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妻 第3頁

「其實,這親事你大概也不想要吧。」她輕勾笑意,夾顆蜜汁榛果咀著。

「並不會。」他回神道。

「哦?」她頗富興味地斜睨他一眼。

撇開兩人屢次在街上的匆匆一瞥不算,他們倆真正坐下面對面閑聊的次數,好像打自下臥龍坡之後便沒有過。

真沒想到,兩人再一次閑聊,竟是在這樣的狀況下。

「其實迎娶妳並無損失,甚至還如虎添翼,所以我無所謂。」臧夜爻說得平淡,壓根兒沒將親事放在心上。

只是,他依舊想不通,為何他迎娶的人會是她?

「哼哼,說的倒是不無道理。」她冷笑道。

好樣的,他隨即想到商利上頭;不過,他說的倒也是實話,畢竟兩家聯姻,為的不就是那一樁。

「要不呢?」他淡道,壓根兒不以為意。

她斜睨他一眼,徑自倒了杯酒淺呷著,她可以想象往後的日子有多無趣了。

雖說她並沒有期待婚後的生活跟他能多有趣,但好歹也別拿簡短言詞和冷臉對著她?

好歹兩家有些交情,怎麼現在他們兩人會變成這樣?

「咱們先把話說開吧。」

「什麼話?」

「咱們往後的生活。」她一口飲盡杯中物,又倒上一杯,眼角瞥見他的杯子是空的,不禁淺笑輕問︰「你要不要也來一些?」

「也好。」

聞言,她隨即替他倒上一杯,臉上布滿笑意。「唉,夜爻,咱們有多久沒這般喝酒閑聊了?」

「不記得。」他拿起酒杯,湊在唇邊輕啜著。

哼!什麼時候不叫他一聲大哥,反倒是直呼起他的名字?

而她叫得理所當然,他可是听得渾身不自在,明知道今兒個是兩人的大婚之日,可千料萬料,也沒料到會在這當頭听見她喚他一聲夜爻。

彧炎那家伙真不知道是怎麼辦事的,到頭來他娶的還是她?

罷了,娶誰都一樣,他要的是傅府的財勢以擴展他臧府的地盤。

「你非得要這般冷情嗎?」呷完杯中物,她不禁搖起頭,突覺頭重得緊,喃喃怨道︰「喂,你能不能先幫我把鳳冠取下?我覺得我已經快要被這頂鳳冠給壓死了。」

這行頭有十來斤重吧?重死人了啦!

「這要從哪里拿下?」瞧她湊過頭來,他不自覺地往旁移了些,閃避她身上襲人的香氣。

「後頭有繩結。」她指了指自己的頸項,連忙動手拉開前頭的繩結。「你瞧見了沒有?」

他瞅著她雪白的頸項,手輕顫的緩緩拉下繩結;而隨著她解開繩結,鳳冠隨即松動,他眼捷手快地替她取下擱在一旁。

「哇,舒服多了。」她不禁快活地動起筋骨。「老天啊,簡直是折磨人,要不是有練過幾年功,還怕不把我給壓死?」

真不知道尋常姑娘出嫁時所戴的鳳冠,是否也如爹準備的這一頂重?

他拿起酒杯沒有搭腔,只是有一口沒一口地淺啜著,深沉的眸子從頭到尾始終都盯著桌上的菜肴。

「你倒是輕松,只戴著冠帽。」她抬眼看著他,驀地媚笑。「你還不取下嗎?」

眼角余光瞥見她精雕細琢的美顏正對自己漾著傾人笑意,臧夜爻不由得別過臉,酒杯不離口負氣地道︰「我待會兒再拿下。」

「要拿就現下拿,干嘛這樣婆婆媽媽的?」

話落,她立即動手拉扯冠帽下頭的纓繩,動作利落得根本來不及教他反應,冠帽隨即被她取下丟到一旁。

「妳……」他微擰起眉睇著她。

「不覺得舒服多了?」傅廷鳳一徑地笑著,水眸透著一股嫵媚風情。

他徑自飲著酒,不語。

暗廷鳳倒也不以為意,端起酒杯一口飲盡,然後又斟滿一杯,再夾了口菜送入口中。

「咱們就先來談正題吧!咱們這親事是結了,從今而後,你就是我的夫婿,我就是你的娘子,咱們以夫妻相稱,我自然會遵循夫妻之道;不過有幾件事,我得要先同你商量。」

「什麼事?」

「第一……」她的縴手直探向他,一把捧住他的臉,盯著他略微錯愕的臉,不由得噗哧笑出聲。「你……呵呵呵……」

听著她銀鈴般的笑聲,他卻壓根兒也笑不出來。

「妳到底想說什麼?」臧夜爻咬著牙,聲音透著一股不悅。

這丫頭就這樣巴上他的臉,她可真是懂得夫妻之道!

「你呀,能不能別老是拿斜眼瞧我?我長得丑嗎?非得要你拿眼角余光偷覷我不可?」

她依舊笑著,可幾杯黃湯下肚,暈紅了她的雙頰,水眸閃動著教人怦然心動的光痕。

他依舊不語,放任她捧著自己的臉。

「咱們已經拜堂成親,往後是夫妻了,就算你討厭瞧見我,也不要每每見著我都擺上冷臉。」她可是很受傷的。

「我沒說我討厭妳。」他咕噥地道。

「你說什麼?」音量陡地提高。

「我說妳醉了。」

「哪這麼快?」她才喝幾杯呢!「對了,我還沒說完,我要說……」

頓了下,她突然松開手,拉扯著襟口,利落地褪下大紅喜服,只余一件輕薄中衣,玲瓏的曲線盡收他眼底。

「哇!舒服多了,真不知道今兒個是什麼鬼天氣,怎麼會悶成這樣,熱得我頭昏腦脹。」

她不斷地拉扯著中衣襟口,眼看手一扯、襟口一松,絲毫未察覺大片的雪脂凝膚盡入他的眼,令他喉頭驀地收緊。

「你不熱嗎?」她媚眼瞟向他。

「不熱。」他粗嗄地道,徑自飲盡杯中酒。

這丫頭到底是在搞什麼鬼?挑誘他?不需要這般刻意吧!

今兒個是洞房花燭夜,就算她不主動挑誘他,他也是要定她了……他是要定她了嗎?

先前經彧炎提議,他直認為和他成親之人該是玨凰,豈料突然變成她,倒教他有些措手不及。

「好,這才是咱們臥龍坡上飲酒作樂的氣魄!」見他一口飲盡杯中物,她隨即主動為他斟滿,邀他對飲。

他冷眼睇著她一杯接著一杯的狂飲狠態,不由得搖了搖頭。

還沒喝交杯酒呢,她該不會都忘了吧?

「對了,我話還沒說完,我說到哪兒了?」她又倒上一杯,邊思忖著,又拿著酒杯湊到唇邊。「我想起來了,我是要同你說,既然咱們已經成親,如此一來,往後要是托你轉售,是不是可以再便宜個一成?」

「不成,公私豈能混在一塊兒?」他想也沒想地道。

暗廷鳳一口呷盡酒,瞇起漂亮的眸子睇著他。「喂,據我所知,你也經營了一些買賣,不是嗎?」

「那又怎麼著?」

「你仗著自己經營的是牙行,同人大量買貨,再轉手賣出,這一出一進的利潤教你給哄抬了好幾倍,你該是賺了不少吧?」她只手托腮瞧著他說,另一手把玩著青瓷杯。

「如何?」

「看著我。」見他小口啜飲著酒,目不斜視地瞪著前方窗台,她隨即故技重施,一把將他的臉給轉了過來。「我不是說了,同我說話時,要瞧著我的嗎?」

又不是不認識,干嘛擺出這般淡漠的態度,是想怎麼樣呢?

好歹往後就是夫妻了,就算心里對她有幾分不滿意,也不需要表現得這般明顯吧。

「妳到底要我說什麼?」臧夜爻濃眉不由得擰起,輕輕地扳開她貼在他臉上的手。

「我要說的是,你仗著彧炎是市舶司使,給了你不少方便,讓你這牙行可以單方面操盤買賣,從中削了不少暴利,既是如此,你又何必連我傅記商行都不放過?咱們都已經是一家人了。」

一買一賣,兩造商人若有大批買賣要進行,定要經牙行調節,而牙行可從中賺得商貨一部分的利潤底價。

可牙行看上的不只是這一丁點的利潤底價,還包括海外貿易,將一些精致手藝品托人賣到西域,再從西域換回各式香料珍品,再將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轉賣到京城,交到一干達官貴人手里,這一來一往賺得可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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