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蝶嬉春 第18頁

在她的堅持之下,煮飯的工作才沒被搶跑,否則她可就一無是處,不知道待在溫府干嗎的了。

「你就是心好。」黃鶯兒送她出去,又笑了笑道,「晚上過來,咱們一起吃湯圓吧。」

景陽春答應了,緩緩的往回走,或許是因為秋天吧,她總覺得提不起勁來。

她走到一棵楓樹下,坐在石頭上,秋風吹落了艷紅如火的楓葉,在過不久這里將會被一片銀白所取代。

一年也即將要過去了,沒想到她離家快要一年了。

她強烈的想念著家人,如果有翅膀能夠偷偷的飛回家去,看看爹娘和爺爺女乃女乃,那該有多好呀。

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她不應該這麼心急呀,只要再多掙點錢她就能回家了。

「你在這里干什麼?」一個好奇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

她抬頭一看,一個陌生男子沖著她笑了一笑,「是偷懶還是迷路了?」

「都不是,我只是想坐一下,瞧瞧這些落葉而已。」

她看他的衣飾華麗,神情軒昂、態度和善,想到少爺說今天要在水晶閣宴請南七王,可是不需要她在旁邊伺候,便放她一天假叫她自己在容園里逛逛,所以她才會去跟鶯兒玩耍。

「你就是七王爺?」景陽春疑惑的皺起眉頭,「你不是該在水晶閣嗎?」

怎麼會跑到容園來了?也沒其他人陪著就這麼在都是女眷的地方亂逛,有點不妥當。

上官殿微微頷首,上下打量著這個清秀佳人,「你是溫雅爾的丫頭,陽春對不對?」

難怪他神魂顛倒了,這女孩雖非絕美,但確有一股鐘靈月兌俗之氣,若說剛剛那位作陪的女子艷若石榴,那她就是人淡如菊了。

「嗯,你怎麼知道?」她點點頭。

「我猜的。」他微微一笑,「我對你是久仰大名了。」

一直想見見她,卻沒有緣分。之前本來有過機會的,可惜因為她受了些不傷,溫雅爾便推說她不方便,于是又耽擱了下來。

他總覺得他是在藏她。不過是要見一個丫頭而已,他這麼推三阻四的,實在叫人覺得可疑。

他曾經懷疑他是迷上了自己的丫頭,以他總總的反常行徑看來,這並無不可能。

誰知道溫雅爾哈哈大笑,直呼不可能!第二天,他就到風月樓贖了名妓史柔回家擺。

上官殿怎麼看都覺得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咦?」她奇怪的問︰「為什麼呀?」他怎麼會久聞她的大名了?她又不是什麼出名的人,只不過是個小丫頭而已。

他一笑,「當然是因為你家少爺天天提呀。」

景陽春一听,嘟起了嘴,「一定都在罵我。」就不知道少爺怎麼搞的,脾氣一天比一天還壞,沒事就跟她瞪眼楮,也不說她到底是哪里招惹了他。

「沒錯。」他點點頭,優雅的說︰「陪我走一走,有空嗎?」

「你是少爺的客人,我陪你走走是沒關系。」她看了他一眼,「不過你不是應該在水晶閣里作客嗎?」

「那里無聊呀,看你家少爺和他的紅顏知己親熱,實在是很無聊。不如跟你看看楓葉,還比較有趣。」

不知道為什麼,景陽春一想到他說的畫面就覺得難過,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梗在她的喉頭似的,害她呼吸都有些費力了。

上官殿撿起一片楓葉,說道︰「听過紅葉提詩的故事嗎?」

她勉強一笑,「流水何太急,深宮盡日閑。殷勤謝紅葉,好去到人間。」

他驚喜道︰「你也知道這個典故,讀過書嗎?」沒想到一個丫頭居然懂得紅葉提詩,他本來想當作故事說給她听的。

她客氣的說︰「念過一些些,不是很懂。」

「有意思。」他哈哈一笑,「女人就是要多念點書,才不會老是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男人讀書是為爭官,女人就是為爭氣了。你可真爭氣!」身為一個丫頭,除了溫飽之外還能想到要讀書識字,光是這份用心他就很欣賞。

「我不過識得幾個字,教我讀書的小姐才是女人的光榮呢。」她覺得奇怪,為什麼跟七王爺說話比較輕松呢?

苞少爺說話的時候她老是在生氣,他老是在吼她,從來沒有好好的說過幾句話。

他們並肩在園子里漫步,一分友誼就在談古論今之中悄悄的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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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錢換成碎銀,碎銀再換成一小錠元寶。」景陽春盤坐在床上,高高興興的玩弄著兩錠小元寶。

辛苦了一整年,總算是有些代價了。

明天她就拜托表嬸出門采買的時候幫她把元寶送回家去。

遠處傳來爆竹之聲,不知是誰這麼晚了還在放炮熱鬧。

第一次不在家里過年,她總覺得有些冷清,雖然溫府很熱鬧,姐妹們剛剛還來玩了一會才散去休息,但熱鬧之後她總是格外想家。

「喂,陽春。」溫雅爾在外門敲門。

咦,少爺今晚明明今夜不回來了,怎麼會突然來敲她的門呢?

景陽春連忙跳下床去開門,「少爺,你不是當值嗎?」

「皇上讓我回來吃團圓飯。」他站在門外道︰「沒想到還是晚了。有東西吃嗎?我餓了。」

他站在微雨樓下,看著天空緩緩的降下瑞雪,而自己的屋子里頭一片漆黑,感覺好冷清,好希望有個溫暖的地方可以放下一身的疲憊,有人為他點亮了燈、送上一盞熱茶,問他今天過得怎麼樣。

于是他隨步亂走,居然到了陽春的屋子前,原本不想驚動她的,可是瞧見她屋內的燈火通明看樣子是還沒睡,所以他還是敲門了。

「有是有,但都冷了吧,我去小廚房弄熱。」他看起來好疲倦的樣子,發上和肩上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不用了。」他從她旁邊掠過,進到屋子里,一邊月兌下被風一邊問︰「有哪些可以吃?」

「還有些雞蛋糕和果子。」她連忙接過被風,送上了一杯熱茶,「少爺,下雪了怎麼不撐傘?不冷嗎?」

都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下雪了也不知道避一避或是擋個傘,要是著了涼那不是活受罪嗎?

「沒注意到下雪了。」他喝了一口熱茶,然後說道︰「坐吧,別忙,我待會就走了。」

很奇怪的一件事,他越要表現出不在乎她的樣子,心里就越沉重。

這一年來的相處,這個嗦的丫頭居然讓他變得患得患失的。

他不允許自己變成這樣,所以他刻意表現得和平日無異,身為浪情惡少之一的溫大統領,怎麼能栽在一個丫頭手里?

要是湛掩抽回來,沒把他笑死才怪。

「喔。」景陽春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手里還是拿著披風,披風上的雪花給屋內的溫暖一融,變成了冰水濕了她的衣袖,帶來一陣寒冷的感覺。

她沒有放下來的原因是不曉得要把手放在哪里,他們好久沒這樣四目相對,隔著一個桌子說話了。

有些懷念。

溫雅爾吃了一些東西,喝了一口茶,從懷里模出一個紅紙袋,放在桌上朝她移了過去。

「什麼東西?」景陽春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的問。

「紅包。」他淡淡的說。

餅年嘛,主子給奴才紅包,讓他們過個好年感念他們一年來的辛勞,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倒不是對她特別。

「喔。」她拿過來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她瞪大了眼,「這麼多?」

「我錢多不行嗎?」他橫了她一眼,「每年的規矩都是這樣,從來也沒人嫌多。」

說了這句話,他不發給每個人五十兩也說不過去了。

今年他的荷包可要大大的消瘦了。

原來是每個人都一樣!天哪,五十兩可是大手筆,她工作了一年也才存了十兩多一些,一個過年的紅包就五十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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