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之路 第36頁

阿朔點頭,一個大大的笑容凝在唇上,他懂得我要怎麼做了。

「這些藥,會讓百姓在城里為搶奪先亂上一場,然後……」

「然後就有人替我們大開那兩扇討人厭的城門啦!」我笑盈盈地對上阿朔的眼楮,他的眼底滿是贊賞。

「看什麼?」我被他的眼光寵出驕傲。

「他看你,因為你總是讓他驚艷不已。」

拍拍拍,一陣掌聲響起,我們同時轉頭,發現花美男站在營賬門邊。

想也不想,我跳下阿朔膝間,沖到他身前,拉起他的雙手,從頭到腳把他看個仔細。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呀?怎所有好事全聚在一起?咸饅頭一定是我的吉祥物。

「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我連聲叫嚷道。

才剛听到花美男的笑聲,下一秒,我就被阿朔拉回身邊。偏頭,他臉色很丑,好像我被抓奸在床。

花美男微點頭,道︰「是啊,我也很想你,想你為什麼設計我,讓我被四弟恨上好長一段時間。這筆帳,我們恐怕得好好清清。」

「我哪有設計你?」我撓撓頭,假裝听不懂。

「沒有嗎?」他語帶威脅,要我認下。

好吧,請他替我去跟皇後傳話,是有點過分。

「那件事又與你無關,充其量,你不過是個傳聲筒。阿朔脾氣壞亂怪人,是他的教養太差,養不教,父之過,你可以怪皇上、怪皇後、怪亂遷怒的阿朔,就是不能把帳算到我頭上。」

花美男無奈搖頭,說︰「我才說兩句,你就還給我一大篇?」

「有理走遍天下嘛!」

「有理?全是歪理!四弟,你听見,和親之事與我無關,錯在你把這丫頭慣壞了。」

「讓三哥見笑了。」阿朔說。

「有了幼沂的好法子,攻下鄂圖城應是指日可待。」

「沒錯。」

「我在京里听人傳得沸沸嚷嚷,說軍里來了個女諸葛,只用雪水和棉被便退了城下敵人,還用藤甲兵砍馬腿,用銀光鏡傷了數千騎,這些都是你的怪主意?」

「除了我還有誰會弄怪招?說,有沒有甘敗下風?」我還沒驕傲完畢,阿朔先冷透了臉。

他問︰「這些事,從哪里傳出去的?」

「裕王爺啊!太子妃不是說過……」我沒說完,阿朔就截斷我的話。

「不是他,不管他的打算是傷你或收你為己用,他都不會把這種事往上奏。」

「說的也是,被一個女人搶盡風頭,顏面上可不好看。可是這里你最大,你不上奏,誰敢越級?」我還沒搞清楚情況有多危險,一心陶醉在得出破城妙法和花美男來到這兩件樂事里。

「不必猜了,奏章是穆將軍寫的。」花美男說。

「該死!」阿朔一聲斥喝,讓我恍然大悟。

穆將軍沒道理這麼做,如果不提到我,他大可攬下所有的功勞,除非……這道不居功的奏章能把我推到皇帝面前,屆時,原該在南國的凊沂公主出現在沙場,再大功勞都敵不過欺君大罪,自古以來,抗旨是唯一死罪。

我就說,穆可楠不會放過我的。

阿朔回頭,拍拍我的臉,認真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

「你在疑心可楠。放心,她是個知進退、懂分寸的女人,就算她不滿意你,也不會冒險讓我生氣。」

所以我是那個不知進退、不懂分寸的女人?如果這個時候我再告訴他,穆可楠認得我是章幼沂,這個奏章是有所為而發,他肯定要認定我小心眼了。

算了,不想,想太多傷腦袋。

「是。」我噘嘴,心口不一。

花美男大笑。「你的口氣分明‘不是’。」

阿朔扳過我的身子,鄭重道︰「我已經告訴你,我和穆可楠、李鳳書之間的狀況了。如果你有一點點同情心,就該理解她們並不好受,太子妃這三個字,在明處是光鮮亮麗,在暗地里代表的是傷心。所以你不該偏狹、嫉妒,同是女人,不該為難女人。懂嗎?」

是我偏狹,我在為難穆可楠?哪有啊……

我想反駁,他又堵上我的話──

「往後,我希望你們要好好相處,以姊妹相稱、以禮相待。你要乖乖,知不知道?」他拍拍我的臉,走了。

反復思索他的話後,我才猛然想起,不對不對,我沒說要這樣。

我是要留下,但沒要進太子府,我想在附近找一片綠草地結廬成居,他有空的時候來找我,我想他的時候,一封相思信傳入他手中。

我會待在他找得到的地方,我不再莫名其妙失蹤,我願意在他疲累的時候提供休憩,讓他敞開心胸、放下面具。

我想在小小的空間里,埋下我的愛情,或許有一點自欺、或許有幾分蒙蔽,但在我的空間里,我是他的獨一無二,他也是我的獨一無二。

我不想和這個妃、那個妃以姊妹相稱,以禮相待。是他弄錯了!

等我回神,阿朔已經不在營賬里,舉目四望,我只找到花美男的笑臉。

「你答應四弟,要留在他身邊了?」他輕聲問。

「我是,可、可是他弄、弄錯我的意思。」我指著帳外,結結巴巴,老半天才說出完整話。

「他弄錯什麼?」

「我不是壞女人,同理心,我有。」

「我了解。」他點點頭,笑著的臉,卻在眉峰暈上郁抑。

「我知道她們會傷心,可那不是我的錯,不是我娶她們,不是我把她們關在一邊,更不是我讓她們頂著光鮮亮麗的太子妃光環暗地傷心。」

「我知道,可這和你月兌不了關系。換句話說,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亡。」

伯仁要亡,怎麼也要算到我頭上?「所以是我偏狹、嫉妒,是我罪大惡極?」膽汁咬破了,苦味漫至舌根。

「別告訴我,章大人沒教過你三從四德。傻丫頭,我以為你心甘情願留下,是因為想清楚、妥協了。」

我妥協了嗎?妥協于他的三妻四妾,不當他的唯一,只當他比較喜愛的那一個?這是阿朔對我的認知?

不,是我被情情愛愛弄昏頭,該說的話沒說清楚,讓他產生錯誤認知。可不是,該說的話我老是忘記說,比方七日散,比方在御花園踫見穆可楠,比方我雖然讓了步,可還是想要專一……

等等,我在想什麼啊?不對!現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外有敵、內有憂,我該想的是遼人和裕王爺,而不是這些幫不了阿朔的閑雜瑣事。

阿朔已經把兩個如花美妻晾在那里,已經用行動對我表示專一,我再計較的話,未免過分。何況,他說的沒錯,穆可楠的確知進退、懂分寸,這段日子,她再難受,也沒挑釁過我。阿朔是對的,太子妃這三個字,在明處是光鮮亮麗,在暗地里代表的是傷心。

我已經處處佔利了,的確不該讓小心眼冒出頭。

是,不怕,等戰事過後,找個時間同阿朔把話說說,他就會明白,我要的是什麼,他擔心的那些事不會發生。我深信,女人不聚在一起,就演不了紅樓夢。

「三爺。」松開心情,我把阿朔的話拋諸腦後。

「怎樣?」

「你真的很懂得如何把人的情緒弄得低落。」我試著幽默。

他沒被我的幽默逗笑,勾起我的下巴,眼底帶著同情。

「幼沂,不要對四弟要求太多,他身處高位,俯瞰雲雲眾生,豈可為一處美景再三留連?而你,明明知道高處不勝寒,怎樣的繁華必定伴隨著怎樣的寂寞孤單,還要心存幻念,自然要苦痛傷懷。」

「你在提醒我,一對一是幻念?」

「在四弟身上,是的。」他連一點轉圜空間都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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