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書 第22頁

如今還不到半年她就違約了,他會怎麼想?

她腦海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離婚!

一股針般的刺痛在心頭處爆開,疼得她眼前昏暗成一片。

怎麼會這樣?幸福的婚姻才過了幾個月,就……就要結束了?難道,她跟司辰寰果真如此無緣?

「請你要記得定時做產前檢查。」醫生叮嚀她。

比月已完全失了平時的冷靜,茫茫然地領了一本母子手冊,離開醫院。

現在該怎麼辦?一個孩子正在她的肚子里生長著,雖然「他」並不是在期待中出現的,但「他」畢竟是她今生最喜歡的男人送給她的,她絕對不會輕易舍棄孩子。可是……跟司辰寰離婚,生下這個孩子嗎?想到要與他別離,她的心痛得像要碎掉,現在再來說對他沒有獨佔欲已是謊言;沒錯,她愛他,很愛、很愛,這世上她最愛的男人就是他了。

所以她更不能對他說「愛」,因為那個字一旦說出口,與他之間的情分也就結束了;因為想和他長長久久、白頭到老,所以她使了一點點小小的心機,絕口不說「我愛你」。想要欺騙別人,就得先欺騙自己,她一直做得很好,每日每夜不停地告訴自己,她可以喜歡天下人,但愛?那是她今生無緣的東西。

可不管心理建設做得再堅強,心就是有自己的主張,它選擇要愛司辰寰,她也沒辦法;畢竟已付出的感情如何能輕收得回來?

她違背了婚事上的條款,理該認命接受離婚的結果,但……不舍啊!怎麼舍得?她是如此地愛他、如此地陶醉在與他共度的婚姻生活中,期待跟他共偕白首。無奈一切都太遲了,除非他願意與她重擬婚書,否則這場婚姻大概是到此為止了!無聲的淚不停滑下她微白的面容。很難想象夫妻間的情愛也能像小說羅曼史那樣扣人心弦;她頭一次品償,卻寧可一生不識情滋味,因為這實在是太苦、太苦了!

「月兒!」司辰寰的驚呼聲嚇醒了谷月迷迷茫茫的神智。

她猛地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家中。

「呃……嗨……」為什麼他沒出去,他不是每天都很忙嗎?「黑暗帝國」里的事務多如繁星,三天兩頭搭飛機繞著地球跑是常有的事,所以只要是他休息在家的時間她都會很開心,但不是今天啊!尤其是這個時候,她……她還沒準備好面對他呢!「你是……怎麼一回事?」司辰衰被她一身的血污嚇得臉都白了。

「我……」她低頭瞧了瞧自己,破碎的衣物上染滿血和泥,確實夠狼狽了。「在路口不小心跟一輛轎車擦撞,所以……受了點兒輕傷。」

「看過醫生了嗎?有沒有很嚴重?」他緊張地將她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我沒事,你不要踫我!」當他的手來到她的月復部,她嚇得跳了起來。

「月兒?!」他滿臉疑惑。

她低下頭,驚慌的眼不敢瞧他。

「你怎麼啦?」司辰寰拉著她坐在沙發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可以告訴我嗎?」她雙唇顫了兩下,幾度想吐實,但一憶起那張契約婚書,她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沒有。」最終她只能無奈地搖頭。

他無奈地輕嘆了口氣。做了幾個月的夫妻,他已大概了解谷月雖機敏聰慧,卻又固執不通的雙重個性,遇到這種時候,使強是沒用的,只有讓時間慢慢化開她的心結。「你怎麼會跟轎車擦撞?」

「過馬路時一個不小心就撞到了。」只能說她倒霉吧!在燈號轉換時跟人擦撞,要說是誰對誰錯,也很難纏得清。

「有沒有報警?」

她搖頭。「等我站起來時,那輛轎車已經開走了,加上我也沒什麼大礙,所以就沒報警了。」

「你這樣一身的傷還叫沒大礙啊?」他瞧得心都快碎了,她卻無事人似的。「唉呀,這只是皮肉傷嘛!」真正嚴重的是她那個肚子,再過兩、三個月就瞞不了人啦,到時看該怎麼辦?

但司辰寰還是生氣。敢傷害他的女人,不捉出來公審一番怎消得了他這口氣?「你記不記得那輛轎車的車牌號嗎?」

她歪著頭想了好半晌。「奇怪!我現在一想,那輛車好像沒有掛車牌耶!會不會是剛買的新車?」

「也許吧!那輛車是什麼顏色、哪個牌子的?」司辰寰艱難地扯了扯嘴巴。真有這麼巧的事?在小香車禍死亡後.谷月又被一輛沒有車牌的轎車擦撞了……他越想,心頭越是惴惴不安。

「黑色,但車子的廠牌我不會看。」她對車子沒研究。

「嗯!」他暗中記了下來,這件事得私底下找人調查看看。

「辰寰。」她拉拉他的衣袖。「我有些兒累了,想上去休息一下。」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她要獨自一個人好好地想一想,懷孕這件事該如何處理?

「那你小心點兒。」司辰寰目送她上樓,谷月走到一半,想起什麼似地驀然回頭。「辰寰,你有沒有想過再收養一個孩子?」「收養?」他搖頭。「有千矢就夠了。」再要孩子,他想跟她生,一個經由他二人結合而誕生出來的愛的結晶才是他目前最想要的。

「可是……千矢已經很大了啊!我是說……再養一個小貝比,你覺得怎樣?」像在聆听法官的判決,她扭著十指,心髒緊張得像要爆裂。

他滿臉困惑地仰望她。「月兒,你很奇怪耶!」干麼非用收養的不可?他們不能自己生嗎?

她緊抿著唇,說不出話來。她不是奇怪,而是……

犯了必須離婚的錯……

「月兒,」司辰寰爬上樓梯,輕擁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不能告訴我嗎?」

她不停地搖頭,能說她早說了。

他嘆了口氣,輕執起她的手。「既然你不想說就算了,不過月兒,我要告訴你,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可以依賴我,我一定會幫你的,好嗎?」

「嗯!」她輕頷首,任由他牽著往臥室走去。

他說不想再養孩子了,只要有任千矢就夠了,所以她肚里這個孩子是不被需要的。事情本就如此不是嗎?結婚前他們就說好了,要自由,不要愛、不要情、不要拘束、更不要孩子,而誰違規就立刻離婚。

這樣的觀念乍听之下是很新潮,但事實卻是他們都不願去承擔責任。.他們都太重視自己的生活了,受不了被外務所牽累,既便那外務是他二人的孩子也一樣。當初她大筆一揮、簽下契約婚書時,還以為這主意很好呢!他們可以盡情地做自己又不傷人,世界上還有什麼比這更快樂的?

但換個方向想,這是不是也是他們自私的一面?只想享權利,卻不願盡義務;所以她現在遭受報應了。

一個孩子在她肚里孕育,逼得她不得不在孩子與丈夫之間作個選擇。她能怎麼做?硬要司辰寰負起責任?她可以想像得到這會令他多麼痛苦,而這也是她最舍不得的事。所以呢……最終也只有她的離去是最兩全其的解決辦法,不是嗎?

「辰寰。」回到臥室後,她輕輕地拉下他的頭給了他一記火熱纏綿的吻。「月兒!」這可是打結婚以來,她頭一回在這間房里對他做出親密動作呢!司辰寰樂得笑咧了嘴。

「我好累哦!」她掩下一個呵欠,身子軟軟地倒進他懷里。

「沒關系,你休息,我會陪著你的,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他抱著她,兩人一起躺在床上,溫和的氣氛如蜜一般在空氣中化了開來,甘甘甜甜、直滲入心田。如果這就是婚姻的真味,他祈禱能跟她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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