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耐多時的眼淚,終于在此刻潰堤。她知道哭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哭過以後,該面對的還是得去面對。但……她實在忍不住。
「嘖嘖嘖……」突然,她身後傳來年輕女子的聲音。
她一震,倏地轉身一看。
背著光的地方,站著一個身形縴細窈窕的女孩。隱約可看得出她年紀很輕,但因為背光,她的臉並不清楚。
香保抹去淚水,下意識地瞇起眼楮,想將她看個仔細。
女孩往前一步,走進了這焦黑潮濕的花店里--
「還真是燒得一乾二淨……」看著眼前的景象,景子有幾分的幸災樂禍。
其實她來了好一段時間了,但她一直站在對街觀察。
看見保險公司的人前來勘驗,而這個名叫岩原香保的花店女老板又一臉沉重憂郁,她知道……情況並不樂觀。
現在她親眼看見這一切,更加證實了她的推測。
「理賠金夠妳打發房東跟受波及的鄰居嗎?」景子挑挑眉,睇著眼前這個讓她姊夫動心動情的女人。
這女人的美比起她死去的姊姊毫不遜色,但她跟死去的姊姊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姊夫怎麼會愛上她呢?他愛的不是她姊姊那種類型的女人嗎?
眼前這陌生的女孩,香保根本不認識,但她明顯的感覺到……這漂亮的、嬌貴的、強勢的大女孩,對她有著濃濃的敵意及不友善。
「我們認識嗎?」她直視著景子,疑惑地問。
景子撇唇一笑,「妳是岩原香保?」
「是的。」香保眉心微蹙,「妳是……」
「我是山本景子。」她說。
香保困惑地看著她,心里猜測著她可能的身分。而一個念頭在那一秒鐘便鑽進了她腦海--
她是他妻子?她陡地一震。
不會吧?她看起來相當年輕,至少年輕他十歲以上,而且如果她是他妻子,為何沒有冠上夫姓?但如果她不是他的妻子,那麼她又是誰?
「我知道妳對我相當陌生,不過如果我告訴妳,會川治敏是我姊夫,妳應該就明白了。」
聞言,香保陡然一震。
會川治敏是她姊夫,也就是說……她是他妻子的妹妹?
他的小姨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又有何目的?她是來替姊姊興師問罪的嗎?不,她跟他之間什麼都沒發生。
他們是動了心動了情,但一切止乎于禮,沒有任何不當、不妥的進展。
「有什麼指教嗎?」她問。
景子直視著她,直截了當地說︰「請妳離開我姊夫。」
她層心一糾,「我想妳弄錯了。」
「我沒弄錯。」景子目光銳利而嚴厲,「妳跟我姊夫擁抱在一起的照片都上了報紙頭版了。」
她一震。是的,昨天她就看見報紙上的頭版,事實上,也有不少媒體記者纏著她,追問她跟治敏的關系……
她想,他的妻子一定也看見了那篇報導,而這就是他小姨子站在這里的主因。
「我跟妳姊夫並不是妳以為的那種關系。」她鄭重否認了她所指控的事情,「報紙所報導的並不是事實,請妳回去轉告妳姊姊。」
听見她最後的那句話,景子一震,難道眼前的這個女人,並不知道她姊姊已經不在人世了?她姊夫沒有告訴她嗎?
香保表情誠懇又慚愧地說︰「造成妳姊姊的困擾,我真的很過意不去,但是請相信我跟妳姊夫並沒有……」
「發生過關系?」景子打斷了她。
她臉上倏地一熱,漲紅著臉。「那……那是當然。」
景子挑挑眉,滿意地一笑。看她的樣子不像在說謊,景子不覺放心了許多。不過,即使她相信香保並沒有騙她,她心里還是不踏實。
因為她感覺得出來,她姊夫是真的愛上了這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對她姊夫也產生了情愫--盡避她極力否認。
她不放心,她要這兩個人徹底的撇清,毫無藕斷絲連的機會。
不過,她得先想想辦法……
「這樣的話,我就先回去告訴我姊姊,看她怎麼說……」她彎腰一欠,「打攪妳了。」
「不,」香保連忙行了個九十度的大禮,「是我造成了令姊的困擾,抱歉。」
「那我先走了。」景子一笑,轉身離開。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香保的神情越來越沉凝、越來越憂郁。
她跟他都已經上了報,她想……他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她心里有著一種輕松又慶幸的感覺,但很快地,那種松了口氣的感覺被一股濃烈的失落感取代--
「請問是岩原小姐嗎?」有個陌生男子站在花店門外叫著。
正在整理東西的香保停下手邊工作,走到門口。「我就是,請問……」
「妳奸,敝姓山口,是代表會川太太來的。」他說。
「會川太太……」她一怔,難道他口中提到的會川太太是指治敏的妻子?
「我受會川太太所托,送來這個……」他拿出一個信封,遞給了她。
接下信封,她疑惑地問︰「這是……」
他一笑,「事實上,我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我只是負責將東西送達。」
「可是……」
未待她說話,自稱山口的男子彎腰一欠。「我已經將東西送到岩原小姐手中,就此告辭。」
說罷,他轉身就走,根本不給她發問的機會。
她滿月復疑竇地看看漸行漸遠的他,再看著手里的信封,不禁皺起了眉。
拆開信封,里面放了一張支票,還有一封以電腦打字完成的信。
「會川敬子……」看見信末的署名,她確信這封信是他的妻子托人送來。
只是,她不是已經跟山本景子說得很清楚,並要她回去轉告她的姊姊了嗎?
如果山本景子已經將話帶到,為什麼會川敬子還要托人送信?
為了解開心中的迷惑,她決定立刻讀信--岩原小姐,妳好:
從報紙上知道妳跟外予的事情後,我的心情l直相當沮喪,並托舍妹代我前往查證。
雖然妳向舍妹保證妳與外予並無曖昧,但我仍感到惶恐。
同為女人,我想妳應該知道並能體會我的心情,
盡避妳矢口否認跟外予有感情的糾葛,但當我向外子詢問妳的事時,他卻坦承你們兩人之間確實產生情愫。
我愛我的丈夫,而且決定原諒他的一時情迷,但是我希望你們不要有藕斷絲連的機會。
我與他長談之梭,他答應離開妳,但他要求我答應他對妳做出補償,而我同意了。
知道妳的花店慘遭祝融,目前急需用錢,于是我與他決定隨信附上一張五百萬的支票,希望能幫妳度遇難關。
身為一個妻子,我懇切地拜托妳,請妳離開我的丈夫,還我們一個正常平靜的生活。
請答應我如此卑微的要求,好嗎?
會川敬予敬上
看完這封信,香保再看看手中那張五百萬的支票,突然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
他向妻子坦承與她有著情感的糾葛?還答應妻子說要離開她?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了?如果他們不曾在一起過,又何來的離不離開、分不分手?
當然,這五百萬對她目前的處境,確實有非常大的幫助,甚至說能根本地解決她的所有問題。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收下這些錢。但天生傲骨的她,絕對不允許自己那做,因為一旦她收下了支票,那就等于承認她的的確確是第三者。
對她來說,這是一種怎麼都洗不掉的污點,而她不容許自己的人生有這樣的污點,她要做個清清白白的女人,絕不落人口實。
于是她決定立刻去找他,她要他給她一個合理的交代,她要他告訴她,他為什麼不向他的妻子解釋清楚,為什麼拖她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