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陽卷 第23頁

玉如墨無聲地佇立在那里,喘息的聲音較之平時粗重了許多,但最終他還是和嬰姬一起走出了房門。

房內,葉無色面色如土地站在那里,身體不禁輕輕搖晃了幾下,南向晚急忙過來扶她,她看了他一眼,喃喃地說︰「我該怎麼辦?」

江輕樓還跪在原地,「對不起,這件事情我沒辦好。」

南向晚咬著牙,「沒想到她這麼難對付,居然引我們自己招出這件事來。」

玉紫清還是茫然地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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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四周清靜、旁無他人的地方,嬰姬才停住腳步,回過頭道︰「我剛才說,你不該怪他們的,不僅僅因為他們有意要殺我,還因為這件事原本也是我在設計他們。」

「什麼?」玉如墨怔了一下,沒有立刻明白。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殺我嗎?」

他咬緊牙,「輕樓不是已經說過原因了?」

「那只是表面,真正的原因還有另外一重,但是他們不方便說出口,而我,無意間看破了這件事,他們怕你知道後生氣,所以想殺我封口。」

玉如墨驚問︰「什麼事情?」

她思忖了會兒才開口,「這件事情我暫時不能告訴你。我們聖朝有一個古老的小謎題,是用來測試男子真心的,我想說給你听,你願意听嗎?」

「發生這種事情,你還有心情說謎題?」他不相信她叫他出來要單獨說的,就是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謎題。

嬰姬一笑,還是自顧自地說下去,「如果我和葉姑娘,有一天乘坐同一輛馬車墜入懸崖,你只能救一個,你要救誰?」

玉如墨的眉一皺,「這樣無聊的問題,有必要問嗎?」

她盯著他的臉,「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真心。」

他靜靜地沉默著。

她等了許久,無奈一笑,「每次問你問題,你都好像很難抉擇。」

面上掠過一絲難言的不忍之色,他慢聲開口,「我會救無色。」

嬰姬愣了愣,好像這個答案雖然在情理之中,卻還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不由得喃喃道︰「我又高估自己了麼?」

「你叫我出來,到底想說什麼?」他繼續追問。

她長舒口氣,「本來是有話想對你說,既然你選擇了她,那麼後面的話我便不應該再說,免得讓許多人傷心。」

「你,認輸了?」他不信她會被自己簡單的一次拒絕就露出如此頹廢的口氣。

但是嬰姬並沒有執著,「是我的,終歸是我的,我不強求讓它在片刻間就為我所有。」

她的話又未免太過鎮定,鎮定得讓他感到不安。

「我們今天就回宮。」玉如墨最後說︰「而且我保證輕樓和向晚不會再對你不利。」

「回宮之後呢?你要怎樣安排我,我又該怎樣和你相處?」她的聲音雖然輕,卻很有力度地敲擊在他的耳朵里,心頭上,「三郎,難道你不想和一個你愛的又愛你的人,一生一世地相守嗎?」

他不回答,但是卻將自己的嘴唇咬得很緊很緊。

「我逼你,不是想傷害你。」她苦笑著,按住他的唇,「如果你能看到我的表情,應該知道我比你還要苦,可惜,你看不到。看不到真的很好。以前你說,看不到就不必在乎美丑,就可以逃避,雖然自傷,但不傷人,但是你不知道,你現在的沉默真的傷我很重,很重……」

猛地推開他,她掉頭就走。

她的話是看不見的軟刀,筆直地扎進他心里,讓他頭一次察覺從身體內往外涌出的痛,那竟然比受傷還要痛苦。

他幾乎忍不住要月兌口叫住她,但是,十年前的陰影還殘留在心頭,雖然視野里一片黑暗,但是姑母倒在他面前時的情景,就好像重新浮現在眼前一樣。

他最愛的人,往往是他傷得最深最重的人,他怎麼能愛一個人?怎麼敢愛?

他要她們都能好好地活著,為自己而活。

活著,才有希望;活著,才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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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中午時分,他們就返回王宮。

這一次,葉太傅依然如上次一樣等在宮門口。

「葉太傅這次來,是有什麼話要和本王說?」自從上一次將他質問嬰姬的問題被頂了回去之後,這是玉如墨第一次和他重逢。

葉太傅比以前恭敬了許多,低垂著首長揖而拜。「臣上次有失禮儀,干預王後宮之事,惹王不快,特意前來賠罪。」

「那件事就讓它過去吧,當時本王對太傅也有不敬之處。」玉如墨將他攙起,看起來還是一派親切溫和的樣子。

葉無色下了車,走過來對著父親行了一禮,「爹,您來接女兒回家的?」

「不是,爹還有些事要和王商量,你在這里等我一下。」葉太傅說著,便和玉如墨一前一後走入宮門。

「恭喜你啊!」嬰姬戴著紗帽,自後面款款而來,走到葉無色的身邊低聲說︰「看來太傅大人今天是要和王提起你們的親事了。」

她一震,「你怎麼知道?」

「看你爹必恭必敬、春風得意的樣子,我自然就知道了。」嬰姬的神情在面紗之後被遮掩得嚴嚴實宣,語氣中也透露不出半點情緒。「必恭必敬,必然是有求于王;春風得意,必然是因為所求之事是件大喜事。你家與王之間,到底有什麼事情是大喜事,得要勞煩你爹親自開口,這件事還用我點明嗎?」

葉無色的面色彷佛被人抽去了所有的紅潤,她下意識地回頭。

嬰姬接口道︰「你回頭是想看誰?你未來的夫君在前面。或者,你是想求什麼人為你解決眼前這棘手的麻煩?」

「你、你總是這樣指三說四,到底想說什麼?」葉無色再也按捺不住,忍無可忍,「嬰姬姑娘,你為什麼要苦苦相逼?」

「又是一個『逼』字?」她幽然地說道︰「為什麼你們都認為我在逼你們?他是,你也是。縱使我是在逼你們,其實也是想幫你們,難道你們不覺得,把自己束縛得太緊了,早晚有一天會把自己勒得窒息?」

她的聲音一沉,續道︰「葉姑娘,我坦白說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歡玉如墨,也知道你的心中早已有了別人,既然如此,何必要騙人騙己呢?」

「你!」葉無急之下猛地抓住她的雙肩,「不許你胡說!」

嬰姬冷冷地反駁,「我有沒有胡說,昨天刺殺我的那個人就是最好的證人,不是嗎?」

她的十指緩緩松開,踉蹌著倒退幾步,面如死灰。

嬰姬沒有走,只是站在原地,似乎在陪著葉無色,靜靜地等候。

餅不了一會兒,葉太傅興匆匆地從宮內走出來。

葉無色幾乎是立刻沖到他跟前,「爹,您和王說了什麼?」

「爹當然是說你們的親事了,」葉太傅完全沒注意女兒的神情不對,「如今你備選王後也有段日子了,現在王又帶你單獨出游,人前人後,誰不知道你的身分地位?王總應該給你一個正當的名分才說得過去。」

「那,如墨怎麼回答?」她緊張地抓緊了父親的袖口。

葉太傅笑著拉開女兒的手,「你想他能怎麼回答?雖然沒有一口說定親事舉行的時間,但是,應該就在這個月,你們的大婚就可以舉行了,到時候定然是我玉陽國十幾年都不曾見過的盛事啊!」

「果然是大喜事吧?」嬰姬在身後幽幽開口,隨即一道白影閃過,她已經單獨走進宮門內。

葉無色支持不住,倏地倒在父親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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