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不散 第20頁

第九章

陌生女子的電話,再也沒來過,她松了口氣,內心深處卻又隱隱不安……

有幾回,秦以雍捕捉到她出神的凝視,問她怎麼了?她也只是露出一貫的調皮笑意,回答他︰「小氣!你不知道帥哥就是要讓人欣賞的嗎?」

無數個夜里,腦海纏繞著電話中那道幽怨的嗓音,也許是心理作用,總覺得那聲音像極了她,于是,夢中哀哀泣喚的角色換成了她,悲訴出同樣的話語……

她哭叫著驚醒過來,冷汗涔涔,再也無法入睡,也驚動了枕邊人。

「迎曦,你究竟怎麼了?」

他寫滿憂慮的眼神正凝視著她,她幾乎要沖動地詢問他,那個女人是誰?那個被他辜負愛情,至今仍哭喚著等他回頭的女人在哪里……

「迎曦,別沉默,你心里在想什麼,告訴我,這樣我很擔心。」掌心輕撫她汗濕的臉蛋。最近,她總是睡不安穩,像是有什麼事纏繞著她,睡夢中都會無意識地流淚。

那道心事太沉重,沉重到樂天開朗的她,都無法在他面前維持一貫的陽光燦笑。

她究竟,有什麼心事?

秦以雍無數次自問。他已經那麼小心在呵護她、呵護他們的愛情,還是不夠嗎?他究竟遺漏了什麼……

Steven要回法國了,臨行前與他出來吃飯,听完他的困擾,竟哈哈大笑。「秦,枉費你縱橫情場,聰明一世,居然栽在這小小的問題上。」

「它不是小小的問題。」它非常大條!迎曦眼底拂不去的陰霾與輕愁,已經快讓他擔憂死了!

「去買顆鑽戒吧!情況應該就會改善了。」

「迎曦不是那種拜金——」愣住,瞬間領會。「你是說——結婚?」

「你不想的話也沒人勉強你。」

「當然不。」他本來就有這樣的打算,只是本以為還得再等一陣子,也許迎曦會覺得二十四歲走入婚姻還太早。

算算,他們在一起也有一年了呢!一年來,愛情不曾稍減,反而更溫存雋永地往心底去,點滴滲透他的生活,與生命合而為一,無法抽離。

「不管這有沒有用,Steven,還是謝謝你的建議。」

他決定,等等去接迎曦下班時,立刻向她求婚,如果她不反對,就可以順道去挑對婚戒了。

他刻意將車停在較遠的地方,步行前來接她下班,牽著手走在人行道上。

有一段路,兩人都沉默著沒說話。

他在心底暗自模擬,該如何開口比較適當。「迎曦!」

「啥?」她踢著路上的小石子,不怎麼經意地哼應。

「Steven的合約,我拒絕了,後來我們反復溝通的結果,重新擬了契約,只當作玩票性質的副業。」

「咦?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年收入以千萬計耶,他還真舍得!

「我們開家服飾店,你覺得如何?」他用的是「我們」,他的未來里有她,她應該听得出來吧?

可惜,沒有。

她聳聳肩。「Steven要是舍得放人,我哪有什麼意見。只是,你怎麼會想到要改變現在的生活模式?」

「我想安定下來了。」經年累月出國、身邊絕色如雲,那樣的工作性質,免不了肢體踫觸,別說迎曦不介意,心里總是不安的。

他笑笑地挑弄她發尾。「嫌不嫌棄我窮?」

「你這樣叫窮?」說這話是專程糟蹋人是吧?明知道她銀行存款連他的零頭都不到。

「店名,我想取作破曉。」夜盡,破曉,迎曦。

以她為名,她懂嗎?他的愛情,他永遠的戀人,他生命中的晨光。

「曦,如果你不介意,我們是不是——」前頭一片吵雜,他隨意瞥了一眼,她已掙月兌他掌心,靠上前去一探究竟。

好奇心還是這麼強。

他搖搖頭,暫時擱下欲出口的求婚詞,跟了上去。

「听說是婚外情,丈夫要離婚,妻子不肯,拖著孩子要引火自焚,要脅丈夫回頭。真可憐,哭得那麼淒慘,丈夫還是不願回心轉意。」這是由圍觀的人群中听來的。

「又是男人惹的禍……」她隨意瞥了他一眼,光這一眼就夠他「想很多」了。

秦以雍斜睨她。「為什麼我覺得你這句話好像是沖著‘某些人’來的?」那個「某些人」非常懂自我覺悟。

「你沒有?」

「……」他過往的情史確實精采得讓他在此時此刻,連哼一聲都不敢。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告訴我啊!她到底哪里比我好?這麼多年以來,我陪在你身邊,你事業失意,我沒嫌棄過日子苦,甘心咬牙陪你熬、替你打氣;我替你生孩子,身材走樣,我替你操持家務,成了黃臉婆,我的青春、我的美貌、我的一生,全都奉獻給你了,我為你做盡了一切,為什麼你還是要離開我……」這是女人激動悲狂的吶喊。她不懂,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失去丈夫的愛

楚迎曦听在耳里,心隱隱發酸。

有些時候,男人的離開,單單純純只是因為感覺不在了,就算你將全世界給他,也未必挽得回他遠馳的心。

男人好聲好氣地安撫,女人听不進去。

其實,她要的很簡單,只是一句承諾而已,只要他說永不離開,就什麼事情都沒了,女人會原諒他的出軌,會重新接納他。

但是他沒有,一再安撫不得成效後,男人也煩了,撂下一句︰「隨便你!」便轉身離去。

好可恨的男人!

就這麼一句「隨便你」,背身而去,拋下一個絕望破碎的心,當初給她承諾的人也是他,怎能如此決斷、如此不負責任!

女人崩潰了,情緒被逼到極端,哭喊︰「別走!你走了,我也活不下去了,我會死,我真的會帶著孩子去死……」

「媽媽……」約三、四歲的小女孩,不明白大人世界的愛恨情仇,凝著兩泡淚眼,驚嚇地縮在母親懷中。

這一刻,迎曦仿佛看見,電話里頭那哀哀切切的淒傷語調,和眼前的女人重疊……

「我懶得和你說!」男人決絕地轉身離去,而女人沖動地舉高汽油!

「不要!」為什麼要做傻事?孩子多無辜!那一瞬間,迎曦無法多做思考,本能地做出反應……

秦以雍腦海沒來由地浮現那個瞎眼算命師的話!

最近萬事小心,閑事能下管就盡量不管,以免自招禍瑞……

他眼皮一跳,頓時心生不祥。她的手自他掌心月兌離,他伸手想要拉住她,卻已來不及。

所有的事,全在一剎那發生。

從他掌心掙月兌的那雙手,沖上前推開傾倒汽油的手,汽油倒落方向失控偏離,同時間點燃的打火機引發火勢,瞬間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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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的燈亮著,里頭是他這一生最重要的女人,而他在外頭卻什麼也不能做,心,凌遲著。

秦以雍從沒有一刻,如現在般無肋,那種什麼也不能確定、什麼也不能掌控的惶然,幾乎要將他逼瘋。

他失去了一貫的從容、失去了他的優雅、失去了他的沉著,他不知道,這場意外會令她失去什麼——不,或許說,他在意的不是她失去了什麼,而是,他會失去什麼?

他怕,失去她清燦無憂的笑顏,失去她古露精怪的性情、失去她甜美純真的氣質,最怕的是——失去他的心。

她,是他的心。

他才剛編織好未來的藍圖,還來不及邀她走入藍圖內,為什麼會這樣?

他握緊雙拳,感覺到陣陣刺疼。

愣愣地攤開手,那是當時,他不顧一切沖上前救她,高溫燒灼下所造成,如今已紅腫疼痛得幾乎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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