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心 第16頁

段問雪依言坐下,讓嘉妃娘娘的手撫著她的臉頰。「瞧你,不過二天沒見就瘦了,到底有沒有好好吃東西?」

冷宮里沒有配給下人,所有的事都得自己來,段問雪被人伺候慣了,一下子沒有人打理身邊事,就丟三落四的。

尤其是在她心有所思的時候,她更是沒花費半點心神在自己身上。就這樣,連飯也沒定時吃了。

「改明兒個來,我煮些好吃的東西讓你補補。」

「嗯!」段問雪點頭,突地,她想起一件事要問嘉妃娘娘,「娘娘,你進來多久了?」她是想問她,有沒有機會出去。嘉妃一嘆,看來這個小妮子還不明白冷宮的定義。

「快三十年了,時間過得真快!」也過得真慢!她在心頭加了這麼一句。

「快三十年?」段問雪驚叫,把自己十六歲加上三十年,那等她出去的時候,最少已經四十好幾了。

可,那也得她出得去才行。

瞧,嘉妃娘娘到現在還沒辦法出去呢!

「是啊!我進來的時候,也不過像你這般大,現在也老了。」女人的青春有限,她的青春卻消磨在永無止境的等待上。

好殘酷的懲罰啊!可怨天,也是沒用的。

誰教郎君有了新人,雙雙儷影常相伴,忘卻舊人,形單影只了殘生!

「嘉妃娘娘,你別傷心,如果問雪出得去的話,一定找人來救你。」段問雪承諾道。

她沒想到自己出去的時候,也許真如預期的,是四十六歲,恐怕嘉妃娘娘等不到那個時候……

「不用了,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唉!情字最是磨人,偏偏世間男女沒來由的招惹,惹來渾身難受。」嘉妃置身于事外,所以看得出段問雪為情所苦。

這些天來的相處,段問雪嬌憨的個性帶給她不少歡笑,但她也為她擔心,什麼時候這個女娃兒才會開竅,學會人間最難的一門學問——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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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熱的陽光照在大地上,後院的一小方園圃,站著孤單的身影,那是嘉妃娘娘。她在原地佇立許久,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個小小身影本來蹦蹦跳跳的來尋她,卻在她的身後停了下來,那空寂的氣氛駭住了她,讓她不敢開口說她是來解嘴饞的。

小聲的走近她的身邊,段問雪拍拍她的肩,「嘉妃娘娘。」

嘉妃見段問雪來了,連忙拭去眼角的淚,作無事狀,「問雪,你來了?」

段問雪假裝沒瞧見她拭淚的動作,問道︰「娘娘,您在瞧什麼啊?我瞧您對著這片園子發愣好久了。」

「哦,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今年的葡萄生得好,數量又多,如果吃不完,豈不可惜了!」

「可以拿來釀酒啊!」段問雪自然而然地解決她的困惑。

嘉妃訝異地看著段問雪,「你會釀嗎?」

「會啊!看你要喝白葡萄酒還是粉紅酒,我都可以做。」

「真的?」嘉妃一喜,學釀酒可以打發時間,也不會讓她胡思亂想。

「當然啦!」挽起袖子,段問雪熟練的采了幾串葡萄,「現在我們來采葡萄吧!」

「好。」嘉妃也跟在段問雪後頭學她攀折葡萄的方法。

不一會兒,她們兩人便采下一堆的葡萄,按段問雪的意思分成兩堆。

「這未破開的葡萄,我們就做成粉紅酒,破開的就將它先榨汁再發酵,做成白葡萄酒……」

「問雪,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嘉妃听她說著釀制葡萄酒的方法,不禁奇怪,一般姑娘家怎會去學做釀酒,不都是在家里學女紅嗎?

段問雪聳肩,「我也不知道,可能以前有學過吧!」

嘉妃覺得十分奇怪,段問雪的過去可能不簡單,她有一些特殊的才能,能吸引人與她親近;也許,她並不會待在這冷宮太久……

抱著較少的那堆葡萄,段問雪告訴嘉妃︰「這白葡萄酒咱們要先做,因為它耗時最久。嘉妃娘娘,你有沒有空甕子?」

嘉妃回過神,「有,我拿給你。」

接著,兩人有說有笑的走進屋內,留下那成堆完好的葡萄,等著被釀成好喝的粉紅酒……

微涼的夜,飄來了幾朵烏雲,遮去銀白的月光,讓夜色如灑上墨般,黑暗、深沉。

晌歡宮內,無人逗留在里頭,僅有那保護主子安全的侍衛站在宮門前,兩眼直盯著前方,一瞬也不瞬的專注神情,絲毫不被屋內芙蓉帳中傳來的嬌喘低吟所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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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沉了。

翩然宮的內外依舊靜默,偶爾傳來幾聲蟲鳴,長年以來都是這樣空洞、蕭索的冷宮,為此更添一抹淒涼。

冷風吹來,段問雪的身子止不住哆嗦,拉緊身上的薄衫,她還對這里的夜景有興趣,不想離開。

嘉妃娘娘總說這是不好的地方,也是受到詛咒的地方。多少年來,她被關在這兒,嘗盡在天堂享樂以及身在地獄被遺棄的滋味!此生,除了在這兒等死外,總是虛無縹緲。

可是,她覺得娘娘太悲觀了。這里就像在天山一樣,無人打擾,是個清修的好地方。

天山?她又想起那個地方了。

她深思,那里到底與她有什麼關聯呢?為什麼總在不經意的時候,似曾相識的熟悉景致和人物,會在她腦海閃過呢?

那和皇太子所言的,她服下的忘心丹有關嗎?

段問雪想到頭疼,還是想不出原因,看來她只有回蘭縣,才能找到答案,可,她又要怎麼離開這里呢?

嘉妃娘娘說進了這里的女人,是難再見天日了,所以她已經認命且死心的守在這里三十年。

但她段問雪可不同,她不是嬪妃,也不是任何人的妾,若是皇上知道了,一定會放了她的。只是,她要如何讓皇上知道,有個無辜的人被關在冷宮呢?

唉!好煩啊!蛾眉一蹙,清麗的嬌顏上難掩煩憂。正在沉思的段問雪,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全落入來人的眼里。

上官德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來到這里。

他是要去找一個女人紆解的,可不知不覺地,輕功一使,竟來到這個地方。

難道,他忘了這個女人會讓他致命嗎?

對,他的確忘了。

在這個橫流的當頭,他早已管不住自己的行為了。

突然,前方傳來幾聲貓叫,自小便覺得貓陰沉可怖的段問雪,自然被嚇了一跳,她猛地一退,不意卻被一個溫暖的胸膛給擁住,動彈不得。

「啊!」怎麼會有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的身後?她嚇得尖叫。

「閉嘴。」他的耳朵承受不了她尖銳的叫聲,上官德佑忍不住斥她,「做什麼尖叫,難道是心虛嗎?」

是他?段問雪旋過身,果然上官德佑正站在她面前,他的五官依然俊朗,華麗的衣衫包裹著他精壯的身軀,他還是過得挺好的嘛!居然沒為關住她而內疚?

剎時間,她有些明白,自己為什麼在乎他的一切了。

不是為了三皇子,也不是為了軍印,那是因為喜歡,她喜歡上他了。

「你、你來這里做什麼?」止不住小女兒心態,她羞怯的問。

在她突然明自己對他是怎麼一回事之後,那份在意卻又不敢表達的矛盾情感油然而生。

「沒想到你這麼想我。」上官德佑低笑,「別多想,我只是來找你歡愛。」他很實際的說著,幾乎不帶任何情感。

他從沒深思自已對她究竟是怎樣的情感,在她騙過他一次又一次之後,他的身體和意志,居然都在渴望著她;縱使與她在一起,會讓自己喪命,他居然也能夠不在乎,仿佛她與他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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