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月
洛陽雕山上的大雕雖不如北國大雕巨大,雙翅展開卻也約莫有一丈,羽毛堅硬如金,從空中撲擊而下也能把馬羊一下子攫奪到空中,因此這雕山上平日少人跡走動,更是不敢落單此處,免得成了大雕的囊中物。
適逢十年一次射雕大賽,中原與塞外的神射手雲集,再加上蜂擁而上的人潮壯大眾人的膽,個個以英雄之姿站在山谷旁的最頂端,手持弓箭,都希望可以第一個見到大雕把雕射下,反觀梁無痕靜靜地立在另一旁納涼,像是沒事似的無關緊要。
「大哥,你不是來參加比賽的嗎?」趙綺納悶地瞅他一眼,瞧他只忙著擦他那把重得要人命的弓箭卻不去守株待兔感到些微的不解。
「你坐過來一點,我就告訴你為什麼。」梁無痕看著坐在離他有一尺之遠的趙綺,嘲弄地說道。
趙綺猶豫不決,半晌後還依然坐在原地沒有動作。
「這里大庭廣眾的,你以為我會對你做什麼?」梁無痕好笑地看著她,「坐過來,順便讓我看看你的手。」
「不礙事了。」趙綺朝他舉了舉手臂,笑了笑,「我懶得動啊,大哥,還是坐這里就好。」
就在梁無痕再一次地嘲弄即將出口之際,山谷邊陡聞一陣狂嘯,接著便見數十只黑雕振翅飛來,鼓動著丈余寬的雙翅從山谷內飛躍而上,那嘯聲震耳,眾人听了莫不心驚,再見大雕的陣仗,握箭的雙手微抖,心上一亂,弓發箭落,竟沒人能近得了黑雕的身,這也就罷了,未料大雕竟巨翅一拍,站在谷邊的人便在一陣尖叫聲後墜落山谷。
「啊!死人了!」趙綺被嚇得從地上彈起來,對那展翅旋空的巨大黑雕也感到絲許懼意,不由得往梁無痕身邊靠去。
「凡事都必須先想好進退之道,這就是一種教訓。」梁無痕沒什麼表情地道。
「大哥,你明知道大雕凶猛巨大,該提醒站在谷邊的那些人的。」
「這些人來這兒不就是為了射下大雕?難道大雕就該被射殺嗎?所謂叢林法則就是如此,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就算我真開口要他們回避,他們也定會為了面子而不願退下,浪費口舌而已。」
「我看你的心可能是黑的。」趙綺朝他吐吐舌頭,身子忙不迭要上前警告眾人離開,小手卻被梁無痕拉住。
「那里危險,大雕絕非善類,要是沒把握對付它就不要靠近。」
梁無痕話剛落,那頭的尖叫聲又起,趙綺忙調過頭去看看發生什麼事,恰巧見兩只黑雕雙雙俯沖而下,想攻擊那個手持弓箭要射下它們的塞外神射手,只見那神射手不走不避,伸手拉弓,一箭射進其中一只大雕的翅膀,欣喜之余竟未見那大雕有放緩下沖的力道,拍一聲的用另一邊的翅膀將那人狠狠地打倒在地,當場吐口鮮血。
「哎呀!不好!」趙綺嚇得緊閉起眸子,想也沒想過一場射雕大賽竟要見到這諸多血腥,倒盡胃口。
見她蒼白著臉撫住胃,梁無痕手一伸便將她拉近懷中讓她靠著自己,「害怕的話就別看了。」
「大哥,我想回家。」趙綺已經忘了自己女扮男裝,害怕地偎進梁無痕懷里撒起嬌來,雙手緊緊地抱著他的腰死也不放。
「嗯,等等我。」
梁無痕拍拍她,提起弓箭要走,趙綺卻死命拉住他,眼里急慌慌的,「你要去哪兒?別過去!我不要看你死啊!」
「我不會死,只是要那些大雕離開罷了。」梁無痕微笑地拍拍她的臉,她對他的關心讓他很滿意。
「叫它們離開?」
「是啊,看我的。」說著,梁無痕拿起弓箭,右膝跪地,左手穩健地托住鐵弓,身形沒有一絲顫動,微微運勁便將那百來斤的弓拉開。
眼見幾只大雕從右邊飛過,右臂輕挪,瞄準大雕的頸項,五指一松,流星般的箭飛也似地朝那大雕的月復部射去,那只大雕見狀卻已躲避不及,箭桿從月復部貫穿而過。
「好啊!射得好!」眾人忘了方才的狼狽不堪,皆為梁無痕的好箭法大聲喝采。
梁無痕面不露得意之色,又疾射出一箭將方才那勁力未衰的箭打歪,才沒有讓方才那一箭再貫穿另一只與之比翼而飛的大雕,來個一箭雙雕。
「唉,可惜。」眾人的嗟嘆之聲不絕于耳。
梁無痕依然听而未聞,接著又射出數箭掃過那些想要俯沖下來攻擊他的大雕,警告之意濃厚,數十只大雕見情勢不對終于紛紛離去,他淡淡地勾起一抹笑意。
識時務者為俊杰,連大雕都懂的道理,活在世上的人卻還不一定懂,不是嗎?常上雕山觀雕覓食嬉戲,他不犯它們,它們也不犯他,今日射下一雕只為警告它們別再傷人而已,倒沒有其他的意思,一回眸,卻對上眾人們迥然不同的目光。
「這位少俠,你方才該來個一箭雙雕,把它們都射落才是,不該縱虎歸山。」
「是啊,它們傷了我們好幾個人。」
「人家箭法高明,我們技不如人,也沒有人家來得尊貴,既然存著這樣的仁慈心,又何必參加射雕?」
「是啊,故作清高,嘖!把雕都嚇走了,我們幾個兄弟都還來不及一顯身手呢。」
「有能耐的話自己射去,你一言我一語的多難听!」趙綺听不下去了,跳出來對那些饒舌的人吼道。
「小兄弟是什麼意思?」說話的人面子掛不住地挑高眉。
「意思就是叫你們不要丟人現眼,技不如人模模鼻子走就是了,還裝模作樣說些什麼來不及一顯身手的話,真的很好笑……啊!」趙綺話才剛說完,凌空便飛來一掌,掌風凌厲非常,她不懂武功自然躲不開,眼見那一掌就要揮上自己還算自傲的臉蛋,卻見另一只手更快的替她擋下,掌心微翻一個反轉便將來人給震開,出手之快,盡在眨眼之間。
出掌之人微微詫異,知道形勢對己不利,遂沒有再動手反格。
「這位少俠真是好身手,不僅箭法超絕,武功也高,在下倒想領教領教。」人群中走出一個人,就是當日等著看戲的古樂天。
趙綺一見古樂天心里就有氣,更別提現在他竟跑出來挑釁,該死的臭男人!真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陰魂不散的家伙!
「這里沒你的事,你湊什麼熱鬧?」趙綺沒好氣地說。
「怎麼會沒有呢?這位少俠可是為了你才把眾人想要射下的大雕給嚇走,他為了你壞了眾人的樂趣,讓我跟著沒戲可看那怎麼成?再說這十年一次的射雕大賽就這麼畫下休止符,也枉費眾人千里迢迢而來,各位說是或不是?」古樂天說著,還笑眯眯地詢問眾人。
眾人紛紛稱是,他們的確都是來自四方的人士,這十年一次射雕大賽竟然還沒比獵物就飛走了,說到底還真是眼前這位仁兄搞的。
「既然是比賽總要有輸贏,各位覺得如何?」古樂天又問。
「自然是如此。」眾人紛紛附和。
梁無痕淡然一笑,「這大雕日日都會飛上山谷,如果你們想要比個輸贏,等明兒個破曉便成。」說著,拉著趙綺便要下山。
迸樂天見狀忙不迭身形一移,硬是擋住梁無痕與趙綺的去路,「這怎麼成呢?你這一走,誰拿冠軍也不會被真的承認,那有比跟沒比不都是一樣?」
「你這個人真是很無賴!」趙綺氣怒攻心,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不過說到底她都還是趙大郡主,這身份是不會改變的,等改天回去非得好好在皇帝堂哥那說說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