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沒有,我……沒有……」思緒打結,她竟說不出話來。
另一頭已經切斷通話,她听著一成不變的嘟嘟聲,久久沒有任何動作。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已經無法思考了,究竟什麼才是真相?
他說他愛她,不離不棄,要她信任他,她一直用生命在執著他給她的承諾,可是,他卻避不見面,讓另一個女人接他的電話……
到底什麼才是真?什麼才是假?她已經不懂、也無法分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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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沒日沒夜,瘋狂地撥著同一組手機號碼,日里,夜里,一再撥著,也听著電話里頭傳來的單調音節︰您所撥的號碼收不到訊號……
收不到訊號、收不到訊號、收不到訊號……怎會?那天明明就撥通了……
她由清晨,撥到天黑,一再按著重復撥出的按鍵,心力交瘁……
「喂,你好慢哦,我等得快長香菇了——」
「……」通了?迅速被接起的電話,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喂?」
「……他呢?」挖空了腦海,也只擠得出這兩個字,一年多來,她重復問著自己、問著身邊所有人的兩個字。
另一方似乎在無奈嘆氣。「小姐,我不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誰,這里也沒有你要找的人,你打錯電話了!」
「不可能……」這組號碼,她熟到閉著眼楮都可以打。「告訴我,他在哪里……」
「我怎麼知道?」
听出話中的不耐,她心急道︰「請你……別掛電話,拜托……我找不到他……哪里都找不到……只剩下這條線索了……他到底在哪里?我已經什麼也不想了,我只是想……見見他,這樣就好,我真的……好想、好想他……」
起碼,讓她知道,他好不好?
「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這是我的手機,也許之前有別人使用,但現在是我在用它,如果你真想找到他,也許在報上登個尋人啟事,或者去朋友那里打听會比較好,從我這里找是沒有用的。」
她在哪里,听過這段話?好熟悉……
她意識有些錯亂,仿佛太多幻境交錯,一時分不清真實虛幻……剎那間,她竟有種身處夢境,不甚踏實的迷離錯覺。
這一切,都是假的嗎?連那場刻骨銘心的愛戀,也是她幻想出來的?其實一切不曾存在過?包括她?
她莫名地感到恐懼。
「你在哪里……雍……」淚水,靜靜泛流。
第十一章
棒天是她回醫院例行復診的日子,一夜未眠,她神情蒼白憔悴,走在醫院的長廊里,步伐虛浮。
是醫院的冷氣太強了嗎?她按著昏沉的腦袋,只覺陣陣寒意襲身,好冷、好冷——
「啊!」
或許是心神過于恍惚,在彎向回廊轉角與人不期然擦撞了下。
「對不起。」她本能地道歉,彎身撿拾掉落的藥品,不經意抬眼對上那張臉,那張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的美麗容顏。
「是你!」蒼白的臉色,更加血色盡褪。
「我?」
她忘了,看她一臉的茫然,她便知道她忘得一干二淨,在她人生中造成了莫大痛苦與傷害,卻那麼輕易忘卻、雲淡風輕,怎麼可以!
「他在哪里?!」她激動地扣住季向晚肩膀,不知哪來的力道,大得連她都超出想象。
「我想你認錯人了,請放開。」
「不、不會,我不可能認錯……」一年來,這張容顏她牢記著,不曾或忘。這張比她更美、更令男人傾心的容顏……
「放開!」季向晚蹙眉,憤怒地揮臂掙開。
「別……走……至少告訴我……他好不好?」她垂下肩,泄了氣,默默流下兩行清淚。
季向晚停住腳步,側眸,回視她已淚流滿腮的容顏,眯起眼,似乎想起什麼。
「你,還想著他?」都一年了,也以為她早忘了,是他先背棄愛情,不是嗎?那麼,她為什麼還會念念不忘那個在她最無助時,狠心遺棄她的男人?
「不,我恨他。」
「是嗎?那還找他做什麼?」
「我只是……想讓他後悔,讓他明白他放棄的是什麼!沒有他,我過得更好、更自在!」她倔強抿唇,不願在情敵面前示弱。
「那很好,祝福你。」沒有任何的嘲諷,她冷冷點頭,轉身。
「等等!你和他……還好嗎?」她沒忘記,季向晚說過,他是為了這張比她更美的容顏而遺棄她,將當時絕望的她,更加打入萬劫不復的煉獄,看清人性的現實與丑陋,不該想著他,不該還惦著他,只是……只是……
季向晚眼神迷惘了下,接著說︰「如果我說,我也玩弄他、拋棄他,替你報復薄情郎,這樣你會不會比較開心?」
「你!」她生氣了,甚至比得知秦以雍的背棄時,還要怒火狂炙。
如果,她用著和她一樣的心情在看待他、珍惜他,她或許仍是有怨、仍是傷心,但至少能稍稍釋懷,畢竟愛情無法自主,至少那個女人憐惜他……
但,偏偏不是如此。恣意奪人所愛,將她的世界攪得天翻地覆,為的,只是游戲?她知不知道,她由她這里硬生生剜去的,是胸口血淋淋的一塊肉,是她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失去秦以雍的這一年,她幾乎是行尸走肉,完全不曉得自己是怎麼活過來的……而她,卻只因為好玩?!
這一刻,她真的好想殺了她!「如果不是真心愛他,為何要奪?當第三者很有趣嗎?踩著別人的傷痛任意游戲很好玩嗎?你有沒有羞恥心!」
「我的男人也被搶奪,我的淚又該往哪里流?我的苦又該向誰說?不要以為世上不幸的人只有你!不要以為只有你懂得失去的痛苦!」
「你……變態!」她不知道這女人經歷了什麼,但是就因為自己不幸,也要天下女人不幸嗎?她無法想象這麼美的一張臉,為何心狠若此。
「變態嗎?」季向晚扯唇。「無所謂。既然你只是想報復,我代你做了,你也沒有再見他的必要,還是,你希望他更慘一些?我——」
「不!」她驚喊,靠著粉白的牆,卸下防衛,向自己投降了。「我……想他,我只是好想、好想他……一年來,我告訴自己,這無情無義的男人,只配得到我的怨恨,我以為我可以恨他、忘記他,但……但是,沒有他的人生,好空洞……如果你不要他,請把他……還給我……我真的好想他,我不能沒有他……」
季向晚靜默了。
她,騙了她。
秦以雍,沒有背叛她。
那個雷雨夜,讓她們同時失去了一生的摯愛,她們,都沒能見到心愛男人的最後一面。
她是最後一個見他的人,也只有她,知道他最後的遺言。
「……曦……迎……迎……曦……」他身上插滿大大小小的儀器管子,那傷勢連她看了都皺眉,口中還在喃喃喊著什麼,像是極度掛心。
她費力捕捉他輕弱的呢喃,懷疑他的清醒度。「迎曦?人名?」
試著揣度他的本意,留意他指尖動了下。「你心愛的女人?」
他無法點頭,指尖又動了下。
「怡……安……」
「另一個女人?」又是個三心二意的男子嗎?她厭惡地轉頭想走。
「醫……院……」迎曦,他的迎曦……等不到他,她會不會傷心?會不會著急?會不會又胡思亂想?
她停步,回頭,「怡安,醫院的名字?你心愛的女人,在這家醫院?」
「……是。」費力喘過一口氣。「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