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攏雲鬢,嚴情絲吐了口長氣。「因為我了解梁夫人的痛苦。」
「啊?」這答案太籠統了,他無法理解。
明眸流轉!她啟唇嘆笑,灑下一身的輕愁。
「這‘絕情苑’里的姑娘全都有著與梁夫人相類似的遭遇!心意能夠互通,世俗之見便再也做不成屏障了。」
「相類似的經驗?」是指被騙!還是遭休離?
「拿綠衣來說吧!她六歲就給親爹賣人當童養媳,待到及並,與夫婿圓房後.不過一年,夫婿賭博輸光了家產,竟企圖將她賣與青樓還債,她抵死不從,跳崖自盡。是我偶然經過救了她,將她帶進‘絕情苑’的。」
他懂了。總歸一句話,這「絕清苑」里的姑娘全都被男人欺負過,難怪她們日常生活中老是出現仇視男人的言行。
「不是每個男人都這麼壞。」他想告訴她,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傷害她。
她但笑不語。或許真有好男人,但不是每個女人都有那個命遇到,這「絕情苑」里全是些苦命女子,她們是沒有那個好運氣了。
「我說的是真的。」見她似乎不信,他有些著急。「拿我手下的弟兄們來說吧!石頭嘴巴雖然不好、大柱子長得一副楞頭楞腦,但他們都有一身好本事;若非本著保護姑娘的心態,你那些姊妹憑什麼使喚他們?他們只消動動手指,就足以拆了這座樓苑。」他沒說大話,四十響馬的威名天下皆知,以尚武聞名的西荻國精兵都敵不過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糧草被劫走,可見其能力。尤其讓他收在身邊的石頭和大柱子,他是打算培養他們做下一任接班人的,其本事怎可能差勁?
這一點嚴情絲也了解,但她們全被壞男人欺負怕了啊!所謂一朝遭蛇咬、十年怕草繩,哪這麼容易就能松開、心結?
「我不想再談那些事了。」她轉身往前走。
「情絲!」他怏一步擋住她的去路,但一瞧見她眼底的痛苦,他就心軟了。「好吧!不談就不談,但你總得告訴我,你跟梁夫人對談的結果。」
「她是被陷害的。」她咬牙切齒地說道。「梁夫人告訴我,那一夜,她喝了一盅梁員外好心端來的蓮子湯後,就不知不覺睡著了。待她清醒,人已在城西,接著家僕尋到她,帶她回梁府時,隱婆已在府里等著。她一進家門,立刻被拖往內室檢查。她雖辯解未遭玷污,但無人相信,又有隱婆作證她已失貞節,梁員外當場就給了她一封休書,將她逐出門牆。而就在同一日里,梁員外娶了新婦。」
「好個無恥惡賊!」袁青風恨聲罵道。
「梁夫人雖貌丑,但賢名天下知,梁員外為了不肯背負休妻臭名,不惜如此陷害發妻,我不會放過他的。」
他瞧著她精光閃爍的眼!里頭有算計、有憤慨、和更多的打抱不平,她是下定決心了!哪怕他找來八匹神駒也拉不回她的意志。
「就算我勸你別沖動,凡事交由我負責,你也不會听吧?」
嚴情絲斜睨他一眼。「這問題我們早討論過了,我不想浪費時間再討論一遍。」
踫了一記軟釘子,袁青風只得模模鼻子傻笑。「好吧!這件事由你負責,但是……」
她秋眸伶俐地鎖住他,一身晶亮芳華令人無法逼視。
他抿唇一笑,附近她耳畔輕道︰「你進行計劃期間,我要寸步不離跟著保護你。」
「寸步不離?」她錯愕的眼圓圓地睜著。他要寸步不離跟著她,那……她想起在山洞里時,他們也是那樣形影不離;吃在一起、睡同一個山洞,而且……第一晚她因為弄丟了衣服,後來雖然又找回來了,但他們總是果程相見過了……喔!懊死,她這是想到哪兒去了?
「不可以,你先前不是那樣說的,我以為……」她著急得有些語無倫次。
「你以為怎樣呢?」袁青風邪笑地瞧著她臉上的紅火直噴個不停,那艷麗的彩霞真是美得奪人心魄。
「以為……」原以為他只是要做名普通的保鏢,如今想來,才知自己錯得離譜;以袁青風不凡的來歷與氣勢,怎可能擔任那種三流角色?嚴情絲垂下眼簾,憐人的嬌羞漾滿一身。「總之……不可以寸步不離就是了。」
「呵呵呵……」袁青風破她難得的羞赧逗得心蕩神搖,忍不住撅唇采擷那彩霞中最紅艷的一點朱唇,品味著那像飲進仙酒似的芳香甜美。
她登時忘了呼吸,大眼眨也不敢眨的。第二次了!他吻了她,為什麼?他為何要吻她?
他的舌在她溫潤的唇間打轉,飽富耐心地等待她為他啟開香唇。
被他的舌廝磨過的地方越來越熱,好象連她身體里的血液都要燃燒起來了。對男人的排斥在這一波焰火中化為灰燼,她情不自禁芳唇微啟,逸出一聲婉轉的嬌吟。
他的舌立刻乘虛而入,滑進她柔軟濕潤的唇腔里。那是一種像要蝕人心骨的感覺,他的舌被她的溫暖包圍著,舒服得似要飛上天。
大異于他陶醉似地閉上了雙眼,她從頭到尾明眸圓睜,那雙蓊水秋瞳里倒映著他清俊的五官,還有他臉上著迷于她的神采。
她不懂,親吻是如此美妙的事情嗎?她沒有過太多這種經驗,一直以來她都是對男人避之唯恐不及的。
然而她的心卻開始坪枰亂跳了起來。她的手掌緊貼著他厚實的胸膛,感覺到他有力的心跳!他的體溫正在上升,而她……她變得好奇怪,頭腦暈肢、全身軟綿綿的!她想她大概是生病了。
他的大掌緊跟著撫上她白晰粉女敕的頰,那似水般的膚觸叫他忍不住想將她掬在手心里,一生守護著。
「情絲……我要你,情絲,我要你……」
他的呢喃鑽進她耳中,她渾身一顫,娘親死前的遺言驀地流過、心坎——「不要相信男人、永遠不要相信男人……」
她的身體逐漸冰冷,寒意激起她一波緊接著一波的抖顫。她知道,袁青風並不壞,但他終究是個男人,一個可能陷女人于萬劫不復之地的可怕男人,而她又怎能與他做出這種事?
她忍不住用力推開了他,慌不擇路地往前跑。快逃!她一定得快點兒逃離他身邊才行,否則黑暗又要攫住她了。
「情絲!」袁青風詫異地望著她倉皇而逃的背影。這是在干什麼,他咬了她嗎?!明明前一刻鐘還吻得好好的,不過眨眼時間,她又將他當成洪水猛獸了。
她到底是哪里有毛病啊?他拒絕繼續被當成傻子要弄。
「情絲!」長腿一邁,他迫在她身後而去。
「大事不好了,老大!」
在「情絲樓」前,石頭和大柱子一臉慘白地擋住袁青風迅如風轉的步子。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別煩我。」袁青風一手推開兩名屬下,踏上「情絲樓」的台階。他急著要找嚴情絲問清楚,她對他究竟是什麼感覺?時溫柔、時畏懼的,他被耍弄夠了,拒絕再玩。
「問題是人命攸關的大事,高個子來也頂不住啊!」石頭有個壞習慣,一緊張就容易廢話滿嘴。
大柱子沖上前去拉住袁育風的衣袖,掏出一張小紙條念道︰「三公子的飛鴿傳書,上頭說陪仇將軍駐守邊關的紫藤大小姐給西荻兵捉去了,用以威脅仇將軍開城投降,但是仇將軍拒絕,西荻國遂將大小姐綁在城門口,言明三日內仇將軍再不投降,便殺了大小姐。」
袁青風頓住腳步,面色一整。「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昨天!」
也就是說離期限只剩兩天了;京城到邊關,快馬也要三天,他得在兩日內趕到!否則大妹袁紫藤恐將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