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動作太慢,誤了自己吃早飯的時間,而是她的少爺喜歡在早上淨身,而且總是在她好不容易忙完所有的事之後,交代她新的工作。
「關我什麼事。」溫雅爾整了整樹上的皺摺,搖了搖扇子,俊俏非凡的他因為專門辣手摧花,傷害女人心,所以成了女人的頭號公敵。
只是眼前這丫頭不知道怎麼搞的,長得難看就算了,還一點審美觀都沒有,對他的俊美視而不見,每天只顧叨念著他刁難她。
「怎麼會沒關系?」她跪坐著,抬起頭來,「因為你異于常人的習慣,還有無理的要求,所以我才會因為做不完而誤了吃飯時間。」
他嫌吵就不許她在屋子後面洗衣服,讓她得走上一大段路到別的地方去洗。該是她整理屋子的時間,他就說他要睡覺,叫她做些好吃的來給他填肚子,她做好了之後,他又賺她吵了他的安寧賭氣不吃。
她因為忙著幫他補他馬上要穿的衣服,太晚做飯他又罵她想餓死他。她不過才伺候他四天,天天都疲于奔命累得跟狗一樣,回到丫頭房里後一點力氣都沒有,也沒辦法跟人家搶什麼好位置睡覺。
「你用跟我嗦的時間勤快點,早就做完這些雜事了。」他翻了翻白眼,「以前別人都沒有你這種問題。」
就算有,也不會來跟他抱怨,指責他害她餓了肚子。他溫家的奴才都是很有分寸的。
「沒有才怪。如果你是個很好伺候的人,也不會三天兩頭的換丫頭。少爺,你要改改你的態度,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要故意欺負丫頭,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雖然才來了四天,但她或多或少也听到別人說過少爺難服侍,她問過表嬸為什麼,她只是說少爺眼光高,長的不好看的丫頭他就刁難,嫌人家礙了他的眼。
她憤憤的問︰「那就找些模樣好的去伺候他呀!吧嗎要讓我活受罪?」
「模樣長得好的,又礙了別人的眼,一樣待不久。」她神秘的扔下這一句,就叫她去做事了。
「你真夠煩的,能不能少說幾句?」溫雅爾罵道︰「真是奇怪了,這麼嗦的丫頭是從哪里找來的。」
「那你能不能讓我準時去吃飯?我餓著肚子話就會多,而且也沒力氣洗你的衣服。對了,少爺我覺得你很奇怪,一般人不會一天換上四、五套衣服,也不會一天淨兩次身。更知道今天洗的衣服明天不會馬上干,你早上跟我發脾氣說那件青蔥色的緞面長衫還濕濕的不能穿,實在有點過分。」
他才穿沒兩個時辰,就不知道到哪里去晃了晃,回來的時候身上帶著香氣,又換了一套新衣,把原本穿的衣服丟給她,叫她弄干淨他明天還要穿。
他瞪著她,拿著扇子的手背在身後,上身有些傾斜的靠近她,一字一字的說︰「閉、嘴。」
這個囉嗦又煩人的丫頭,到底是哪里冒出來的?
他性好整潔,受不了自己身上有太多女人的脂粉香氣,偏偏他愛親近美女,她們又特別香,所以他總會特地換過衣服才出們。
景陽春靈活的眼楮轉了幾轉,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低下頭去,認命的把地上水漬擦干。
就是有這種人,以麻煩別人為目的,以造成別人的困擾當樂趣。
「喂。」溫雅爾正要出門—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又折了回來,用扇柄敲敲她的頭,「喂。」
「干什麼啦。」她對他怒目而視,一手揉著被敲痛的頭,「我叫景陽春,不叫喂,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為什麼老不記住?」老是用喂來叫人,真的很無禮又不尊重別人,她爹娘明明給她取了個好名字,就是要給人家拿來叫的。
「我為什麼要記住你的任何事?無聊!」他哼了一聲,一臉輕蔑的說︰「待會屋子收拾完了之後,你去跟大總管拿鑰匙,到漱干樓找些水晶瓶,到園子里折些桃花插上,給容園的姑娘們送去。」
看著她一臉疑惑,他又補了句,「我知道你想問為什麼,還是省省吧,問了我也不會跟你說,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
「知道了啦。」她有些火氣的回道︰「我又沒打算問。」
真是個討人厭的少爺!老夫人明明是個客氣和藹的人,怎麼會教出這種眼楮長在頭頂,以刁難別人為樂的少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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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將屋子整理干淨,景陽春看外面日頭暖,于是抱起了棉被和皮襖、大氅拿到外面曬。
她喜歡陽光的味道,曬過陽光的東西都有一種屬于春天的好味道。
然後她跑去跟大總管拿漱干樓的鑰匙,找了半天才找出六個水晶瓶,再趕著到花園里折了六朵桃花一一的插瓶之後,她有了一個問題了。
少爺叫她把東西給容園里的姑娘們送去,既然用到「們」這個字,那表示不止一個,是要全部都送嗎?
可水晶瓶只有六個,要是姑娘們不只六個,那該怎麼辦?
她煩惱著,可是工作不能不做,她可沒有太多的時間在這里胡思亂想,先送去再說。
于是她將水晶瓶用盤子托著,連忙走上通往容園的小徑。雖然她才來幾天,不過對于容園的姑娘們倒有所耳聞,因為表嬸曾經耳提面命的警告她,容園里住的是少爺的侍妾,沒有傳喚是不許過去的。
走著走著,她來到了一個清幽的院落,用竹片編成的圍籬看起來很有野趣,籬門上爬滿了牽牛花和各色藤蘿,更顯得別致。
一名綠衣少女在花團錦簇的小院子里撲著蝴蝶玩,一看到她過來,抬了抬眉毛揚聲問︰「你是誰呀,有事嗎?」
「我叫陽春,少爺要我送東西來給姑娘們。」這里好雅致,住起來一定很舒服。
「原來你就是少爺的新丫頭,進來吧。」少女和善的開了籬門,「我叫黃鶯兒,是常小姐的貼身丫頭。」
終于遇到第二個對她笑的人了!她應該就是表嬸說的,所謂的上臉的大丫頭,瞧她的衣服又新又漂亮,梳的發式也跟她不同。
「小姐。」黃鶯兒挽著景陽春的手,推開了建構精美的竹門,「少爺差人送花來了。」
屋內一名黃衣女子手握著書卷,正坐在北窗旁讀著,一听她們進來立刻抬起頭,斯斯文文的說道︰「喔,這麼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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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陽春見她眉目如畫,清秀月兌俗一臉書卷氣,馬上對她產生了崇敬似的好感。對于只認得幾個大字的她而言,會讀書寫字的人跟她是不同的。
常相思挑了一瓶開得較不盛,顏色較粉的桃花放在桌上,贊道︰「這株嬌而不妖,濃而不俗,配我的空谷倒是好。」
她這兒的居所名為空谷。
景陽春看她欣喜的賞起桃花來,越發覺得這個常姑娘真是有如桃花仙般的美麗月兌俗。
「那……我先走了。」她想起自己還有別的地方要跑,可不能久待,免得任性少爺回來了吵著說她沒做好午膳,又亂發脾氣。
「等等……」常相思連忙喚住她,轉身向黃鶯兒說道︰「鶯兒,替我謝謝她跑了這一趟。」
她笑道︰「小姐,她叫景陽春。」然後她把幾文錢放在景陽春手上的盤子里,「這是小姐賞你的,趕緊收起來吧。」
「不用了啦,這是我的工作,怎麼能要小姐的賞錢?」她搖搖頭,瞪大了眼楮,「我絕對不拿的。」「好吧。」看她態度甚堅,常相思也不好勉強,「那你留下來陪我喝杯茶吧。」
「喝茶?」景陽春一愣,「可是我……」還得把壞脾氣少爺交代的事情做好,還得趕回去給他做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