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巧合呢!」雲芸撇撇嘴。「今天天才亮,我就被電話吵醒,對方問我,是不是在找一個叫夏侯封的人?如果提供了確定線索,真的會給三百萬嗎?我以為是惡作劇,本來不想理的,但對方賭咒立誓說只要我今天去木柵動物園,就一定能看到夏侯,他要我先寫好一張三百萬的支票,與我約好十點在木柵動物園見面……」
他大吃一驚打斷她的話。「你就這樣跟個陌生男子約見面,萬一對方不懷好意,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辦?」
「我本來是想找你一起去啊!可又想到你今天要比賽,只好自己搭計程車了。而且我也做了防範,找的是熟悉的運將,包一天的車,讓他陪我到木柵,直到確定了報訊者沒問題,運將才離開的。」
幸好!他松下一口氣。「但再有下次,哪怕我要出國,你都要告訴我,讓我陪你,知道嗎?」現在治安太差了,他絕對不放心她一個人。「後來呢?」
「計程車到達停車場,我才下車,一個戴墨鏡、全身黑衣的男人就走過來,遞給我一只望遠鏡,要我朝售票亭方向看,我一眼就認出了夏侯,他隨即把望遠鏡抽走,並且向我要錢。我把支票給了他,讓運將離開,才跑去找夏侯;可夏侯根本不認我,我追著他從售票亭一路追到停車場,解釋了半天,他也不理,還越來越凶,我好怕,只得打電話給你,並且想盡辦法拖住他,然後你也看到了,他下只不認我,連你也不認。」
他听得眉頭都皺起來了。「你有沒有看清楚報訊者的樣子?再讓你看一次,認得出對方嗎?」
她想了一下,搖頭。「他臉上的墨鏡好大,幾乎遮掉一半的臉,又戴著帽子,圍巾蓋住嘴巴以下的部位,我只能看得出來,他是個身高一百七十五公分左右、體型中等的年輕人。」
「聲音呢?有耳熟嗎?」
她再次搖頭。
他眉間隆起一座小山。「這就怪了,你對報訊者完全陌生,但對方卻認識你,才會你一下車,他馬上來找你。」
「對耶!我根本沒有說我是雲芸,他就將望遠鏡遞過來,讓我自己看正站在售票亭的男于是不是夏侯。」但她確定不認識那個報訊的人啊!為何對方會認得她?
「你用望遠鏡看夏侯的時候,他站在售票亭做什麼?」
「就站著啊!什麼也沒做。」
「從你下車後,再跑到售票亭,大約經過多少時間?」他問道。
她回想。「十分鐘吧!奇怪了,夏侯如果是帶著孩子去動物園玩,他應該會買票進去,但他什麼也沒做,卻一直站在那里。」
「夏侯看到你的時候是什麼表情?」
這件事不說她不傷心,一提起,她眼眶就發酸。「我跑到他面前,他就當沒看到我一樣,我叫他,他也不理,一直到我伸手拉他,他才問我我找誰?」
南宮肇趕緊抽了張面紙給她擦眼淚。「別哭了,小芸,現在眼淚也解決不了問題,我們應該想想,夏侯為什麼一直站在售票亭,他是不是也在等人?或者……」
「怎麼樣?你說啊!別吞吞吐吐的。」
「還有一種可能。」他嘆口長氣,這是他最不想做的猜測。「夏侯跟人串通好了騙你錢,他站在那里唯一的目的就是讓你發現他。」果真如此,他不會順利讓對方拿到錢的,以為有支票就萬無一失了嗎?想都別想。
她張口結舌,久久無法發出一言。
夏侯封失蹤得突然、出現得更加突然;若說這一切早有預謀,也說得過去,但他為何要這樣做?拋棄家人和未婚妻,人間蒸發三年多,再出現,為的卻是錢,他是那樣的人嗎?她不敢相信。
南宮肇拍拍她的肩,要她別太難過。「小芸,事情也許不是我們想的那麼壞,也可能……夏侯真失憶了。這三年多里,他變成了王逸,生活在雲林。因為我們尋找的地方專鎖定在台北,所以才忽略了這條線索。」
「那怎麼解釋報訊者認識我,以及夏侯抱著孩子站在售票亭等我去認這兩件事?」
「嗯……」南宮肇實在不相信夏侯封會做出這種壞事。「會不會夏侯到木柵其實是報訊者安排的呢?那個人認識你,也認識夏侯,偶然得知夏侯的下落,就設了這個局引夏侯到木柵,再通知你去認人,以便騙你的錢?」
「南宮,你真的相信這種推測?」雲芸低下頭,用力抹去停不下來的淚。「那需要多少的巧合,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他也覺得不可思議。「我也不相信夏侯是那種見利忘義的人,這其中必有緣故。」
她也不想相信,她比誰都想得到夏侯封正直的證明。
「想知道事實也很簡單,去一趟雲林,找夏侯和那個叫林筱環的女人當面對質,就一切清楚了。」
的確,她說的是個好方法,但是……
「小芸,答應我,如果你要去雲林,千萬冷靜,不要意氣用事。」南宮肇怕上午在木柵動物圍的爭執會再度發生。以他對夏侯封的了解,夏侯封不會跟女人計較,但脾氣焦躁,真惹急他,才不管男女,他都會動手的;比如上午,他就推了雲芸,惹得她哭得半死。
「我還不夠冷靜?」未婚夫莫名失蹤,再出現,已成一個孩子的父親;換成別的女人,恐怕都吵翻天了,她能看在小孩子分上讓夏侯封離開,已經夠理智了。
「小芸,我不想你跟夏侯起爭執,那沒有用,你明白嗎?」他苦口婆心勸著她。
「那要我怎麼辦?把夏侯拱手讓給那個叫林筱環的女人?」
「我知道你愛夏侯,是不會把他讓給別人的。」南宮肇神情難掩失落,雖然他無數次告訴自己,她不愛他不是任何人的錯,只要她過得好、過得開心,他也就滿足了。
她有需要的時候,他隨時相陪,一通電話,他天涯海角跟隨。
但他畢竟不是聖人,還是希望付出的感情能得到些許回報,哪怕只是一抹輕淺若浮雲的笑、一句偶爾月兌口而出的「喜歡」……只要是她給的,他都開心。
然而,他能向她要求的何其少?她始終是夏侯封的未婚妻,不是他可以輕易踫觸的人。
「那你還怪我不夠冷靜?」雲芸現在還想狂吼、大哭、砸東西呢!他不知道,除了夏侯封,她心里還累積了太多東西。她是有婚約在身的人,可是就在她發現別人對她有情,而她自己也非全然無意時,她的未婚夫消失了。她死追苦等,無非就是想厘清這段復雜的三角關系,但現在倒好,夏侯封干脆失憶了,還有了老婆與兒子,讓她如何自處?
縱使南宮肇不離不棄,傾心相隨,但她一身麻煩,解決不了,也不知要拖到幾時,若是只連累了她自己也無所謂,但看著南宮肇日復一日無怨無悔的付出,她的心是肉做的,她很疼啊!
「我沒有怪你,事實上,我覺得你表現得已經夠好了。只是……去雲林找夏侯,我怕到時陪在夏侯身邊的不是孩子,而是林筱環,你如果跟林筱環吵起來,夏侯會很為難的。」南宮肇更擔心的是,夏侯封現在不記得雲芸,他認的是林筱環,如果兩個女人起了爭執,誰都知道做老公的會維護誰,到時雲芸會很吃虧。
「能見到林筱環更好,我正準備問她干麼搶人老公?她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你這樣子根本不可能談事情。」
「談談談,到底要談什麼?那明明就是夏侯,明明就是我的未婚夫,為什麼會這樣?明明是我的啊……」她委屈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