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平時神經那麼大條,怎麼這個時候卻又細膩起來?
這一點都不像她,她是個有飯就吃、有湯就喝、有覺就睡,心里從來沒有太多復雜念頭的人耶!
算了,想那麼多干什麼?既然他要請客,那她客氣什麼?他K了她那麼一下,她吃他一頓不為過吧?
忖著,她坐了下來。「那我就不客氣了。」她一臉‘殺氣騰騰’地說。
他睇著她一笑,「你吃得倒我嗎?」
她挑挑眉。呼呼,他真是太小看她了!他根本不知道她是個大胃王,山上跑的、水里游的,她都來者不拒。
伸出手,她從熱騰騰的鍋里夾出一串串的關東煮,毫不在意他人眼光的吃了起來。
說真的,她還真有點餓了……
看著她的吃相,他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
苞她吃東西是一種享受,好像那食物特別的美味可口般,即使那實在沒想像的好吃。
這不是他第一次跟女性共餐,也不是他第一次跟她共餐。以往坐在他對面或是身邊的女性在進食時,總是優雅又小心,她們不會發出聲音,不會張大著嘴,不會吃得太多。
有時,明明才吃了一點,卻拿起紙擦擦嘴角,優雅而沉靜地笑說︰「我吃飽了。」
吃飽了?你是小鳥嗎?有時,他忍不住想這麼說。
明明是很棒的料理,卻小小口的吃,小小口的喝,小心翼翼又戰戰兢兢地。
食物里有老鼠藥嗎?他不由得這麼想。縱使東西再好吃,看見那樣的吃法,他都失去了胃口。
苞那樣的女性共餐,簡直是一種折磨。
「咦?」一旁的竹簽都可以湊成半打筷子了,她卻發現他根本還未開動,「日下先生不吃?」
他笑睇著她,「我看你吃……」
她一怔,「看……我吃?」
他輕點了下巴,「看你吃東西是一件快樂的事。」
她瞪了瞪眼楮,臉頰因為塞了滿嘴的魚丸而鼓鼓的。
看她吃東西是快樂的事?這是對她的稱贊嗎?他的意思是……她的吃相像餓死鬼一樣,所以很有趣嗎?
她必須說,做為一個女人,得到道樣的贊美一點都不值得雀躍高興。
她微皺著眉,慢慢地、緩緩地將嘴巴里的魚丸稍作咀嗎,然後吞下肚去,拿起茶杯,她悶悶地喝了幾口茶。
「這位小姐的胃口真不錯……」此時,屋台的老爹突然插了一句,「我很少看到女孩子有這樣的食量。」
「可不是嗎?」佐州撇唇一笑。
她眉心顰蹙,一臉懊惱。
什麼嘛!這老爹湊什麼熱鬧?什麼胃口不錯、食量大?她已經覺得很丟臉了,他還要捅她一刀。
是啊、是啊︰她是大胃王,她是餓死鬼投胎,礙著誰啦?!
ㄟ,不對,她是怎麼了?她的食量本來就大,道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啊!為什麼以前不管大家怎麼笑她,她都不在意也無所謂,現在卻……
是因為他嗎?因為說這些話的人是他,所以她在意了?老天!
她陡地一驚,心頭一震,驚愕地、難以置信地瞪著眼楮看著他。
我喜歡上他了?!
見她突然瞪大著眼楮,像見鬼似的看著他,佐州微怔。
「你怎麼了?」他問。
「我……」那一瞬,她只覺得有股熱流從腳底板直往上竄,轟地就炸得她全身發燙。
她倏地起身,驚羞慌張地道︰「我吃飽了,謝謝你的招待。」話落,她旋身走出屋台。
見狀,佐州立刻起身,並從皮夾里拿出了兩張紙鈔給屋台老爹,「不用找了。」
說罷,他立刻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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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原!」步出屋台,他快步地追在她身後。
雖然他有給小費的習慣,但剛才絕不是為了擺闊,而是他實在沒時間等屋台老爹算帳,真澄的腳程快,他只要稍慢一步,她就可能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
她並沒有回到他的座車旁,而是往一旁的行人步道走去。她走得很快,像是在逃離什麼可怕的災難般。
敝了!前一分鐘還好好的吃著,怎麼一下子又……
「笠原,慢著。」他呼喊她,要她停下腳步。
她像是听不見他的聲音,埋頭往前直行,而且還越走越快。
「該死。」他濃眉一糾。
她腳程快,但他可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別忘了他曾經是打進甲子園的選手。邁開大步,他很快地追上了她。
「喂!」伸出手,他一把拉住了她。
她整個人被扯了回來,差點兒跌進他懷里。她站定,嬌羞地看著他。
「你做什麼?」他直視著她,「沒听見我叫你嗎?」
在兩旁路樹夾道下的步道有點昏暗,但在昏黃的街燈下,他還是看見了她的臉、她的表情……
她神情懊惱地、沮喪地、難過地看著他,眼底還閃著不知名的亮光。
她倔強地迎上他的目光,抿著唇不說話。
「我的車在那邊。」
「我要走路回家。」她說。
他微怔,「為什麼?」
「幫助消化。」她微抬起下巴,「我剛才吃了很多。」
他挑挑眉,「現在晚了。」
「我很安全。」她負氣地道︰「像我這麼孔武有力的女人,沒人敢惹我。」
他濃眉一擰,細細咀嚼著她的話。這話不是在開玩笑、不是在自嘲,而是認真的、氣憤的、具有攻擊性的。
「相信我,你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孔武有力。」他說。
她板著臉,不吭聲。
「走吧!」他拉了她一下。
她甩開他的手,兩只眼楮像著火般的直視著他。這會兒,他察覺到真的有什麼不對勁了。
他沉默了幾秒鐘,「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擰著眉,還是不發一語。
「剛才不是好好的嗎?看你能吃能跑,我還放心了一點呢!」他說。
能吃能跑?對,她是很能吃,她也沒否認過,但……但他不要說出來嘛!她好歹是個女人,她……她……
想著,她越覺委屈羞憤,眼眶不自覺地一熱——
「ㄟ……」見她低頭不語,他微彎子,湊近了她。
這一罪近,他心頭一震。她的眼眶是濕的,雖然眼淚並沒有掉下來……
那一瞬,他慌了。
他必須說,他從未因任何女人的眼淚如此慌亂過,也許是因為他從不覺得她是個會掉眼淚的女人,也許……也許在他心里,她跟其他的女人完全不同。
「ㄟ,」他有點不知如何是好,「你在哭?」
她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他,卻毫不掩飾她眼眶濕潤的事實。
「雖然我看起來沒什麼神經,但是我是有自尊的!」她對著他,生氣地大叫。
他一震。她的話听起來像是他傷了她的自尊?有嗎?什麼時候?
「我是很能吃,我是食量大,我是餓死鬼,可是你不要說出來啊!」她不知哪來的勇氣跟膽子,對著他近乎責難地咆哮。
聞言,他一愣。什麼?就因為這個?
「我運動,當然吃得多,不然哪來的體力啊?」她激動地喊︰「只有啊,我這麼高,只吃一點會營養不良的,你知道嗎?
又不是我喜歡長這麼高,如果我像別人一樣嬌小,我也可以吃得像小鳥一樣,我……我並不胖啊!我……我才五十八公斤,我……」說著說著,她越覺難過。
听完她像鞭炮般成串的抗議及不滿,他撇唇一笑。
「我的吃相是像餓死鬼,可是……可是……」
「我不是在嘲笑你。」他平靜地看著她,眼底竟滿是她所不知道的愛憐,「我說看你吃東西很快樂,沒有一丁點嘲諷你的意思。」
她擰著眉,強忍著淚,一臉‘我不相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