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想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都中暑月兌水了,還能強撐著照顧她直到退燒,才用最後的意志力打電話叫夏侯封來,接著昏倒在看護床上,整整三十六小時才清醒。
那一刻,他發現自己愛她很深很深,深到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只求換她一抹開心的微笑。
不知道她對他有沒有同樣的感覺?月兌離課業繁重的高中生涯,彼此也滿十八歲,是成年人,有談戀愛的資格了,如果他跟她告白,她會接受嗎?
她剛才那句「愛死他」或許只是出于一時興起,但起碼可以肯定,她不討厭他。只要她不討厭他,他就有機會,不是嗎?
幸虧雲芸不知道他這番心情轉折,否則又要罵他古板了;喜不喜歡還要分年齡?講資格嗎?
南宮肇就站在電話亭里想著,一時喜、一時憂,等了五分鐘,雲芸差不多已經求得父母解除禁足令了,又撥了一通電話過去。
丙然,電話才響,立刻被接起來。「南宮,是你嗎?」興奮的聲音,他幾乎可以想象她在電話那頭手舞足蹈的樣子。
「是我。」一抹溫柔的淺笑浮現他唇畔。「怎麼樣?你父母原諒你了?」
「嗯,我可以出去玩了。你們在哪里?我去找你們。」
「夏侯還在外頭看榜,我們還沒走呢!我就猜你之後要來找我們玩,所以等在公共電話亭里,算好時間給你回撥電話。」
「南宮,你可以去擺攤給人算命了。」
「我算命攤開張的時候會記得給你寄通知函的。」認識這麼久,她什麼個性他不了解嗎?這種事也要算,未免太看不起他。「我看夏侯也差不多瘋夠了,等一下我會拉他去淘氣熊游樂場,你直接去那里等我們吧!」那里有吃有喝又有玩,一向是雲芸和夏侯封的最愛。雖然他覺得那里有點吵,可還不到無法忍受的地步,就順著兩位好友的意思了。
「好啊好啊,待會兒見。」雲芸興沖沖掛了電話。
南宮肇看著話筒發呆,邀約已經提出了,接下來他們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一起玩,雖然中間還夾了個夏侯封,但他不是太在意,夏侯封一玩起來就發瘋,他一定有機會跟雲芸獨處,向她告白。
他突然覺得好緊張,萬一她拒絕他怎麼辦?以後大家再見面豈不尷尬?
但她也有可能同意啊!如果他們最終能夠交往、能夠成為情人、能夠結婚……想象牽著她的手過一生,他心跳得越發快速起來。
「南宮,你鬼上身啦?像木頭一樣杵在電話亭里。」突然,夏侯封推開公共電話亭的門,探頭進來說道。
南宮肇的思緒一下子被打斷,茫然看了夏侯封半晌,才記起兩人現在的處境,還有與雲芸的約會。
「我已經打電話告訴小芸她上榜的好消息,小芸的爸媽也很高興,所以她的禁足令取消了,我跟她約好去淘氣熊玩,你呢?去不去?」
「去淘氣熊怎麼能少得了我?」夏侯封一把將南宮肇拉出來。「快走快走,悶了這麼久,今天要好好玩一玩。」
「喂,等一下,我還沒把話筒掛回去。」
「唉呀,下一個要打的人自己會掛啦!」
「不行,這樣太沒公德心了。」南宮肇堅持回去將話筒掛妥再走。「況且,我要先去買點東西再到淘氣熊,不然你自己先過去好了。」他想買條項煉送雲芸做禮物,同時向她告白。
「老古板。」夏侯封扮了個鬼臉;不過想到等一下就能看到好久不見的雲芸,他又高興的笑了起來。「那我走了,拜拜!」
他一邊跑、一邊吹口哨;雲芸,他準備了一樣驚天動地的大禮要送給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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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封的大禮不僅驚呆了雲芸,更嚇傻了去買禮物而晚到一步的南宮肇。
夏侯封才到淘氣熊游樂場,雲芸早已站在入口處等了。
被關了這麼久,一旦放飛,她興奮得一刻也無法在家里待下去,摩托車飆到快八十,一路趕到這里,不知道中間有沒有被測速照相機拍到,但她也管不了了,一心只想著來看看兩個許久未見的好朋友。
可是當夏侯封一路跑過來,大掌將她抱了個滿懷,舉起她連續轉了十來圈後,她整個人懵了。
「小芸,恭喜我們一起考上第一志願,你開不開心啊?」
「開心,我很開心,但夏侯,你快停下來,我頭好暈啊!」雲芸快吐了。
夏侯封大笑著放下她。「小芸……」他撥開她的劉海,輕輕的一吻落在她額上。「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雲芸不暈了,她呆掉了。
但比她更呆滯的卻是才買了項煉,匆匆趕到場的南宮肇,一向白皙溫文的俊臉在這一刻突然變得鐵青。
夏侯封背對著南宮肇,沒有看見他,而雲芸則是被夏侯封突如其來的告白嚇得失了心神,沒注意到南宮肇的出現。
夏侯封的手依舊緊緊地摟住雲芸的腰。「小芸,我等很久了,等我變強,等我變厲害,等我們長大……終于等到今天,做我女朋友,我會很愛很愛你的。」
他在跟她告白呢!雲芸的心率突然失常,吶吶低下頭,俏臉像棲滿了彩霞。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當然知道,我喜歡你,想你做我的女朋友。」
「你怎麼會突然喜歡我?」她知道自己有一點點在意他,跟他在一起很舒服、很自在。尤其在她生病受他照顧後,她更常想起他了。但她被禁足這段時間,除了南宮肇三天兩頭有一通慰問電話外,夏侯封純粹就像失蹤了似,全無信息。如今,他卻說喜歡她,這是夢嗎?
「哪里是突然,我喜歡你好久了。」
「那你之前還成天惹我生氣?」她眼眶發紅。
「我哪惹你生氣了?除了你,我還沒對哪個女生費過這樣多的心思,又是陪玩又是照顧,幾乎百依百順了。」這倒也不是謊話,會玩又會念書的夏侯封在學校從來就是白馬王子一般的存在,只有人討好他,哪有他討好人的時候?甚至還陪女孩子逛街,幫忙提東西,這可是只針對雲芸才開放的特權。「怎麼樣,做我女朋友吧?」
她垂首不語,沒人見到她望著地面的眼,水潤潤,閃著霧花,那是少女情懷初動的象征。
她不說話,不只夏侯封緊張,一旁的南宮肇更是將心提到了喉口。
南宮肇從沒想過夏侯封會喜歡雲芸,他不是成天說她凶悍潑辣,不像女人嗎?難道這些都不是真心話?
喜歡一個人,怎麼會舍得成天與她吵吵嚷嚷?氣得她眼淚汪汪?南宮肇無法理解。他現在只清楚一件事,他跟他最好的朋友愛上同一個女孩子了。
雲芸喜歡夏侯封嗎?她一刻沒有給出答案,就把兩個男孩的心吊在半空中。
南宮肇緊緊握著那才買到手的銀質項煉;心情很矛盾,站在朋友的立場,如果夏侯封和雲芸真的兩情相悅,他應該祝福他們才是。
可私心里,他無比渴望雲芸搖頭拒絕夏侯封的告白,他也喜歡她,從認識的那一刻起,他把半數精神心力都用在她身上,直到高一,曖昧情愫化為熾熱火焰,推他跌人情網。
當她生病,趴在他背上流淚,當她燒得迷迷糊糊向他求援……支撐他虛弱的身體照顧她一天一夜的,就是這一腔情懷。
那時候仿佛全世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們互相扶持,只要擁有對方便可以活下去;反之,便如失翼的鳥兒,從高空中折翅而墜,再無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