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姨的話讓慕容崴又想起了雅夕淚流不止的畫面。飆在高速公路上時,這畫面總是自作主張的浮現在腦海,好象某種對他的控訴,讓他心虛,同時也憂心忡忡,而現在听好姨這麼說,他感到自責。
扁是他過去的荒唐,就讓她哭成那樣,如果還讓她擔驚受怕,她會變成怎樣?身為黑道大哥的女人,擔驚受怕在所難免,可是他怎能讓過去的荒唐傷害她?如果他有一天學著父親娶了三妻四妾,她豈不肝腸寸斷而死?他怎能讓他唯一動心的女人心痛而死?
「你果真愛上她了,愛上你老媽替你看上的媳婦兒。」好姨是和慕容伯母同一陣線的,看見慕容崴以沉默表示默認,得意的說,「我就知道慕容的眼光從來沒有失誤過。」等慕容崴走後,她要把目前這支帶子拷貝成幾份,寄去給慕容欣賞。
哎呀,好姨和慕容伯母是同一陣線的嘛,玩的把戲當然一樣。
「我想找到雅夕。」慕容崴說不來太低聲下氣的話,只好一再重復這個請求。
「喏,這支帶子會給你答案。」好姨又遞給他一支帶子。
慕容崴全身立時警戒起來,說不定這里也暗暗裝了隱藏式攝影機。果然,他听見那微弱的聲音。
「你媽媽交代了,帶子你拿去,攝影機不準拆。」好姨當然馬上就猜出他的意圖,「會客室里有錄放機,你去那里看吧。」
慕容崴只好悻悻然的模著鼻子離開。心中有被嚴重耍弄的惡劣感覺。
將帶子放進放影機,屏幕馬上出現雅夕的身影,她化了濃妝,穿上了漂亮卻賺俗艷的飄逸裙裝,和一個足以當她父親的男人,有說有笑的相擁而舞,那笑容差點讓慕容崴砸了那台電視;鏡頭轉到更衣室,正在換衣服的雅夕對另一個女人問︰「姊妹,如果妳很想念一個人,妳怎麼辦?」
「去找他呀。」女人回答-
「可是他有很多女朋友。」
「第一,把他閹了;第二,和他比誰玩得多。」
慕容崴想撕爛那張亂教雅夕的嘴。
「男人是不是都很風流?那些來跳舞的伯伯們都已經有老婆了,卻還是來這里找人約會,崴哥一定也是那樣。」她的表情愈來愈不快樂。
「男人都是貪得無厭的,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噢,那我已經算舊人了。」她的聲音哽咽。
「喂,小夕,別又躲在更衣室哭,不高興就去找他吵吵架,躲在角落哭太丟臉了。」
「我又吵不贏他.....」她哭得抽抽噎噎,「怎麼辦,我好難過,好想見他,又好討厭他有別的女朋友,怎麼辦啦?他可不可以不要有別的女朋友,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好?」
天,他的雅夕怎麼會那樣哭?怎麼會傷心成那樣?
「別作夢了,男人不會安于一個女人的,我看妳還是快去交個新男朋友好了。」
什麼爛建議!他又氣得想把電視砸了。
鏡頭一轉,轉到雅夕拿著行李向好姨道別,一群姊妹淘七嘴八舌的送別-
「好姨,謝謝妳的照顧,我要去香港了。」
「去香港就不要難過了。」
「去香港後,好好交個男友,開開心心的談個戀愛,不要再想那個男人了。」
「照我看,妳還是把那男人閹掉算了。」
畫面到這里中斷了,錄像帶上顯示時間是今天下午,就在幾個鐘頭前。
「那些家伙……」根本是存心戲耍他!
慕容崴咬咬牙,他覺得自己快被那一老一少搞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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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夕坐在飛機上,覺得離台灣愈來愈遠,離慕容崴愈來愈遠,心中莫名其妙的難過起來。
明明說好不想他,明明想象姊姊們說的,把他忘掉,到香港去玩一玩,交個帥帥的男朋友,可是,不知怎地,飛機飛離愈遠,她心中就愈難過。不知道自己听從慕容伯母的計畫,是對還是錯,她可不可以不要參加這個計畫,也不想要整他,只要跟在他身邊就好?她好想見他。
愈想,雅夕就愈覺得難受,就愈不想去香港,可是飛機早就起飛,就算要跳機也來不及了,她只好轉念想香港的好,以及自己要如何把香港玩透透-這果然使她的心情轉好。
在她還沒想出該如何玩時,飛機已經降落了。
才走出陌生的香港機場,雅夕就被一個急匆匆的女人拉走。
「我是彩姨。」那個治艷得看不出年齡的女人自我介紹,「是慕容的帕交,這段時間陪妳游香港,不過,現在先陪我到賽馬場,今天的最後一場比賽快開始了。」
于是彩姨將拉風跑車調轉頭,火一樣的敞篷車,飛也似的往賽馬場狂奔而去。
雅夕從沒看人飆過車,現在坐在跑得比風還快的跑車上,覺得自己像長了翅膀馭風而行,她貪戀的東張西望,為香港各式各樣的建築物,穿過建築物,後面是個大型賽馬場,彩姨在窗口買了三號馬後,又問雅夕︰「妳的幸運號碼是幾號?」
「六號。」雅夕反射性的回答。
于是彩姨又買了六號。
一進賽馬場,迎面而來的是一片綠草如茵,綠草上站著幾匹色澤、體態不一,趾高氣昂的馬匹,所有人圍在賽場旁尋找最有冠軍相的馬,替自己下注的馬兒歡呼,然後,一聲槍響,圍住馬匹的柵欄開啟,馬兒在騎士的鞭策下,長嘶一聲,死命地向前跑。
隨著賽程的開始,人們的情緒開治沸騰,人人口中喊著自己下注的號碼,不斷的揮動雙手為馬兒加油。
「三號、三號!」
「一號加油!」
雅夕很快就被氣氛感染,跟著彩姨大喊︰「三號、三號、六號、六號!」一興奮起來,就把心事全忘光了。
「對,這樣喊才會贏。」彩姨回頭對雅夕說一句,「還要把手這樣揮,贏了我請妳上銅鑼灣吃北京料理。三號、三號,加油加油!」
雅夕也學著把手往上揮,不料卻揮中後面大喊加油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雅夕疊聲道歉。
「對不起就……」那長相粗獷的混混正想對她發脾氣,旁邊的人卻插話進來。
「沉雅夕?」
「咦?你怎麼認識我?」雅夕很意外在這以粵語和北京話交談的地方,听見自己的名字。
「因為……」雅夕還沒听見回答,就被蒙住嘴巴,整個人被連拉帶拖地抱走,由于喊加油的聲浪太大,連向彩姨求救的機會都沒有。
「想不到咱們真走運,居然踫見全東南亞黑道急著找的女人。」叫出雅夕名字的混混說,「這下子送到歐陽老大的面前去,咱們兄弟要覓得立足之地就不是難事,從此也能在黑道耀武揚威了。」這地頭上最囂張的就屬歐陽家,小混混無不想混入歐陽家,好在黑道上舉足輕重。
「你怎麼知道就是她?」
「道上找得那麼凶,她的樣子我早就刻在腦海里了,想不到這種狗尿運真被我們撿到了。」除了歐陽家外,慕容家也勢在必得,但慕容家那種以和為貴的作風,實在不適合他們這種胸懷壯志的人,所以他們想將人質送到歐陽家,出出風頭。
「現在要把她送去哪里?」
「當然是先跟歐陽老人聯絡。」
「你想歐陽家會因此讓我們加入嗎?」
「當然會啦。」這可是大功一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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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雅夕失蹤,是在彩姨贏了賽馬時。
「哇,贏了贏了,妳的六號馬贏了,妳真是我的幸運天使,我已經半年沒有贏錢了!」彩姨興奮的轉過身來,想給雅夕一個大大的擁抱,誰知卻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