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之路 第35頁

約莫人類都是在艱困中才會激發出新靈感,就在我咬下第一口饅頭同時,靈光閃過,攻城計劃在我腦袋里面成形,我樂得差點兒尖叫,抓了饅頭就要往外沖。

但阿朔比我更先一步進來,他看著我身上東一落、西一片的白面粉,皺了眉頭,笑問︰「做饅頭有這麼好玩?」

我湊到他面前,把手舉高,手里握住被我咬過一口的咸饅頭,問︰「要不要捧場?」

他想也不想,當口咬下,嚼兩下,表情古怪得讓人發笑。

「不可以吐出來喔!」我把手堵在他的嘴巴上,他的胡子刺刺的,刷得我的掌心發癢,讓我忍不住咯咯輕笑。

他抓下我的手,坐到椅子上,順勢把我拉坐到他膝間。「為什麼?」

我靠在他胸前,把玩著手里的饅頭,捏捏壓壓,壓出一塊硬石頭。「這是一個習俗。」

「哪里的習俗,要人吃這種咸得難以下咽的饅頭?」他沒明說,表情卻寫了我在誆他。

「才不是胡扯,你知道刀朗人嗎?他們會在婚禮時端出一碗濃鹽水,里面泡著兩塊浸透鹽水的面餅,讓新娘新郎各吃一塊,表示從今以後,兩人同甘苦、共患難。」

「真有這種說法?」

「真的,它不是說法,是作法,是婚禮中必有的形式。」

「我懂了。」

他挑挑俊眉,抓起我的手,把被我捏得不成形的咸饅頭再咬一口,嚼幾下,吞下肚。

「干啥,有那麼好吃嗎?」我忙把手上的饅頭遠遠扔開,瞪他一眼,再為他倒杯溫茶水。

他推開茶水,扣著我的後腦,唇沾上我的,在熱烈親吻之後,我滿嘴的咸味兒。

攏起眉頭,搞不懂他在做什麼,于是我舌忝舌忝唇……天!還真不是普通咸,吃完桌上那些,恐怕得洗腎。

他笑著把茶杯貼到我嘴邊,讓我漱掉滿口咸後,問︰「現在我們是新娘新郎,以後要同甘苦、共患難,誰也離不開誰了,對嗎?」

我弄懂他的意思了。傻瓜,我幾時沒和他同甘苦?不是一知道他有困難,便眼巴巴地快馬兼程來到關州?

「嗯。」我用力點頭。

「很好,老婆,以後老公說什麼都要听,知不知道?」他捧著我的臉問。

「知道,那老婆說的,老公听不听?」我也捧著他的臉問。算他倒霉,誰教他愛上的,是不吃虧的現代女人。

「當然听。」

「那老婆要告訴老公,在我們那個年代有個說法,說是學琴的孩子會特別聰明。」雙手滑下,落到他的肩膀,抱他成癮。

「為什麼?」他推開我問。

「因為練習琴藝,十根手指頭要不停動來動去,手指頭越靈活,腦袋就越靈光。所以,人類之所以成為萬物之靈,是因為我們的手指頭能做其他動物做不來的事。」

「很有意思的說法。」

其實,我可以別說這麼多廢話的,可是我貪看阿朔的表情。每次,當我說著未來的事情時,他總是听得津津有味,在他身上,我滿足了當老師的說話欲。

「人類學家說,人類的始祖也是用四只腳行走的,他們花了好幾百萬年,才學會直立、用後腳行走。當兩只手空出來之後,人類就開始利用雙手做許多事情,越訓練手越靈巧,慢慢地,人類的智慧就凌駕于其他動物之上。所以我們常驕傲說,雙手萬能。」

他點點頭,問︰「所以猿猴的智能也比其他動物高?」

「對啊,科學家對黑猩猩做過測試,它們有六歲孩童的智慧。」

「黑猩猩?猿猴的一種?」

「對。所以,小女子為了國家大事,就開始揉面圈,揉得很用力喔!手酸得不得了……來,乖老公,給老婆揉揉。」從這段開始,就是很明顯的鬼扯,用來測驗「老公會听老婆的話」這句。

他斜眼看我。

「看在老婆那麼盡忠報國份上,不能揉揉啊?」我對他撒嬌。

「老公不介意幫老婆揉揉,但是把揉面團和國家大事串在一起,未免太侮辱老公的智慧,我不是黑猩猩,是雙手萬能的人類。」

瞧,這個阿朔是不是聰明過了頭?才听過的話,馬上就能應用。

「哪有悔辱!我說的是實實在在的話。」我硬拗。「不是說過了嗎?手越動,腦袋越靈活,我就這樣揉揉捏捏,把十根手指用個淋灕透澈,破城法子就出籠啦!」

「你想出破城之法?」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可不。」我把饅頭推到旁邊,也不管面粉沾了滿臉,取來白紙,在桌面上攤平。

我很興奮,若此法能一舉攻城、結束這場戰爭,我就要阿朔陪我回南園,讓方煜把我身上的毒解了,在那以後,我們就能真正地「同甘苦、共患難」。

「真的假的?」

「好怪喔,你寧願相信我的咸饅頭,卻不相信我的腦袋很管用?」我愛嬌地橫他一眼。

「先說說計策,再來討論你的腦袋管不管用。」

他動手替我研墨、鎮紙,把吸了墨汁的毛筆遞給我,我接下筆桿,他無奈地看著我費力而緩慢的落筆,每一筆都粗細不均。

好不容易,他分辨出我在描繪附近地圖之後,再也看不下去,接過筆,三下兩下就把圖給畫好。

「看喔。」我用筆指指圖右方。「上回你帶我去的那片森林里有一條河,那條是流入鄂圖城的河嗎?」

「對。」

「可是我看過,它的水流並不急。」

「那里是下游,上游在另一片森林里。」他手指著圖左方。

「很好,那我就沒想錯了。上回穆將軍圍堵上游,你非常生氣,擔心河水上漲會淹沒軍營。如果我們堵的是下游呢?」

他考慮了一下,說︰「現在雪水已經融化得差不多,圍堵下游,就算真會造成淹水,也不會導致太大災害。」

「很好。記不記得我說過?我們打不開城門,就讓百姓來開門。」

「你打算怎麼做?」

「全軍先儲備好用水,然後,堵住下游造成小水患,並在上游投擲毒物。所有人都要喝水,而這條河供應城里的飲用水,我猜中毒的人不會在少數。」

「然後呢?」

「我們當然不能說中毒,要先假裝自己的士兵得了瘟疫,一邊敲鑼打鼓通知士兵,營中來了神醫,快去取藥解病。這種說法不會引起遼國懷疑,因為有水患就很容易引發瘟疫。」

「你說敲鑼打鼓?這話,是說給城里百姓听的?」

「嗯,如果聲音傳不過去,就用這個。」我在紙上畫了一個大聲公,這東西簡單又好用,看球賽時,人人都要拿上一個。

「又是新發明?」

「是舊發明,我們那個年代的人想把聲音放大,會拿麥克風,音量要多大就調多大。」

「不要再拿你們的科技文明來誘惑我了。說,下一步怎麼做?」他豎起雙掌,拒絕誘惑。

科技文明?听古人說這種話真奇怪,不過足見他是個很好的學生,如果他能穿越到現代,我想,他會在那里過得很舒適。

「當我們大量散播瘟疫的訊息之後,城里的郎中自會往那方面投藥,只是這樣做,能解得了毒才怪。所以,在敲鑼打鼓之余,我們還要‘好心地’送藥物進城給老百姓治病,這藥,不能多、不能少,分量大概可以醫好城中五分之一的人就行了。」

「怎麼送?他們會大開城門、相信我們的一面之詞?」他搖頭,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不對,用紙鳶送,把藥綁在紙鳶上頭,待紙鳶飛進城里,立刻剪斷線頭。如果紙鳶不好用的話,就用孔明燈,不需要做大、做好,只要能把藥送進城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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