哈塞策沒再看女兒一眼,卻心痛至極。

「是。」哈塞環宣低著頭,她知道自己讓阿爹蒙羞了,要是讓阿娘知道,不知道會有多傷心呢!

可她卻一點也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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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哈塞環宣便梳理整齊的來到哈塞策的書房。

「環宣,那個人是誰?」哈塞策開門見山的問。

「我、我不知道。」

「那好,把他的畫像畫出來!」女兒描繪丹青的能力是眾所周知的,哈塞策就不相信,憑著畫像,他會捉不到人。

「阿爹,他……他穿著黑衣,只露出兩只眼楮,環宣畫不出來。」

「看著阿爹說話!再把剛才的話說一遍。」

「他穿著黑衣,我只看到他的眼楮,環宣畫不出來。」哈塞環宣看著自己的父親,勇敢的再重復一次她所說的。她怎麼能讓阿爹知道,她被一個不是自己夫君的男人擄去了身和心。

「環宣,你竟然為了一個男人欺騙阿爹?」

「阿爹,我沒有。」他應該走得夠遠了吧?她永遠記得,在天之涯有一個她願意付出一切去愛的男人。

炳塞策心痛地看著女兒。他的女兒從小到大不曾說謊,卻在這一次欺騙他。

「環宣,你老實說,你……你是不是被欺負了?」

炳塞環宣搖頭,但眼角的淚水卻泄露了一切。

炳塞策心痛的閉上眼。是啊!他何必多此一問呢?

他的女兒有多美,維吾爾族里的未婚男子目光都繞著自己女兒的身上打轉;若不是她早被太後訂了去,他的門檻早被求婚男子給踏平。而那名黑衣人,無端地將她擄了去,怎會錯過一親芳澤的機會呢!

「阿爹,對不起。」哈塞環宣選擇了不說這條路,現在不說、以後不說,永遠也不會說,她會隱瞞這個秘密直到死去。

「對不起什麼呢?是阿爹沒有保護好你,才讓你受這種罪。還好,知道這事兒的人不多,明天你收拾收拾就進宮去,這件事情就當不曾發生過。」

炳塞環宣不可思議的看著父親,「阿爹,您還要女兒進宮去?您明知道女兒不行的!」

「不行也得行。你失蹤這幾天阿爹瞞著,這事兒不會傳到太後那里去,你就進宮去做你的太子妃吧!我會告訴太後,讓她允你在宮里待到十八歲大婚,這兩年你也不用回來了。」這里就留給他善後,他一定會善盡保全女兒名節的責任。

「阿爹,我……我已經不是閨女了,進宮……」

「誰說你不是閨女來著?你是!阿爹會安排好一切的,你就安心進宮受封吧!」哈塞策心中已有打算。哈塞環宣看著父親,對于未來,她茫然不知所措。

炳塞策坐回案邊,拿起毛筆就寫,他要上書。

而哈塞環宣則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兩父女誰也沒有發現,窗外一抹鬼祟的身影,帶著詭笑而去……

第四章

炳塞策的辦事能力果然超強,前後不過五天,就已經接到太後的詔書,命哈塞環宣進宮受封,並派了屬于皇後的鳳輦前來迎接,替哈塞策做足面子。

可他們族里的人只是把它當成一則笑話。謠言是永無止境的,尤其這個謠言牽扯到高高在上、人民難以窺視的皇族。

「我說表妹,你這身打扮可真是高貴。」木克臻待在哈塞環宣的閨房,她住在這里好幾天了,美其名是陪著哈塞環宣,實則不斷打听她被擄之後所發生的事。

可惜,她套問不出什麼。她私下以為,哈塞環宣是在包庇那個男人,她似乎在隱瞞什麼。不過,令她真正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一個失了貞的女人竟然可以繼續做她的太子妃;這老天,著實是太不公平了些。

「表小姐,這是當然的,誰不知道我們家小姐是維吾爾族的大美人,不需要刻意打扮就很迷人了。」善舞拿著梳子,將哈塞環宣的頭發綰了起來,插上花釵九根,耳朵旁邊則貼有兩片葉子圖案的花鈿。

「那倒是。」木克臻酸溜溜的回道。「可惜這榆翟服是青色而不是純白色,不然更可顯出表妹的高雅聖潔呢!」

聞言,哈塞環宣和善舞微愕。

炳塞環宣自知清白不再,低頭不語;善舞則較沉不住氣。

「表小姐,這話兒我們房里說了就算,出去可別讓人听見了。」

木克臻發覺自己失言,忙道歉︰「表妹,真是對不起,踩到你的痛處了。」

「沒……沒關系。」哈塞環宣勉強露出微笑,氣氛頓時變得十分尷尬。

善舞見主子難過,也沒再說話,替她將整套榆翟服穿上。

炳塞環宣在鏡中看見自己穿上素紗單衣,領邊畫反金弓、反金斧形紋,袖口及衣襟緣是紅色羅錦,大帶與上衣的顏色相同,是黑紅色;革帶、青襪、鞋上是亮眼的金色,腰掛瑜玉□,朱紅扁雙大綬;外衣則是繡著青質五色雉紋,表示皇族身份為九等。等她做了皇後,這身打扮會跟著改變,身份也會躍居十二等。

看來令人欣羨的一切,豈是她所在乎的?她所在乎的,又豈是她能得到的?

她的憂容滿面不似一個即將受封的太子妃,這些都非她所願,她如何能快樂得起來?撫著胸前的龍形玉□,她在心中默想,弘康哥哥,你知道嗎?你苦心想摧毀的第一步並沒有實現,我還是得進宮去做太子妃,我該感激你帶給我美好的回憶嗎?還是該怨自己無能,沒能幫上你一些……沉靜半晌之後,宮里派來的女官來催了。

「環宣小姐,時候不早了,您是否準備好了?」

「嗯。」哈塞環宣站了起來,把桌上的桃木小鏡交給善舞,「路上再畫吧!」

「表姐,我走了。阿爹就麻煩你照顧了。」哈塞環宣不舍地與木克臻話別。

「我會的。」

「表姐,謝謝你。」兩姐妹緊緊相擁,離情依依。

「我們是自家人,不必客氣。走吧!你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嗯。」哈塞環宣點點頭承諾後,和善舞跟著女官走到大廳拜別爹親。

「阿爹,我走了,您老人家要好好保重身體,我一有機會就會回來看您的。」

炳塞策和太後稟告過了,此次受封,哈塞環宣就在宮里住下了。

「不,阿爹想你會去看你的,你就別回來了。」為免夜長夢多,哈塞策縱有不舍,也得割斷父女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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