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她囁嚅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被說服到這里來,可是長野先生已經給了她分手費,她……
「妳是村並長野的女朋友之一,也懷了他的孩子,對嗎?」川崎蕭再說。
「妳──」她怯懦的臉上一片驚駭,連忙表明︰「川崎小姐妳放心,我和長野先生……已經沒有任何關系,我會听……听長野先生的話,絕對不會……給妳帶來任何麻煩……真的,妳相信我……」她說著,就哭了出來。
「別哭。」川崎蕭命令地道,表情里沒半點不悅。
「好、好。」接收到命令,她連忙止住眼淚。
還真是听話,難怪村井長野會喜歡她。川崎蕭心想。
村井長野算是村井家中最富有才干的新一代接班人,否則也不會被列為她的丈夫人選。而至于那些屬于男人的輕狂與逢場作戲,理所當然不列在重點。只要有權有勢,身為元配夫人的女子,通常也不會跟丈夫爭吵那些關于「外婆」的事。
上流社會的生活型態,通常如此。
男人在外面捻花惹草、豢養情婦,通常不會挑出身太好的女人,免得往後有麻煩,但是,姿色上乘卻絕對是必要條件。
小林百合子的容貌不算是一等一,但她身上純真的氣息,卻是男人們想沾惹的最佳理由。而一旦擁有了,男人通常也就不珍惜了。
小林百合子一點也不像那些慣使手段的高明情婦,對男人只會順從。川崎蕭不由得為她暗嘆口氣。
「現在我問妳的話,希望妳老實回答我,可以嗎?」
「好。」小林百合子乖乖地道。
「妳懷孕的事,村井長野知道嗎?」她再問一次,以茲確定。
「知道。」
「那他怎麼說?」
「他……」百合子咬著下唇,努力忍著不哭。「他要我……拿掉……」
「妳照做了嗎?」川崎蕭又問。
「沒有。」她搖搖頭,抬頭見川崎蕭沒有半點不悅,才敢往下說︰「川崎小姐,我……我真的很愛長野先生,他不愛我沒關系,但是……請妳讓我保留這個孩子,他……他是我以後唯一的依靠了……」
看來,就算再差的男人還是有人愛的,眼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川崎蕭想了想。
「妳想嫁給村井長野嗎?」
「想。」她老實回答,又接著道︰「但是我絕對不會破……」
懶得听她一再保證不會搶村井長野的話,川崎蕭直接打斷︰「妳有什麼可以證明的東西嗎?」
「證明?」小林百合子一臉疑惑。
「證明妳懷孕、與妳和村井長野的關系。」
「我……」百合子想了想,「我有醫生開的懷孕證明書,還有……長野先生送我的項鏈。」她從皮包里拿出來,項鏈盒子包裝還很完整,因為她舍不得戴。
川崎蕭將證明書看了下,再接過項鏈,煉墜後面刻了個「野」字,刻工與設計出自東京某家精品專櫃。
這是千秋給她的資料中提到的,不知道村井長野這個人是不是有自戀狂,居然叫人設計出一款他專用的項鏈,並且只由他送給他的眾情婦,手筆大方得很。
不過,這樣也好,只有村井長野的情婦才有這只項鏈,那他就抵賴不掉了。
這樣,應該就很夠了。川崎蕭將東西還給她。
「明知道他用情不專,喜歡在外面捻花惹草,對妳和孩子也沒什麼情分,妳還是想嫁給他?」川崎蕭再問一次。
「我愛他。」百合子臉上淨是無悔的深情。
「好吧。」川崎蕭點點頭,「那麼,今天的新娘換妳做。」
「啊?」百合子呆住。
「別呆了,」川崎蕭邊站起來,開始月兌上的和服,邊命令道︰「幫我把化妝師和造型師叫進來,不準驚動其它人。」
「哦、哦,好。」百合子連忙照辦。
還有一個小時二十分,應該足夠化妝和穿衣服了。川崎蕭想道。不理會進門來也呆住的化妝師和造型師,她又下了一連串命令,房內三人立刻動起來。
川崎蕭望著坐在鏡前接受打扮的百合,交代道︰「如果待會兒訂婚儀式被停止了,妳就把懷孕的事說出來,有人不相信妳,妳就拿出證明的東西,一定會有人替妳作主。」相信川崎家的龍澤老管家絕對不會坐視。
「可……可是……」小林百合子一臉惶恐,怎麼都沒想到今天一來,會變成這種結果。
「別再可是,記住我的交代、照我的話做。」川崎蕭命令道。
「是。」百合子謹記,身上不忘帶著證明書和項鏈。「可是,這樣好嗎?」長野先生會不會很生氣?
「沒什麼不好,村井長野該為他自己所做的事負責任。而我川崎蕭,絕不會嫁給一個用情不專的男人。妳就安心等著當新娘,如果有任何人反對,妳就說,是我要妳這麼做的。」一切後果由她承擔──但由龍澤老管家處理。
「謝謝妳,川崎小姐。」她實在是個好人,不但沒有罵人,而且還成全了她的心願、讓她當新娘,這是小林百合子連想都不敢想的事。
「不客氣。」已換回一身洋裝,臉上妝也卸掉的川崎蕭一臉微笑。
其實該是她向百合子說謝謝才對,因為百合子,讓她可以名正言順的逃婚。現在她得趁所有人還沒發現前,先離開為妙。
仔細交代接下來的後續事宜──要百合子一定要說她是自願來的,還要化妝師待會兒偷偷去告訴司儀,新娘換名字。然後,川崎蕭背起小包包,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悄悄地離開飯店,找亞織會合去。
※※※
一個多小時後,川崎蕭悠哉悠哉地搭上飛機,航向空中,不去想飯店里出現的一團混亂。
吉叔千萬不能怪她逃跑,要怪就怪新郎太多情,而她川崎蕭,絕對不嫁給花心的男人。
而且,好歹她很乖了,有听話地準備出嫁。但現在不是她不嫁,而是人家的情婦有了身孕,同為女性同胞,她當然不能一點同性情誼都沒有。所以,共同討伐那個胡亂下種的男人是應該的。
她是個有良心的女人,總不能搶了人家的丈夫,搶了那個未出世小孩的爸爸,那樣太違背忠孝仁愛信義和平的為人原則了。
所以,逃婚非她所願,而是不得不為之的事。她滿意地想道。
事情圓滿地進行到這里,她可以先放一半的心。突然覺得好困哦……可是她還不能睡……
四個小時後,她下了飛機,走到機場大門,望了望來往的車輛,對于四周的景致完全陌生。
掏出身上僅有的日鈔,她拿去外幣兌換處換了幾張台幣,再買一張電話卡,走到公共電話,撥了幾個她背的爛熟、卻鮮少撥打的號碼。
他應該不會關機吧?這支是緊急的私人電話,他說……只有她知道,就算沒電了也會立刻換電池,絕不會打不通的……
人在台灣北部,正在開會的男人一直覺得心神不安,彷佛有什麼事發生似的。這時,手機突然的響聲讓他渾身一震。
「龍澤星。」第,這響聲還沒響,電話已被接了起來,那頭立刻傳來一陣低沉熟悉的嗓音。
她咬住下唇,忍住喉頭的哽聲。
「喂?」他再喊一聲,仍沒響應。才想掛斷時,突然想起這支號碼只有她知道,他語氣一變︰「蕭,是妳嗎?!」
「是……我……」她可憐兮兮地響應。
真的是她!
算算時問,她此刻不是應該在訂婚宴當中嗎?怎麼會撥電話給他?
仔細一听,她那頭的確人聲吵雜──
「怎麼了?」她的語氣不對,他無法置之不理。揮手暫停正在舉行中的會議,他走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