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嫂要我來的。」嗚,他好委屈。
差遣的人是昨天晚上來的,只是昨天晚上方巧有事……今兒個早上綬兒又同他說了一些大哥的事,所以無論如何,今天這趟路是非走不可的,盡避大哥不睬他,他還是得要來。
「你要他來做啥?」揉著太陽穴,他不禁低問著身旁的小喬。
「我要他來把鳳雛和朵顏帶回去。」小喬揚起眉。「太守府里發生了此等大事,自然得搶先處理.要趕緊把他們兩人送出江陵城,免得他日益州牧把矛頭指向我們。」
她表面上好像是就事論事,但是實際上,出這個主意卻是出自于她的私心,她不希望相公趁著風雛病重而迎娶朵顏為妾。
「不成。」
蜀弓堇斂下眼,感覺身體一日比一日還要虛弱;他很疲憊,他很想再休息一下,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更不能在這個時候讓人看出他的病。
「為什麼?」小喬抬眼睇著他,卻突覺他的氣色很不好。「難不成你還想把朵顏納為妾嗎?你自個兒的氣色這麼差,你以為你還可以納妾嗎?」
「大哥,不會吧?朵顏姑娘可是二哥的人了,你不會真想要把她佔為己有吧?」蜀弓堇來不及駁斥.蜀倥茗已如連珠炮似地轟炸過來。「而且我听綬兒說,昨兒個晚上你的氣色很差,麗且還吐血了,你到底要不要緊啊?」
砰的一聲。落雷重創小喬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怔愣的抬眼睇著蜀弓堇,她滿臉的難以置信。
昨兒個晚上,她是跟隨臥龍先牛的腳步到後院的,至于黃綬和相公在房里做什麼,她壓根兒不知道。如今听他這麼一提.她才突地想到一件事情——他的袍底染著血跡……
那時她還以為是他沾上倒臥在地上的刺客身上的血,可如今一回想,他當時的氣色確實不佳,猶如現下這般。
「相公……」她蹙緊了柳眉,嬌俏的臉蛋滿是不安。
蜀弓堇睇著她,心底抽痛難遏。「別听他胡說。」
別用那種眼神睇他,他會不舍的。他就是不願見她露出這般教他心疼的表情,才不想把一切的事情都告訴她。
可惡的倥茗,為何偏在這當頭說出這件事,該死的黃綬居然把這件事情告訴他!他早該知道不該相信他們的。
「大哥,到這當頭可不能再掩蓋一切了!」
蜀倥茗急急喊著,不由分說的走到他面前,張大眼楮直盯著他蒼白的嚇人的倦容,更加篤定綬兒所說無誤。」你給我滾開!」蜀弓堇突地怒喝一聲。
他的眼楮是瞎了嗎?難道他看不出來小喬無法接受這件事情嗎?
「大哥啊,就算你真的不認我也無所渭,但是你得保重你自己啊,你這樣子我會很擔心的……」蜀倥茗急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原本想說要帶他去醫院,但是這個時代哪里來的醫院?
「噦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簡直想把他掐死。
他不說話,沒人會把他當成啞巴,他壓根兒不需要在這當頭說這一堆無用的屁話。
「大哥……」
「你——」蜀弓堇突地揪住他的衣襟,將他拉到眼前,附在他的耳畔小聲地道︰「我的生死與你無關,何況你不是說這里不過是一場夢,既然只是一場夢的話,你又擔心我的生死做什麼?管好你自己吧!」
「可又有誰知道夢中的一切會不會變成真實?我又怎麼知道這一場夢到底會不會醒?沒有人知道我們的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說不定我們真要在這里待上一輩子,甚至是以這個名字到老……」蜀倥茗滔滔不絕地說著,突地發覺他話中的語病。「大哥……」
他承認了,是不?
事到如今,他總算承認他是他大哥了,而不再是一個毫不相干的古代人。是不?
「走開!」蜀弓堇狠狠的把他推開。
懊死,原本是想要堵住他的嘴的,孰知他的話一出口,已讓他來不及後悔。
「大哥,你承認了,對不對?」蜀倥茗哪里管得了他蓄意拉開彼此距離.一把將他抱住。「大哥,咱們兄弟倆一起來到古代,在亂世之中重逢,咱們應該要眾志成城、團結一致,為什麼還要互相殘殺?這太沒道理了!」
既然是兄弟,當然得相親相愛,為什麼要彼此仇視?
「我听不懂你說的話,你快點放開我!」
蜀弓堇想推開他,身子卻突地一軟,壓根兒使不上力。
「大哥、大哥!」他雙手抱緊了他,卻撐不住他不斷下滑的頎長身軀。
「相公?」小喬也奔到他身旁,兩人七手八腳地把他帶到大廳後頭的暖帳里頭,然後替他蓋上被子。
「傳大夫、快點傳大夫!」
小喬怒嗔著一雙水眸,斥喝著在後頭傻頭愣腦的侍衛。
「大嫂,沒有用的,瞧大哥臉色蒼白成這個模樣,找這個時代的大夫是沒有用的!」蜀倥茗制止她。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小喬側首問著他,怒氣逼人。「我不管你說什麼時代的問題,我不管你和他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辦法可以救他?」
「我……」呃,要不要他到曹軍營去借華佗來試試?不知道這個時代的華佗到底死了沒有?
「我知道你和他之問有著莫名的牽絆,到底是什麼牽絆我不管。我只要你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夠救他?」她才不管躺在床榻上的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周公瑾;因為很早以前她就懷疑過了,而現下她只在乎他的生死,盡避他不是真正的周公瑾。她也要他好好的活下去。
「沒有辦法,這個時代沒有完善的醫療設備。他是我大哥,我們來自于二十一世紀,我們……」蜀倥茗囁嚅地遭;卻突地被人往外推。
「住口,我不想听你廢話,我只想知道如何救回他。我也不管他到底是誰,在我的眼中,他就是他,他就是我的相公,倘若不能救他的話,多說都是廢話,你請回吧!」她威厲地吼著,雙手推著蜀倥萏直往外走,拉上了門閂,蹣跚地走回軟榻邊,眸著幾乎陷入昏迷的蜀弓堇……
她隱隱約約有些明白,但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混亂,但從昨兒個晚上相公吼著風雛是他的弟弟時,她便發現了一個她不該知道的秘密……就仿若當初她所推敲的,他果然不是真正的周公瑾。
可那又如何?
愛上了他,她根本不清楚自己愛上的是他還是真正的周公瑾?橫豎他就是他,至少在她的心里是如此認定著。
「如果我死了,你會傷心嗎?」蜀弓堇仿似囈語般的喃著。
「你這個混帳同我說這什麼渾話!我差人去傳大夫了,一會兒便沒事了,你給我閉上眼好好休息。」她一把抹去臉上的淚痕,縴柔的小手直握著他冰冶而粗糙的大手。
「我不是你的相公,我不是你愛的那個人,你毋需在意我的生死……」他睜眼睇著她故作堅強的粉臉滿是掩飾不了的擔憂,心不由得更沉了。
「我說過了,你就是你,我才不管你到底是誰,橫豎你就是我的相公,是我托付一生的人,說什麼世紀不世紀的,那種蠢話我不想听!」她怒吼出聲,逼出了品燦眸子里的淚水。
她听不懂臥龍對她說的話,但她知道那些事情確實是她無法掌握,無法了解的事情。那些事情她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但是知道了又如何?在她眼中,他一樣是他,是永遠無人可以替代的他。
「傻瓜……不要哭……」他伸出大手,輕撫著她帶淚的粉頰,心揪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