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幫主相公還真是有錢,居然同一種款式的衣服做了這麼多種顏色。
不行,如果他真的那麼浪費的話,那等輪到她管帳房的時候,就沒有銀子可管可看了。
「當然是真的,妳看,幫主還送我這些。」魏寶珠起身走到鏡台前,拿了一個珠寶盒,「這是瓔珞、瑪瑙、琉璃……統統都是幫主買來送給我的呢!」
「鷹烙、馬腦、狸……」
狄若男不曾去搶過這些東西,自然也就不知道這些東西不是動物的名稱,她只認得夜明珠和幫主相公那塊小玉佩而已,她認為幫主相公買這些東西送魏寶珠,不如自己去上山打獵。
好,明天她就要他帶她去深山里,她要教他打獵。
看他那副壯碩的樣子,應該可以打不少東西回來吧!
「好,老……我明天就去打獵。」姐姐想要跟她拼東西多嗎?哼,我自己動手,比用真的省錢多了。下次看到他,一定要叫他節儉一點。
魏寶珠則是听得霧煞煞,完全不懂她在說什麼。她明明就是在說幫主對她有多好的事,怎麼會變成打獵呢?這個鬼丫頭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對啦!姐姐,妳知道幫主相公跑到哪里去了嗎?」一回來就不見他的人影,寶珠姐姐是侍女,應該知道吧!
魏寶珠本想說她哪里知道,可又想到自己或許可以把她騙到那兒去……她隨便一指,「幫主晚上都要練功,八成是在 姻緣橋 那兒。」
「什麼 因 緣橋啊?在哪里?」
「在後出。哎呀!這麼晚了,妳一個人還是不要亂闖比較好。」魏寶珠假意的道。
後出那一塊地是滄浪幫和狠丘幫的交界地,姻緣橋以東是滄浪幫,以西是狼丘幫,最近狼丘幫的人常常在姻緣橋那端看著對岸的滄浪幫,只要是滄浪幫的人都知道,那兒是少去為妙,她們幾個姐妹即使是欣賞風景,也不敢太靠近那里。
「後出啊!」狄若男顯然沒有听到她叫她不要亂闖的話,她點點頭,「謝謝姐姐,我現在就去找幫主相公。」事不宜遲,她要叫他不要再亂花錢了。還有,最好趕快把帳房的鑰匙交給她管,不然,滄浪幫就要敗掉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魏寶珠收起了笑容,眼里閃著陰森的光芒。
第八章
夜空下,雖有明月高懸,卻在綠葉枝條的交雜下,只有點點月光篩落,教人看不清楚。
踏在落葉上,狄若男的腳下發出了一陣陣屬于葉片的心碎聲響,這里顯得有些陰涼。
吧啥來這個鬼地方練功啊?她嘟儂道。
懊不會是練邪功吧?
一定是他捉了村里的小孩,吃他們的腦,然後喝他們的血,就可以武功高強;
再不就是奸婬婦女,得到處女之血,增加功力……不然馮什麼幫主相公會這麼晚不睡覺,跑到這個鬼地方來練功?
走著走著,她腦袋瓜子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她止住想出口的尖叫,那是娘兒們才干的事。她提醒著自己,等會兒見到幫主相公的時候,不能驚訝,也不能讓幫主相公發現她已經知道他的底細了。
一陣陣嘩啦的水聲傳來,她接近那個傳出聲音的地方,到處是黑漆漆的,她什麼也看不清。
突地,別的一聲,一條魚跳了起來,讓她嚇得退了好大一步,「喝!」
原來是幾「塊」大魚在練跳躍,快把她嚇死了。
不管,還是快找到幫主相公要緊。
「幫主相公、幫主相公!你在哪里啊?」她小聲的叫著,不知不覺地就接近了橋邊蟲聲哪哪,听說很多鬼都在河邊徘徊,捉了替死之人就可以投胎。想到這里,她的雞皮疙瘩都站了起來,她愛玩歸愛玩,可不曾這麼晚還跑來河邊。
「幫主相公、幫主相公,你到底在哪里啊?你好歹也應我一聲嘛!」
她不知道自己亟欲見他的理由在哪里,大概可以歸咎于想他吧!
他女乃女乃的,幾刻鐘沒見,她還怪想他的,沒他她也睡不著啊!
那種迫切的情感,不單單只是想拿到帳房的鑰匙那麼簡單,那情感似乎比她知道的還要多。
知道他在這個地方,她當然不會放棄找他的機會,是以她走上拱橋,站在拱橋上往下探,她听說有人練功是要泡在水里的,找他那麼人都沒有影子,他可能在水里吧!「幫主相公、幫主相公,你在下面嗎?」
依舊是沒有半絲聲響,可能是沒听到吧!她又趴在橋邊叫著︰「幫主相公!」
這時她感到後面有人在推她,她栽了個跟斗,墜入水中,連救命都沒來得及喊出聲……豎立的墓碑令他看得十分礙眼,若璇沒有死,她不需要這個。心中難言的苦澀剛過,他使出內力往墓碑的方向一送,墓碑便粉碎一地,似沙塵被風卷起,不一會兒便失去蹤影。
在知道心心念念的人兒可能起死回生之後,他來到葬她的所在,心急的他無法等到明天,他要今晚就看到她。
賈力的扒著土,他不能用武功,以免破壞了心愛的她的身體,他細心地想到這點;他也不怕鬼怪之說,只要能見到她,他什麼也不怕。
她消失在他的生活里已經有一年了,若不是今天才得知三生石的消息,他們早就團圓了。
若璇,就快要見面了,妳高興嗎?
他奮力的扒著土,塵垢陷入了他的指尖,他並不在意,腦中盤旋不去的,淨是他和她的點點滴滴。一等他們重逢之後,他就宣布退出江湖,也不和狼丘幫再有任何牽扯。他知道老謀深算的朗秀賢時時刻刻在監視著他,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打擊他的機會。
但為了心愛的女人,他寧可被入戲謹為縮頭烏龜,也不願心上人再離開他。那種生離死別的滋味,他不要再受了。
想著想著,原來凸起的土堆已經被他挖成一個凹地,他找到昔日安置風若璇的棺木。
深吸了口氣,欲再重逢的場面令他有些緊張。
拿出晌午才得到的三生石,他不再遲疑地將棺木打開,一副完整的枯骨映入他眼簾,他眼中並沒有害怕,只有期待。
將三生石置于她大約心口上的位置,他靜候奇蹟的出現。
此時,四處飄的雲飄到了明月的前方,將大半的光亮全都遮住,大地頓時更為漆黑,停在樹梢的貓頭鷹發出一陣響亮的叫聲,然後拍打著翅膀飛走了。
之後,大地又恢復寧靜,只有他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眼前,然而,一個時辰就這麼悄悄地過去,風若璇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怎麼回事?
當華智鴻終于驚覺天快亮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好久好久了。然而,風若璇的枯骨依舊是靜躺在那兒,不留移動,不曾……不是說三生石能起死回生嗎?
馮什麼滿心的期待仍舊是空?
「若璇!」淒厲的嘶吼在天方露白之際響起,但喚不回心上人已死的靈魂。
他心痛如絞,嘔出了一口血,因而將體內四處竄流的毒素盡數嘔出,而後,他昏倒在她的墓邊……金黃色的光芒恣意地灑在白雲間,如珍珠落地的輕脆聲響在薄霧中響起,天水一色伴在腳邊,彷彿腳下踩著的是潮水,卻也是白皙的雪。在這沒有任何建築物的地方,只有澄黃一片,在每一次吸入的空氣里,淨是滲入心脾的沁涼。
霍地,有一團白色的光芒由天空中微斜的迅速劃入,像對著白雲劈過來的閃電。之後,白色的光芒停住,慢慢地聚集,最後形成了一道人形。
一個滿頭白發的老翁撫著自己的白胡,並拿著手中的拂塵往雲間一指,「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