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君情切 第15頁

或者她該給他一個測驗才是;如果他對她的渴望一如她對他的,那麼她就可以將指月復為婚的事情告訴他,並且要求他帶她遠走高飛。她情願陪他浪跡天涯,也好過踏入仇府那座嚴肅無趣的墳場。

砍柴砍得一身汗的屈無常忽然掩嘴打了個噴嚏,一陣惡寒溜過背脊。怎麼回事,又要發生什麼不祥的災禍了嗎?

「紫藤?」

「嗯!」她笑得好不天真可愛。「屈大哥,你叫我有事嗎?」

他瞧得心頭一窒。好美的笑容,甜得他的骨頭都要化了……

「沒事。」屈無常趕緊別開頭,死也不願讓自己的玷污她。

「屈大哥,今晚三更後,你到後山來一趟好不好?」

「好!」太習慣應允她的要求了,他完全沒想到她的邀約也許別有企圖。

「那麼晚上見嘍!」過了今晚她便能知道,他究竟可不可以托付終身?

★★★

封存已久的「血痕」終于又重見光明了。

屈無常輕拭著手中的寶劍,血紅劍身隨之快樂地吟唱著。自古名劍認主人。「血痕」和屈無常之間的關系亦是如此。

但自從他用這把劍殺了幽冥教主後,劍就一直被密封著;一柄被用來弒父的劍,不管再怎麼名貴都是不祥。

可是今晚,他不得不將它再度取出;自上午與袁紫藤訂下三更之約後,他的心境便不寧到現在,好像又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了。是她所謂糾纏得她無法翻身的麻煩嗎?

雖然他極不願再沾血腥,但為了護衛她,刀山劍林他也會去闖。

三更已過,屈無常隨即帶著「血痕」,迅若鬼魅地奔向後山。

而袁紫藤已等在懸崖上,柔若黑緞的長發遮住她半邊清秀的容顏,在夜色的掩護下,他幾乎瞧不清她的五官。

明月下,唯一能清楚顯示其姿態的唯有她紅艷的櫻唇,在暈黃的光華中,閃耀著惑人的媚色。看得他險些不顧一切沖過去一把摟住她,狠狠地親吻她美麗的唇。

但是,心中忽爾閃過的不對勁之感,卻讓他停在離她十步遠處。

「過來,紫藤。」他朝她招手。

然而她只是聳聳肩,甜蜜的微笑里摻著一絲淒苦。「你知道的,我向來疏懶,最不愛走路了,所以還是你過來背我吧!」

聞言,屈無常立刻握緊了長劍。她是懶,尤其愛指使人背負著她走,但那是針對外人而言;面對他,她一向是快樂地沖進他懷里的。會站立在遠方默然望著的她只有一種可能性──她被挾持失去自由了!

「我這就過來。」功運全身,他一點都不敢松懈地步向她。

「啊──」在他離她三步遠時,她突然蹲子,放聲尖叫。

屈無常右手長劍舞成光網,漫天劍氣襲向她身後的斷崖,而他左手則在同一時刻解下腰帶,帶似蛟龍,瞬間卷住她的腰肢。

「哪里走!」當屈無常正想藉著腰帶將袁紫藤拉回身邊,兩條黑色的身影從斷崖邊竄出,一擊向他、一偷襲袁紫藤。

兩害相權取其輕,屈無常選擇忽略攻擊他的黑衣人,一個掠身,沖向袁紫藤站立處。

但來不及了,黑衣人手中的長鞭毫不留情擊向袁紫藤。

「紫藤!」撕心裂肺的懼吼爆出屈無常喉頭,他毫不猶豫射出手中的寶劍。

寶劍射中黑衣人胸口,阻斷了他一半的攻勢,然而已揮下的長鞭卻是收之不及了。

「紫藤,趴下!」

在屈無常的及時指引下,袁紫藤迅速臥倒,堪堪避過要命的長鞭。鞭上的銳刺削去她半截黑發,但她的腦袋總算保住了。

屈無常又驚又怒,運足十成功力,回身一掌將企圖偷襲他後背的另一名黑衣人打得飛跌了出去。

那黑衣人在撞倒了一棵樹後,才止住了跌勢,嘴邊不停溢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的前襟。在同伴已死、自己又無力再戰的情況下,他邊逃邊喊道︰「袁青雨,這回算你好運,但刀劍盟不會這麼簡單放過你的。」

屈無常顧不得其他,一個箭步沖過去扶起袁紫藤。「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她白著一張小臉,嬌軀抖個不停。「還……還好……」

他看著她,那樣地嬌小與縴弱,仿佛一不小心就會消散在空氣中。「紫藤──」用力將她摟進懷里,差一點點、只差那麼一點點他就要永遠失去她了!他的心好慌,顫抖個不停,連帶著他的手也冰涼涼的,冷汗一滴滴滑下他的額。

「我從來不信鬼神,但此刻,感謝神明留下你,感謝他們沒有帶走你……」伴隨著呢喃謝語,屈無常激狂地吻著她花瓣一般柔軟芳郁的櫻唇,再也顧不得什麼禮節禁忌了。

一切只因他的心需要某樣東西來填滿、來證明她確實完好無缺,否則他會爆裂;從身體開始、到靈魂深處,每一寸、每一分都會因為沒能守護住她而痛苦地碎成片片。

袁紫藤嚇了一跳。居然有這樣的吻!既粗暴、又甜得像一頭栽進了糖缸,他的舌在她的唇腔里攪動,連帶挑起她身體深處那從未被人發覺過的快感。她情不自禁地攀著他飛舞,舞過高山、舞過海洋……更想就這樣舞到天長地久、海枯石爛。

「紫藤、紫藤、紫藤……」他撫著她的臉、雪白的頸項、縴細的薄肩……直到小巧的足踝,一遍又一遍,仿佛在確認眼前的寶貝是真實的,而非幻想。

在他的珍惜與中,她察覺到自己在他心中所佔有的重要地位,他就算不是愛她到至死不渝,也必喜歡她到與生命同等。

屈無常確實是個可以依靠終身的良人,就憑著他這份無私的情,她樂將一生幸福托付于他。

他突然想起什麼似地握住她的雙肩。「紫藤,剛才逃走那個黑衣人口里的‘袁青雨’你認識嗎?」他記得江湖上唯一叫袁青雨的是一名消息販子,綽號「包打听」,他消息靈通到連當今的皇帝一天上幾回茅廁都曉得,是個極端危險的男人。

「呵!袁青雨正是我不肖的三哥,‘魚居’也是他的。」她苦笑。「我想那些人追擊三哥一定有段不算短的時間了,才會找到這地方,踫巧我們又借住在這里,他們便將你誤認成三哥,想對你不利,又怕功夫不如你,便覷一個我落單的時刻,將我給綁了以威脅你,結果……」換言之,他們被當成替罪恙羊了。

屈無常評估眼前的狀況。那些人能夠輕易地避開文判和武判的巡邏網,直接找上後山擄獲她,顯示他們已在此監視良久,所有的行動都是有計劃的,此處再不安全,不如歸去。

「看樣子‘魚居’是不能再待了,而我內傷已好了七、八成,不如我們明天就離開吧!」

「好啊!那我們要去哪里?」既已決定要嫁予他,他的目標便是她的想望。

「紫藤,你得回家。」他本身的仇人也不少,加上「幽冥教」的事情尚未完結,他不能拖著她一起吃苦。

「為什麼?」袁紫藤跳起來。他剛才那樣吻她,她以為他喜歡她的。「你不喜歡我陪在你身邊嗎?」

「我還是會每月初一去探望你一遍,但你不能這樣沒名沒分地跟著我,這會壞了你的名節。」

「那你就給我名分啊!只要你娶了我,誰管我們在不在一起?」

「紫藤!」屈無常不敢相信她竟有嫁他的打算,這是多大的光榮啊!但他配不上她呀,她跟著他只會吃苦,浪跡天涯、永無寧日,而他怎忍心叫她過這樣的日子?「你知道我們不可能成親的。」

她嬌顏灰敗得如雨中的落花。「你不喜歡我嗎?我以為你是喜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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