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薄而紅潤小巧的唇正緊抿朝下,不滿、怨恨、憤怒地輕顫著。
她渾身上下都帶著奪人的氣魄、奪人的美麗、奪人的高貴及高傲……她是個令人動心動容的美人,是那種讓人願意將命交到她手里的女人……格日勒抽了一口氣,再仔細地看她幾眼。
她跟冷兒真的很像,可是冷兒沒有她那種高傲嬌悍的眸子。
忽然,他覺得喉頭干澀,干澀得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的心髒狂震,呼息紊亂,他的視線已經完全被她那如冷兒般的美麗面孔給吸引……她冷漠地睇著他,「我真想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即使已是他的階下囚,她仍然傲氣凌人。
她……不是冷兒,這個想取他性命的女人不是冷兒!
榜日勒哼地一笑,「想不到『鬼面軍』的帶頭者居然是個女人……」說著,他將她攔腰抱起攔在馬背上。
真是可笑!十幾年前他保護不了被遼軍強搶的冷兒;十幾年後,遼國居然出現了一個要他性命的「冷兒」!
「你……你快殺了我!」她想反抗他,但胸口的痛楚卻讓她完全使不出力氣。
他躍上馬背,「別急,等我想送你去見閻王時,你想留都留不得……」話罷,他策馬掉頭直往營地奔去。
***
看格日勒帶回一名女子,阿忽利等人皆是一陣驚愕。
「將軍,她……」覷見女子美麗的面容,眾人忍不住嘩然。
「別小看她,她可是『鬼面軍』的帶頭者……」格日勒端起她倔強高傲的臉,露出了冷絕又帶著侵略性的沉靜微笑。「那些鬼面軍呢?」
「有的逃走,有的則受傷被俘……」阿忽利粗黑的眉毛往上一揚,「將軍打算怎麼處置她?」
紅顏已是禍水,更何況她還是鬼面軍的頭兒。
「我會處理。」他不加思索地說,「今晚大家都累了,快回帳里休息吧!」
「將軍……」見格日勒未起殺她之意,阿忽利突然有點憂心起來。
「阿忽利,」他覷出阿忽利眼底的迷惑,淡淡地說道︰「回帳去吧!」
阿忽利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沉默地轉身離開。
他不想殺她,一是因為她貌似冷兒,二則是她如謎的身份,是什麼樣的高貴身份能讓一名女子得以領導軍隊呢?她究竟是什麼人?
他將她抱入帳中,在燈火下顱清了她的面容。
她秀眉一橫,恨恨地瞪著他。「阿普左會帶人回來救我的,到時……我會親手取你人頭!」
他哼地將她往軟氈上一拋,「阿普左?你說的是那個只顧自己逃命的廢物?」說著,他又狂妄豪氣地笑了起來。
他趨前將她的雙手一縛,「我本來不想綁你的,不過看你這麼凶悍,我還真怕你會趁我熟睡之際取我性命呢!」
安蘇憎恨地瞪著他,眼底跳動著熾烈的怒火。
她接到消息說格日勒的軍隊駐扎在城外,于是決定趁夜殺他個措手不及,誰知竟然中了他的圈套。
這半年來,她率領鬼面軍到處打擊大金軍隊,雖不能贏得絕對的勝戰,卻也減緩了大金侵略的速度,不能說毫無斬獲。
榜日勒的蒼狼部隊是大金的主力軍隊,她原想以今晚的攻擊重挫大金的士氣,未料自己卻落入了格日勒的手里。難道……難道她真的要栽在他手里?
組織鬼面軍後,她不斷地想證明身為女兒身的自己也能為國盡力,但如今她的落敗卻反而證明了她的無能及脆弱……她怎麼面對輾轉病榻的父親?怎麼彌補父親總惱著沒有兒子繼承的遺憾!?
可惡!她恨得幾乎要落下淚來。
「你在想什麼?」格日勒如炬的眼神盯住了她。
她恨恨地抬起頭來,「你為什麼不馬上殺了我?」如今的她不求生,只求死。
他似笑非笑地娣著她,「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他端住她高傲的下巴,「你怎可如此輕賤自己的性命?」
她甩開頭,憎怒的視線再度定在他身上。
「你這嗜血魔頭,別跟我說什麼性命寶貴的大道理!」她听聞蒼狼凶殘成性,是個無情冷血劊子手,其所到之處必定屠城三日,燒殺掠奪……「嗜血魔頭?」他頓了一下,然後哼笑著,「如果我是個嗜血魔頭,你實在不該如此激怒我的。」
「我不怕你,更不怕死!」她無所畏懼地迎向他灼人的目光。
他望住她,沉吟著。「你叫什麼名字?」
「少廢話!」她瞪著他,「要殺要剮,悉听尊便。」
他撇唇一笑,「你總得讓我知道該在你墳上刻什麼名字吧?」
她別過臉,來個不理不睬。
「蠻兒?阿嬌?」他開始胡亂猜測著,就是沒說出「冷兒」這個名字。「媚兒?奴兒?妙兒?阿妮?阿……」
受不了他替自己冠上那一堆莫名其妙的名字,安蘇忍無可忍地喝道︰「安蘇!」
他挑挑眉,「安蘇?很少見的名字,不過……很適合你。」果然不是冷兒。
她蹙眉睨了他一記,帶著點迷惑。
「你的名字就像你一樣少見……」他將臉湊近她,近得可以數清她的眼睫毛。
安蘇本能地縮縮脖子,防備的瞠視著他。「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現在總可以殺了我吧!?」
「我還真是沒見過像你這種一心尋死的女人……」他越來越靠近她。
她甩過臉,避開了他炙熱的氣息及逼人的男性魅力。
「你怕我?」他掐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著自己。「我以為你什麼都不怕……」
「我是不怕!」她凶悍地頂撞他。「殺了我!你還猶豫什麼!?」她抬起下巴,露出一段白皙細女敕的頸子。
他的手從她的下巴移開,直接鎖住了她的頸項。「你急什麼?」
「你……」覷見他眼底那道懾人的視線,安蘇頓時覺得喉嚨干澀。
身為將軍之女的她從來不曾害怕過任何男人,而眼前的他卻教她從頭至腳地驚悸顫抖。
是的,她怕他,怕他那狂野熾熱的眸子會將自己燃燒殆盡……在听聞他是個凶殘冷血的人之時,她並不因為傳聞而對他存有一絲一毫的驚懼畏怯,但見到他之後,她才發現他比傳聞還可怕得多。
不是因為他的凶悍、他的冷酷,甚至是他的狂狷易怒,而是他那帶著野性,如火般強烈鷙猛的氣息……他有一對斜飛入鬢的濃眉,一雙看似冷絕卻又閃動火焰的琥珀色眼眸,直挺高傲的鼻梁,總是似笑非笑的嘴唇,中間深凹的下巴……他的左眼有一道從眉心直劃過眼楮的傷痕,似乎曾受過什麼嚴重的傷……他摔然將她拉進懷里,低頭便攫住她的唇瓣。
她感覺到他的唇緊緊地擠壓著自己的唇,既狂野又放肆。
「唔!」她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對她,居然有人敢這麼輕薄她、褻瀆她?
安蘇狠狠地在他唇上一咬,而他卻還是沒放過她。「不……」她羞憤得想立刻殺了他。
榜日勒猛地摔開她,笑著舌忝舐唇角咸腥的鮮血。他興味地睇著她,彷佛她是他的囊中物似的。
「下流!」她怒不可遏地臭罵他,「原來完顏阿骨打引以為傲的蒼狼不只是個嗜血的劊子手,還是個無賴下三濫的婬蟲!」
他也不動怒,一徑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瞧。突然,他向她襲去,再一次奪取她的紅唇。
她及時咽下了已到喉頭的尖叫,被動地睜大眼楮看他。
他近乎粗暴地強吻她,直到她覺得嘴唇發麻,下巴酸痛……「唔……」她憤恨地瞪著他,而他也正以那火焰般燃燒的琥珀色眸子對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