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瀘破國 第19頁

東野雪黑眸冰寒,「赤多族雖然能滅北陵,卻未必能動東野一草一木。既然你承認了,勸你最好繳械投降,掙扎反抗無異于徒勞,若真到了死無全尸之時可別後悔。」

那人哈哈一笑,「東野天殺的話我是應該怕的,但我此次前來有我的目的,不達目的我是不會走的。」他將早已嚇白臉的皇後拉出來,刀尖抵在她的下顎,威脅道︰「這位就是你們東野的皇後吧?細皮女敕肉的,公主若是再不肯交出蕭寒意,我怕我會在生氣的時候不小心劃上皇後的面皮,毀了這張花容月貌。」

以皇後來要脅東野雪,對她來說起不了什麼作用,她還巴不得這個人的刀快點劃下去。但只恨現在她代表東野,即使為了名譽也不能讓皇後傷及半分。

她急切的等待著東野蘭的消息,那名侍衛已經匆匆跑了回來。

「怎樣?」

「王爺並不在玉苑東宮,目前不知去向。」

東野雪大震,「什麼?!」

她鎖緊眉心,盯著場上的人,「你把攝政王怎麼了?」

「東野蘭?」那人偏著頭,「我壓根兒就沒看到他。」

「胡說!」她雙掌一合一松,催起的颶風制造出一個巨大的氣場,場中所有人都感覺要被卷走似的。

「公主、公主!王爺有令!」去取劍的侍衛恰好趕到,他的話讓東野雪立刻收勢,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領,「你見到攝政王了?在哪里?他情況如何?」

「王爺在劍閣,一切平安。是王爺親手把劍交給屬下的。」侍衛將湛瀘劍遞給她,低聲道︰「王爺說,來人必定不是小角色,若能活捉一定要留下。」

得到東野蘭平安的消息,東野雪少了牽掛,放手做事再無顧慮。她將湛瀘劍緩緩拔出劍鞘,在火把的照耀下,湛瀘劍古樸幽黑的體色,帶著一股血腥的殺意彌漫至全場。

湛瀘劍已出,必要飲血才能回。

對方大概沒想到東野雪會這麼快就亮出湛瀘劍,一愣之下,哼笑道︰「拿湛瀘劍來嚇唬人嗎?難道湛瀘劍就是天下第一?」

他將皇後向地上一丟,右手探向身後,抽出背在身上的一把長劍。說是劍,劍身卻彎彎曲曲的,恍若一條長蛇。那人用指一彈劍身,劍作龍吟,發出嗡嗡的低鳴。

東野雪雙眸一亮,月兌口而出,「赤霄劍?」

赤練紅如血,凌雲在九霄。

北陵的鎮國之寶赤霄劍怎麼會在這個人手上?

東野雪低低冷笑,「果然不能放你走。」

能手持赤霄劍的人,會是誰?

一個名字在心頭呼之欲出,但以常理講,這個人又不應該出現在這里,他是一族之長,怎麼可能以身試險,虎涉龍潭?

黑夜中有兩團漆黑的迷霧緩慢移動,像兩道看不見的無形殺氣,彼此交錯、試探。

乍然,劍光裂空,長夜如明。

湛瀘劍和赤霄劍,從劍成之日起就沒有相遇過,這麼多年分屬兩個國家,即使不曾互相感受過彼此氣息,但今日相交,卻像是渴盼已久的絕世高手遇到了心儀多年的對手般,苦苦糾纏,不肯放手。

東野雪從用湛瀘劍出征四海起便沒遇到敵手,所以赤霄劍的抵抗和強大的吸引力遠遠超乎她的想象。

赤霄劍就像一條毒蛇,死死咬住湛瀘劍,讓她無法將這柄戰之劍的實際威力發揮出來。一股強大的壓力如巨山般壓在她的胸口,讓她的行動越來越遲緩凝滯。

她會失敗嗎?

她咬緊朱唇,死也不願相信即將可能面臨的結果。事到如今,只有最後一次反擊機會了。

她將全身的氣力集中在右手的劍尖上,左手旋起一個風球,揚手擊向天空。

天空像是被她的風球打裂,烏雲密布,月隱霜華,悶雷的聲音從天際隆隆傳來,如潛龍低吟。

東野雪催動劍尖上的劍氣,翻動手腕,再度擊向黑夜。

在濃濃的黑雲之上,乍然顯現一條白色飛龍,龍首傲然,龍鱗亮銀,四爪銳利,眸光炯炯。既帶著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神聖威嚴,又因為這個黑夜而顯得異常詭異非凡。

那個拿赤霄劍人的屬下忙喊道︰「主人!是東野飛龍,趕快走吧!」

飛龍一旦現世,試問天下誰人能擋?

神秘男子顯然也知道其中利害,邊戰邊退,一手提起倒在地上的皇後,朗聲笑道︰「既然公主不肯徇情,我只好請貴國皇後到赤多族的新都一坐了!」

他想挾持皇後逃離,不料飛龍從半空中一層身形,剎那間就飛到他面前,龍爪一伸,自他手里硬生生將皇後搶走,扔到後面的東野士兵群中,回身龍尾一擺,正好打在敵人的肩頭。

那人吃痛之下不由得松手,赤霄劍便掉在地上。待他要撿,飛龍的爪子已經抓起長劍飛回半空,依然是昂然冷傲的盯著他。

那人怎麼也想不到飛龍現身後,他竟然會連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而且還失掉了赤霄劍。此刻有多少震怒和憤恨都無法用言語形容,但他又不能多停留一刻,眼下離開這里是最要緊的。

他騰身而起,大喝道︰「走!」

此時,東野雪大聲喊,「放箭!」

箭若飛雨追隨著那群人的身影射去,飛龍也在這一刻隱沒于黑夜中,隨著散去的黑雲杳然蹤跡了。

東野雪還要帶兵去追,後面突然有人傳話--

「攝政王有令,所有將士原地待命,不得追捕逃犯!」

這下子眾人都愣住了。不追?

東野雪飛也似的跑到玉苑東宮,這里和剛才幾乎沒什麼不同,若非窗戶上的一點燈光和東野蘭的剪影投射在上面,她差點就要反身去劍閣找他了。

推門而入,她第一句就問︰「為什麼不追?將士都已趕到,船只也已經扣留,你一會兒說留,一會兒說放,你打的是什麼主意?」

她大喊完才發現東野蘭並沒有坐在輪椅上听她說話,而是半靠在窗戶上,半倒在書案邊,似站非站,似坐非坐,緊閉著雙眸,臉色慘白如紙。

她大驚,將他一把抱住,急問道︰「你怎麼了?剛才那群人是不是對你不利?」

「沒事……」東野蘭睜開的雙眼混沌無光,口鼻中的氣息似乎隨時都會停頓,卻還在勉力安慰她,「我只是宿疾發作,休息一下就會好了……」話沒說完,他已經軟軟癱倒,昏迷不醒。

東野雪抱著他,瘋狂的喊著,「蘭!蘭!來人!快來人!」

為東野蘭診脈的人是蕭寒意。她和蕭寒聲結伴而來,幾乎是在東野雪喊人的同時就進了屋子,速度之快,讓東野雪起疑,所以沒等蕭寒意診脈就攔住她。

「剛才你們去哪里了?赤多族來人搶妳,蕭公主竟然恰好不在場,還真是先知先覺啊!」

她懷疑嘲諷的口氣讓向來沉默的蕭寒意開口,「歹徒到來的前一刻,攝政王派人送口信給我們,要我們立刻躲避一下,我們才離開的。」她靜靜說︰「妳再不讓我為他診脈,也許他就此命歸黃泉,到時候若有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可不要怪我。」

東野雪側身讓開,因為從蕭寒意眼中她看到一片坦白赤誠,而此時此刻,她也只有相信蕭寒意可以救東野蘭一命了。

見蕭寒意掏出一個瓶子,倒出一粒藥丸塞到東野蘭嘴里,東野雪急道︰「妳給他吃什麼?」

「北陵傳世靈藥,可以起死回生,延年益壽。」

蕭寒意不願多作解釋,診脈整整耗時一盞茶的工夫,東野蘭的臉色並沒有好轉,且氣息忽強忽弱的,但情況比剛才明顯要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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