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你真的是公司的創始者之一嗎?其實你是半個老板,這是真的嗎?」她干脆直接問出口,迂回的那套她還沒學會。
必勁一愣。「妳怎麼知道的?我以為公司沒人知道呢!」
「你保密得真好,連我都瞞。」童月憤怒又受傷地瞪著他。
自己真是太可笑了,成天為了一些事情跟他針鋒相對,其實人家根本是老板。這些看在知情人的眼中,恐怕很可笑吧!
還好總經理不知道他們在交往,否則她連這件事情都不知道,肯定也沒人信他跟她這段感情是認真的。
「妳生氣了?」關勁詫異地站了起來。「對不起,我沒想到要提這件事情,對我來說,那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難道我是不是公司股東會影響我們的感情嗎?」
「我不會因為你是不是股東而多愛你一點,或是少愛你一分,可是我今天听總經理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感覺很難堪,覺得自己太幼稚了!我拚命在你身後奔跑,想要追上你,想要證明自己配得上你,其實我們根本立足在不同層次,我好可笑……」童月的怒氣轉為沮喪。
必勁看得眉頭都皺在一起了。「為什麼妳會有這種想法?我們在一起不需要誰來評斷,無論我是公司創始人,還是一個小小堡程師,我都是在做我想做的工作,而妳也是啊!」
童月回望著他,看著他好脾氣地解釋著,怒氣緩緩消散了,但是隨之而起的沮喪跟無助緩緩地朝她淹來。
他不是不在乎她,所以才沒跟她說他是公司股東,可是她還是得離開他呀!這件事情顯然她也答應得太沖動了。
「可是……我已經答應總經理了,你早點讓我知道就好,我就不去芝加哥了!」她想到那件事情,整個人懊惱得快哭出來了。
必勁身子一僵。「什麼芝加哥?妳怎麼會跟總經理談到我的事情?」
童月眼眶紅了起來,覺得自己把事情搞得一團混亂。
「總經理昨天找我吃飯,說想要派我去芝加哥,主要是要我去研究美國方面的行銷模式,然後跟台灣這邊做一個整合,規劃出整套適用于所有分公司的商業模式。」童月邊解釋,他的臉色開始變壞,她說話聲音愈來愈慢。「你知道的,那是我的夢想,這……」
「妳答應了?」關勁截斷她的話。「總經理要妳當場就答應?妳昨天為什麼沒跟我提這件事情?」
必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居然不覺得這麼重要的事情需要與他討論。在她心中他到底算什麼呢?
「我……我本來是要跟你提的,但是沒時間。」她開始心虛了,當初的沖動現在看來似乎都不是理由。她總不能跟他說因為她昨天作丁蚌惡夢,今天就沖動得答應了總經理吧?
「那麼總經理是逼迫妳今天一定要答復,所以妳連跟我說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就答應他了?」關勁咄咄逼人。
看著他眼底的寒芒,她慌了。
但是示弱不是她處理危機的習慣動作。「難道我沒有自己決定的能力,還要你核準嗎?」
天哪,蠢到極點的回話。
話才出口,在那一剎那她就後悔了。因為關勁眼底的最後一絲溫度在那一刻散去。
「顯然妳連知會我一聲都嫌多余,那麼請問在妳心目中我到底有幾分重量?」關勁的眼底充滿了失望。
童月慌了。
她想要抱住他,告訴他她有多麼喜歡他,有多麼舍不得離開他。告訴他她的惡夢,告訴他她有多麼恐懼自己這種不理性的害怕。
她也不想變成這樣,變成一個神經兮兮的人,把原本簡單的事情搞得很復雜。
但是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扼殺了她的勇氣。她只能像根釘子釘在地上似的不動,一句話都沒說。
必勁嘆了口氣,跌坐在椅子上。「童月,妳真的讓我太失望了。」
這句話像把刀一樣的朝她砍來。她被砍得頭昏眼花,神智不清。
「喔,是嗎?我對你也很失望。」她被刺得好痛,也想讓他嘗一嘗這痛。「你還不是瞞著我事情,何必說得好象我很對不起你?」不不不,她不是要說這個,她只是想要跟他在一起,長長久久地在一起,才會這麼計較自己能不能配得上他。
天哪,誰來阻止她再說下去?!
必勁阻止了她。
「既然如此,我想我們並不適合在一起。」他的聲音非常的冰冷,這樣的他童月從來沒有見過。
「你的意思是……要分手?」他準備甩了她?
「要這麼說也可以,妳在下決定的當口,不就已經說明一切了嗎?妳根本不在乎這段感情,我又何苦強留妳?」關勁揉著自己的額角,一臉的灰敗。
可是童月看不到他的黯然,只听到他的聲音那般的冰冷,他的態度那麼的絕決,她的心也跟著都冷了……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是那種會死纏爛打的人,好在我們根本沒有公布戀情,現在也不必面對眾人的指點,我們這對黑白無常就繼續當對頭吧!」童月的心被一顆重重的石頭給壓得好痛,但她掙月兌不開。
「妳什麼時候才能不活在別人的眼光之下呢?」關勁痛苦地問。「我以為妳不是這樣的人。」
他的話再次傷害了她。
「很抱歉讓你幻想破滅了,但我是個很庸俗的人。」她苦笑,然後轉身離去。
必勁望著她離開的背影,用力地捶了下桌子,發出很大的聲音。
整個研發部門還沒下班的同事紛紛躲避,決定今天要早點離開辦公室。
第九章
接著兩天,童月仿佛生活在壓力鍋內,所有的事情全擠在一起,擠壓得她沒辦法哭,沒辦法笑。
她沉默了。
鮑事緊鑼密鼓地展開,總經理秘書已經非常有效率地買好她的機票,就連她在芝加哥的住所都已經安排好了。
她數度想要開口拒絕前往芝加哥,但是卻說不出口。她已經很對不起關勁了,她的任性而為傷害了他,她非常後悔自己的愚蠢,沒有好好處理這件事。
她傷害了他,也把自己陷進了死胡同。所以她不想再做一個不負責任的人,將已經答應的工作拋下。
這幾日她幾度故意去研發部找他討論公事,但是關勁根本不肯見她。
蕭何仰的同情目光讓她更覺苦澀。據說關勁已經搬到副總經理辦公室去了,是為了躲她吧?就連他最討厭的行政工作他都接了,可見得他是真的不想見她。
忙到了八點多,童月回到家時連晚飯都沒吃。一進了家門,拖著一整袋資料就要往樓上房間去。
「小月,妳在搞什麼鬼?這幾天都這麼晚下班?」童家老媽逮住她,雙手插腰對著她碎碎念。
「喔。」童月回了一個非常沒有精神,听起來也沒什麼意義的發語詞。
「妳怎麼這麼沒精神?我昨天做了壽司叫妳帶去給關勁吃,妳拿了沒有?」蔡秀情不放棄地追問。
不知道這丫頭到底在瞎忙什麼,眼眶下都一大片陰影了,到底有沒有睡覺啊?
「關勁、關勁、關勁,妳不要每天都提關勁。」童月忽然整個都爆發了。她累積了兩天的壓力在這里宣泄出來,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必須做點什麼,再悶下去她就快死掉了。「以後不會有關勁了,沒有了,結束了,妳了解嗎?!」
她已經夠痛苦了,成天想著關勁關勁關勁,忘都忘不了了,還一堆人忙著提到他。她是笨蛋,她是活該。可是再這樣下去她也會崩潰哪!
「什麼沒了?什麼結束了?」蔡秀情詫異地瞪著女兒情緒失控的模樣。「妳跟他分手了?為什麼?」前兩天吃飯時還好好的,怎麼轉眼就分手了?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