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雕 第7頁

每回來,他只進蘭雨兒這間偏廳,晚上,也只進蘭雨兒的廂房,這雲雨樓上上下下沒有一個姑娘陪他睡過,除了蘭雨兒。

他不屬于她?這話任他怎麼跟人家說人家都不會信,更何況要是這話傳進了蘭雨兒耳里,將會是多麼刺傷她的心。

「真的?」冬兒一听,小臉綻放了絕美的光芒。

「是啊。」

「那你今晚陪我,不,是冬兒陪你,好嗎?」一時過于高興,連話都說反了,瞧她樂地。

「嗯,好。」卓以風答應得爽快。

「卓公子——」香兒不以為然的想要他打消念頭,她可不希望冬兒因為一個男人就跟雨兒鬧得不愉快,就算卓以風再怎麼風度翩翩、俊雅迷人,男人永遠都是男人,忘恩負義。

「別說了,香兒。」一襲鵝黃色外衣的蘭雨兒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偏廳里,精雕細致、迷倒眾人的瑰麗臉蛋上正掛著一抹淡然的笑。

「雨兒姐姐。」香兒一驚,伸手扯了依然賴在卓以風懷中的冬兒一把。

冬兒不理,反而將他抱得更緊。

輕扯著唇,卓以風笑得挑釁上雙眉眼直勾勾地望向蘭雨兒,環在冬兒肩上的手也沒有抽回的意思。

「晚上照舊嗎?」蘭雨兒也沒生氣,還體貼不已地上前替他捶捶背,狀似不經意的問著。

「什麼?」照舊?他揚眉,不解其意。

「兩把手銬,一條皮鞭,還有那一大塊東西啊,今晚不是要冬兒陪你?我待會就請丫頭把這些東西送進冬兒房里,對了,我差點忘了,你要的那種蠟燭上次用完了,要不要找丫頭先補一打進來?」

什麼手銬、皮鞭、蠟燭還有一大塊東西?賴在卓以風懷里的冬兒身子僵硬不已,一張臉更是被嚇得面無血色。

不會吧,這卓公子看起來人模人樣,在床上竟然是個大變態?

不,她才不干這種事……

冬兒連呼吸都有點喘,偏偏听得腳軟,想逃開的身子反面再次跌坐在卓以風身上。

「怎麼了?冬兒?你不舒服?」卓以風關心的伸手觸踫她冷冰冰的臉龐,溫柔的看著懷中嚇得哆嗦不已的她。

「我……是有點不舒服……」身子已嚇得汗濕,冬兒咬著唇故意佯裝痛苦萬分地道︰「對不起,卓公子,我的肚子突然痛了起來,可能是葵水來了……今晚冬兒可能不能陪公子了。」

「嗄?是嗎?這真是太可惜了。」他將一張笑臉湊近,「下次吧,冬兒姑娘,我會常來,嗯?」

「啊?」冬兒嚇白了臉,身子抖得不像話,「呃……好……就下次吧!」

蘭雨兒低頭一笑,捶在卓以風肩上的手不覺使力了些。

「那就煩勞香兒姐姐送冬兒姑娘去歇息了。」卓以風面不改色的轉向一旁的香兒道。

「是,卓公子。」香兒忙不迭上前扶住站不太穩的冬兒,急急忙忙的帶著人離開了偏廳。

一旁伺候的丫頭也逃難似的走開,熱熱鬧鬧的偏廳一下子變得清冷,安靜得只听得到兩個人的呼吸聲。

「怎麼?好玩嗎?」卓以風反手將肩上的手給握住,一個翻轉將蘭雨兒帶進自己懷中。

「什麼?」她一臉無辜。

「你這樣破壞我卓大爺的名聲,叫我在商場上怎麼立足?」

「剛剛你怎麼不辯駁啊?我又沒堵住你的口。」蘭雨兒冶艷的眸朝他一睨,笑得快意非常。

「你蘭雨兒說出口的話,容得別人辯駁?」

「容,就容你。」

「怎麼?真愛上我了?」

「怕了?」

「怕什麼?誰愛我都不關我的事。」卓以風一笑,端起方才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還是一樣冷漠無情。」蘭雨兒推開他,從他的懷中起身。

聞言,卓以風好笑的挑起眉,「不然,你以為我回一趟家鄉就可以改變這死性子?」

「人見著了?」

「嗯。」

「她真等著你?」

「嗯。」卓以風點頭,輕輕勾起的唇瓣有著淡然的滿足。

這抹滿足的笑,蘭雨兒看在眼底竟覺得有些礙眼。

「八年,這女子未免太過痴狂,這樣的愛未必是件好事。」她所認識的卓以風,不該是那種會受情絲牽絆的男子。

一個像風一樣愛好自由、不喜束縛的男子若真要他在一個地方停駐太久,她懷疑他會快樂?

「不談她,談談近來蘇杭一帶的美酒吧,除了卓家美酒和路家著名的桃花釀,近半年來還出現了一種據說可以養氣補腎的胡兒酒,可有這回事?」

「有,胡兒酒是雲雨樓近來銷售最好的酒。」知他不想在旁人面前提到他的心上人,蘭雨兒也配合著談起生意經,「每個前來尋歡的客人都指名要喝這種酒,這兒一壇胡兒酒要價二十兩銀,大家還是趨之若騖,常常要不到貨,不過雲雨樓這個地方與他處不同,客人點名要胡兒酒並不讓人意外。」

「蘇杭一帶各大酒肆客棧近來退貨退得凶,我想肇因于此,就不知那胡兒酒究竟是否具有那麼神奇?」

蘭雨兒眉眼一勾,笑得嘲弄,「你這是在問我嗎?」

「這兒尋歡的恩客多,總可以听說一二吧?」

「不知。」

「雨兒姐姐——」

「嘖,少灌我米湯!」蘭雨兒嗔了他一眼,「在你心底,我永遠都是那種人家出得起銀子,我就陪人上床的賤女人,是嗎?你找我,還不是利用我的那一點商場人脈而已。」

卓以風眉眼一斂,唇角沒了笑,「我說過要把卓家美酒的旗號打出去,還要大江南北的各大酒肆客棧全都賣我們卓家的美酒,這一點,我可從沒誆過你,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的目的,如果你現在不想幫忙了,大可說一聲,我想我卓以風還不至于因為要利用一個姑娘家而死抓著人家的袖子不放。

「說到底,我不是三歲還要著女乃吃的乳娃,這路沒了,我自會再找其他的路,你自己心里估量著,盤算過了的,我卓以風是看在你在商場上的好風評才來相尋,若是你老以一個女兒家的心思來氣我,咱們自此就了了吧。」

逢場作戲可以,要他卓以風看一個姑娘家的眼色吃飯動作,可是萬萬不可能的事,要是她真打這分心眼,他非要她死了心不可。

「好啊,夠狠也夠氣魄。」虧她將他從鬼門關里救上一回,他對她倒是一點都不假以辭色呵。

「要是我不夠狠不夠氣魄,雨兒姐姐還會松口幫我嗎?」全蘇州的生意人都知道,雲雨樓的蘭雨兒不是個普通的女人,雖窩在妓院里,手上經手的卻是上萬兩的生意,不然,就是人命。

誰敢得罪她?沒人知道她的後台究竟硬到什麼程度,就別提想要與她硬踫硬了,大把大把的銀票、金銀珠寶捧上門,莫不是為了求她替他們闢一條生意的門路而已。

她允,運河一帶的生意接都接不完;她要是不悅的抿個唇,管你是家財萬貫的商賈也硬是踏不進運河一帶的商國。幸好,她不是那種想要半邊江山的野心女子,只要不是特別得罪了她,她不太管事的。

「你就仗著懂我的心思就吃定我?」她大可不必搭理他,甚者,沖著他對她的無理,讓他的生意版圖從此踏不進大運河。

可偏偏……她的心已傾,收也收不回了。

敝誰呢?浮沉人世多年,還是躲不開情關,自找的。

第四章

「秋冬交際之初,口干氣燥,需要溫潤滋補,老女乃女乃年紀大了,難免禁不住這突變的氣候,只要多滋養生氣,吃些補藥就會好了。」大夫說完,轉身拿起筆墨開了一道方子遞給路朗元,「記住啊,多休息,少吹風,切莫操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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