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走到辦公桌前,黑貓便抬起頭,用金黃色的眼瞳懶懶瞥她一眼,然後輕而易舉地躍上後方的櫃子。
Emi不惜犧牲形象,踩上椅子伸長了手臂去撈,卻總被貓咪靈活躲過,害她一腳踩空,從椅子上摔下來,狼狽不堪。
至于貓,當然還是斜臥在櫃子頂端,悠哉地擺著長長的尾巴,和躺在地上哀號的女人,以及退至門邊、臉色極差的男人呈現強烈對比。
「喵。」貓兒輕叫一聲,開始以舌頭上的小刺整理牠的前腳,姿態優雅得彷佛是個高高在上的女王。
姜慎言握緊拳頭,因過度使力導致指節泛白,。
底下數百名員工,他管理起來游刃有余,沒道理搞不定一只平凡無奇的臭貓!
活了二十幾年,他第一次燃起和貓正面沖突的戰斗力。
他就不相信,自己會拿這只臭貓沒辦法!
他卷起衣袖,從休息室里取出一支高爾夫球桿,殺氣騰騰的趨近櫃子,將球桿高舉,對準貓狠狠的揮下去--
下一秒,辦公室內爆出慘叫聲。
「該死!從我身上滾開!」姜慎言暴怒狂吼!這一刻他只感到全身血液凝固、肌肉僵硬,半天都動彈不得。
貓在他揮桿的瞬間縱身躍下,宛若背後靈般攀附在他身後。
事實證明,他真的拿貓沒轍。
特別是這只黑貓,好像跟他有仇似的,三番兩次找自己的麻煩。
「總經理……」Emi爬起身,想要幫忙抓貓,但貓的爪子卻穿透姜慎言的白襯衫,抓傷了他的背,越想把牠弄走,那銳利的爪端就越深入皮膚。
姜慎言的臉由青轉白,身處在開著空調的室內,額際卻冒著冷汗。
見狀,Emi只好暫時收手,壓根不敢輕舉妄動。「我去找人幫忙。」在這慌忙的時刻,她完全忘了可以使用電話叫人,便倉皇的跑出去搬救兵。
幾分鐘後,來了幾名壯漢,那時黑貓已從姜慎言的背上離開了,但無論眾人怎麼圍捕、驅趕,牠就是不斷在辦公室里上竄下跳,沒人抓得到牠。
整間辦公室被搞得像大戰過後的廢墟,滿地一片狼藉。
「夠了!」姜慎言揉著眉心,制止這荒唐的鬧劇繼續上演。「你們都出去。」
抓貓大隊這才悻悻然離去,免得掃到上司的台風尾。
「Emi,去把那個女人找回來。」他瞅著同樣狼狽的Emi,怒不可遏的咬牙低吼著。
「是。」不敢稍有耽誤,她馬上以沖百米的速度趕往SPA。
秘書沖出去後,姜慎言也不想單獨和貓共處一室,遂忿忿然的轉移陣地,打算到露天花園抽根煙,藉以發泄滿腔窩囊氣!
真是受夠了這無厘頭的突發事件,徹底打亂自己的生活步調,致使他一直處于火冒三丈的憤怒狀態。
禍亂的起源就是那個永遠在狀況外的怪女人!他實在很想捏死她,連同那只該死的貓!
當他捻熄第三根煙後,秘書Emi才氣喘吁吁的找到露天花園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總經理,人我帶回來了。」
「嗯。」姜慎言轉身,一抹縴麗的身影便落入眼底,不禁令他有片刻失神。
眼前嬌羞的女人,一身清爽柔美的妝扮散發出純真氣息,宛若一朵月兌俗清麗的百合花,嬌而不艷,而清麗的臉蛋和凹凸有致的曼妙體態,更讓人忍不住再多看幾眼。
先前不修邊幅的邋遢樣,完全糟蹋了她的天生麗質。
「听說,黑兒牠惹麻煩了?」被緊急帶回的君霏,在觸及男人凝視的目光後,垂下羽睫好回避那令她無措的黑眸。
撲通、撲通、撲通……她的心跳突然變得好快,雙頰也不斷發燙。
「妳那只貓,抓傷了總經理!」Emi忿忿不平的嚷嚷,這比抓傷她自己還更教她難過。「現在馬上帶著妳的貓,給我離開這里。」
「對不起,黑兒平常不會隨便攻擊別人的……」君霏歉然道。「除非有人先對牠不利……」
Emi瞪大美眸,揚聲指責道︰「妳的意思是說,總經理會做出對一只貓不利的舉動?!」
一想起他討厭貓、那副怒火沖天的暴跳模樣,君霏並不排除有此可能。
「說不定真的是那樣……」她很小聲很小聲的回答,並偷偷瞄了他一眼,但男人冷沉的神態教她馬上噤口。
不過,姜慎言還是听到了,他的俊朗五官彷佛罩著千年寒冰,怒瞪著眼前被改造過的小女人,語氣卻出奇的平穩。「把妳的貓帶著,立刻離開。」
「你的傷……」
君霏關心的話尚未說完,又被眼前男子無情的打斷。
「現在!」他的語調雖沉,仍散發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我不想再見到妳!」
君霏縮了下肩膀,心頭有些悶悶的。「可是……我有預感,我們應該還會再見面。」她幾近無聲的咕噥。
「快點走!」Emi扯住她的皓腕,強迫性將君霏拉走。
姜慎言轉身望著天空,沒有再看她一眼。
他相信,他能干的秘書能夠擺平這一切,他更相信,等那個怪女人離開後,一切將會步上原先的軌道。
在露天花園里待了一陣子,直到秘書前來通知他,說已經將君霏連人帶貓攆出公司大門,姜慎言才緩步踱回辦公室內。
面對一室零亂,他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發疼。
既然提不起勁工作,姜慎言決定打道回府,回去享受不被人打擾的靜謐空間。
去他的巧合--
去他的感應--
他才不相信毫無根據的怪力亂神之說。
第五章
很完美的一個星期,一切都遵照行程表行事,所有的事態發展都在掌控中,這就是他所想要的生活。
姜慎言合上公文,啜了口有些冷卻的黑咖啡,俊逸的臉孔透著淡淡的疲憊。
每天晚上工作到九點,幾乎已成了既定的作息,偶爾他還會處理公事直到深更半夜,才獨自駕車回到居住的大廈。
談不上好或者不好,自從接掌總經理職務,他一直都是如此度過。
但今晚,他感到格外沒勁,想出去透透氣、吹吹風,並小酌一番。
收好滿桌的公文卷宗檔案,他抄起鑰匙和西服外套、熄了燈,駕車離開公司。
回到位于天母的家、沐浴餅後,他穿著輕便的名牌休閑服,從冰箱內取出幾瓶冰涼的啤酒,再動手準備幾樣下酒小菜,打開高級音響設備,以最輕松自在的心情與姿態享受一個人的寧靜。
唉打開啤酒,門鈴卻也隨之啁啾作響。在悠揚的古典樂音中,尖銳的電子鈴聲儼然成為最刺耳的噪音來源。
難得的獨處時光被破壞,他攢起濃眉,端坐在沙發上絲毫沒有移動的意思,但電鈴亦沒有罷休的跡象。
撇撇唇,姜慎言灌了自己一口酒,沁涼的液體順著食道滑進胃袋,令他通體舒暢,這時惱人的電鈴聲也驟然停止。
他的耳根子清靜不到三秒,大門門板便霍地被人從外頭撞擊,發出一聲聲惱人巨響,大有破門而入之意味。
他關掉音響開關,繃著臉走到門邊。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啾--啾--啾--
「姜慎言,我知道你在家,快點開門!」
撞門聲和門鈴聲以及高八度的女性嗓音輪流發作,簡直吵死人不償命。
懊死!姜慎言在心底咒罵,算準了節拍,猛地將門拉開。
一道黑影踉蹌的跌了進來,他俐落的閃開身體,讓對方跌趴在地,發出疼痛的哀號。「唉喲……痛……」
姜慎言居高臨下地睨著腳邊的窈窕身軀,從鼻腔逸出冷哼。「那麼急,究竟有何貴干?」這女人急到差點把他家的大門給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