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語塞了一瞬,「你別管,我自然知道。」
「告訴表哥這些事情的人我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他安的是什麼心我卻能猜到,無非是挑撥表哥和皇上的關系,再讓表哥來我這里,讓我對皇上心懷猜忌,這個人才是用心險惡,表哥不得不防!」
她擲地有聲的話讓衛英疇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最後他一頓足,「好吧,你不听我的,我也不听你的,我們各自做各自的事情,看看到最後是誰正確。但是,我那句話還是放在這里,無論你遇到什麼危險,表哥一定會飛身相救!」
「多謝表哥的濃情厚意,也請表哥自己千萬保重,不要成為被人利用的棋子。」她起身,有了送客之姿。
衛英疇憤憤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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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英疇雖然走了,但是潘龍美的心緒並不平靜,他的話她固然不信,然而這其中所引出的問題也正是她一直以來的困惑,她不相信皇甫朝會平白無故地突然寵信她,倘若真的和神兵山莊有一定的關系,這樣的猜測屬實,那麼,她情何以堪?
坐在院子中想了很久,竟然忘記了時間,直到院門口有道人影擋住夕陽的光亮,長長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她的眼前。
「怎麼人都站到了門外?」皇甫朝的聲音傳來。
她慢慢抬起頭注視著他,「剛才表哥來過。」
「哦?他又來了?還不肯知難而退嗎?」他似乎並不吃驚,只是挑挑眉毛,走到她面前,習慣性地勾起她的下巴,審視著她的眼楮,「這一回他又說了什麼讓你心動的話了?」
「老生常談而已。」她聳聳肩,「但是表哥是個實心眼的人,並不是什麼壞心眼,還請萬歲不要治罪于他。」
「朕要用人,自然要有一定的肚量。」他一笑,放下手,忽然問道︰「你听說過神兵山莊嗎?」
她陡然一驚,以為是剛才她與衛英疇的話被人听到已經轉述給皇甫朝,所以沒有遲疑太久,坦然回答,「臣妾知道。」
皇甫朝撩袍坐在她旁邊,順手拿起桌上果盤里的一顆荔枝,慢慢地剝著殼,好似無意的和她閑聊,「神兵山莊在先帝手中是抵抗西岳的武器,但是在朕眼中卻是危害東岳的禍害,所以朕登基之後一直與他們保持距離。」
「如今皇上對他們另有打算?」她小心地問。
「听說他們總在暗中厲兵秣馬,圖謀不軌,朕不得不防。」
「那皇上和臣妾說這件事,是什麼意思?」潘龍美有點忐忑。
皇甫朝笑道︰「你的見解總是簡潔有力、一針見血,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們為了各自的利益,說話會有偏頗,不能全信,朕想听听你這個置身事外之人的想法。」
好一個「置身事外」。她暗中苦笑,像她這樣一出生就活在神兵山莊的監視和追逐之下的人,最無權談「置身事外」,但是既然皇甫朝有問,她還是認認真真地想了之後回答,「臣妾以為,這種江湖組織不宜逼得太緊,還是招安合作為上佳之策,讓他們為我所用,而不是與我為敵。」
他笑著將那顆已經剝好殼的荔枝放入她的口中,「還是我的愛妃聰明,替朕想得周到。」
他今天的笑容讓潘龍美有點陌生,似乎在笑容的背後還有另一張臉在暗暗窺視著她的心思。
「萬歲,有句話臣妾也許不該過問,但是既然萬歲不把臣妾當外人,臣妾也就大膽一問。」
她的請求讓他不由得看著她,問道︰「想講什麼,但說無妨。」
「最近在朝廷中,有什麼重要人物和萬歲過不去嗎?」
皇甫朝的笑臉一收,「為何這麼問?」
「因為……表哥說他從外面听到一些流言蜚語,臣妾恐其對萬歲不利。」
「是他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語’,還是他到這里來給你說這些‘流言蜚語’?」他一副很好笑的樣子。
潘龍美咬咬唇,「萬歲定要追究表哥之罪嗎?」
「既然是你的表哥,也算是朕的國舅爺,一家人,朕和他計較什麼?」他還是愜意地笑著。
「關于楚昭儀之死,皇上最近有何進展?」她又問。
「你的問題又多又亂,東一下西一下的,朕都被你搞糊涂了。」皇甫朝雖然還在笑,但眉峰已經悄悄蹙起。
「表哥和臣妾說,他已經听說楚昭儀遇害之事,可見這件事現在已經傳遍朝野。」她慢慢道出,「而且……表哥已經認定凶手其實是沖著我來的。」
「為什麼?」
「因為表哥說凶手的腳上刻著一個‘兵’字。」
他幽深地冷笑,「看來朕的人並不見得可靠,這世上的秘密果然沒有幾個能保守得住。不過你認為那個‘兵’字代表什麼?又為何是沖著你而來呢?」
「皇上不知道臣妾的身世嗎?」換作她質疑。
皇甫朝沉吟一瞬,笑道︰「有所耳聞。」
他果然知道。
潘龍美深吸口氣,「臣妾之母與神兵山莊的關系在十幾年前已經斷絕,臣妾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原因能讓神兵山莊追殺臣妾,所以,臣妾只怕是有人故意嫁禍神兵山莊,意圖挑起皇上與神兵山莊的誤會,試圖坐收漁翁之利。」
「這些話也是你那個表哥告訴你的嗎?」
他的問題頗有挑釁之意,潘龍美的臉色一沉,「萬歲口口聲聲不介意,但是每句話還是針對表哥衛英疇,若是萬歲一直用這種口氣和臣妾說話,臣妾沒辦法再對萬歲推心置月復。」
他神情一震,接著又笑了,繞到她身前,低在她唇上狠狠親吻上去,只一瞬,又游移到她的耳邊,似笑非笑地說︰「朕在吃醋,難道你听不出來?」
她怔在那里,不知該說什麼。一個一國之君突然對她表白自己為她吃了別的男人的酸醋,這份「勇氣」實在讓人瞠目結舌。
皇甫朝見她只是發怔,又笑著捏了捏她的面頰,「魂兮歸來哦,朕雖然說是吃醋,可不代表朕小氣。衛英疇對朕有心結,朕知道,朝廷中誰告訴衛英疇這些話,朕也猜得出來,告訴衛英疇這些話的人,就是殺害楚昭儀的真正幕後凶手,因為他想挑起朕與神兵山莊的爭端。為了你,我可以保證暫時不會傷害衛英疇,但是也要他自己有自知之明才行。」
「臣妾會盡力勸他明大義、識大體。」
他搖頭,「你勸會越勸越糟,他不會听你的,這件事你暫時不用管了。」
「但是楚昭儀之死與臣妾有關,臣妾若是置身事外是對死者的薄情。」她的態度如此堅決倒讓他出乎意料。
看來潘龍美有朝一日的確會成為自己的賢內助。
「頗有皇後之風嘛。」他笑道,「好吧,不置身事外,那麼,如果朕讓你給神兵山莊寫封信,你肯嗎?」
「我給神兵山莊寫信?」這又讓她一愣,皇上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敵人下了套給我鑽,我總要有應對之策吧?」皇甫朝又剝了一顆荔枝,這回放進自己的嘴里。
自小熟讀兵法的他如果連敵人的這點伎倆都看不出來,就太辜負先帝的栽培了。
能容忍的他自然會容忍,若不能容忍,就如這顆荔枝一樣,細嚼慢咽之後,再一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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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潘龍美的馬車剛剛抵達衛英疇的臨時公館,便有人立刻跑到里面去通報。
因為衛英疇是回東都述職,皇甫朝暫時沒有給他任何具體的封賞,所以他只能暫留在公館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