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詭邪的眼眸,心神縹緲恍惚之際,她嬌柔的嗓音宛如一道疾雷落在他的心間,疼得令他拉回了心神——榮微!
巽幀倏地瞪大寒鷙森冷的星眸,望著身下的人兒。
她方才的聲音像極了微兒,沒有十分,倒也像了九成九,在剎那間讓他以為在他身下的人是他那羞澀的微兒。
不會的,她怎會出現在這里?她已成了巽帕的福晉,成了他的兄嫂……呸!狽屁兄嫂,只要他不允許,任何人都不能要他低頭認命;他不認命,絕不認命!即使要他毀天滅地,他亦不認命!
他猛地一腳踹開榮媚,毫不理睬她粉女敕的小臉上濃濃的意亂情迷,隨即拉開大門,任由狂恣的風雪拂去他熾熱的欲念,然而卻化不去他對榮微那根深蒂固的深深愛戀。
***
在幽暗的碎石子路上,沒有一絲的燈火,榮微手里捧著甫熬好的藥汁,只能憑著微弱的月光照射在雪地上的銀光,艱困地走回東廂聚地樓;可才轉過回廊,卻突地被人自身後捂住嘴,拖著她的身子直往聚地樓外的小綁樓去,壓根兒不管甫熬好的藥汁已灑了她一身。
「唔……」她張皇失措地想喊出聲。
是誰,到底是誰?榮微惶懼不安地掙扎著,卻仍是無法掙月兌,仍是被那雙有力的臂膀拖進了聚地樓附近的小綁樓里。
「微兒,是我。」
直到進入閣樓里,巽幀才自她的身後伏在她的肩頭,貪婪地吸取著她身上沁人心脾的清香。
「幀?」她顫巍巍地轉過身,望著那一張為愛消瘦的俊臉,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緊,無情地掐揉著,化為滴滴淚珠凝在眼眶中。
是他!天,不過嫁入多倫王府沒有多久,她已覺得仿如有數年沒見過他了,她是多麼地想他,多麼地想念著他溫暖的懷抱……
不,不行!一道刺眼的光芒自她的腦際掃過,令她趕緊自他的身邊離開,退了數步之遠。
「微兒?」他低喃著,不相信在四下無人的情況下,她仍是不願正眼對他。
「住口!是誰準你這般喚著我的名?」榮微連退數步,直到瘦弱的背抵在牆邊,穩住了她踉蹌的身子,才停下腳步。「我是你的嫂子,你最好別再喊錯名,否則……」
「否則如何?」他淒迷地笑著,冷厲而心碎。「否則你能要皇上殺了我嗎?」
她真是他所愛的那個女人嗎?是他用盡所有心思奉獻情愛的女人?是他願意奉上自己生命的女人?
「你……」她淚眼婆娑地睨著他,咬緊了泛白的唇瓣,滲出鮮紅血絲。
不可以的,她和他之間是再無可能的了,既然如此的話,她便不能讓他造次,不能讓他再踫觸她。
「你不可能會這樣待我的,是不?」
他頎長的身子一步步地接近她,扭曲的俊顏噙著令人心碎的痛楚,深深地鐫鏤在她的心坎上。
「你是那樣地愛我,壓根兒不想傷害到我,是不?」
「你不可以再接近我了!」她閉上水眸,無奈地吼著。
「倘若你不要我接近你,你大可以逃,你可以自我的眼前逃走,逃得遠遠的,讓我找不著你!」他驀地大吼,然而這撕心裂肺的怒吼卻被門外猖獗的風雪呼嘯聲掩過。
「我……方才的藥汁翻了,我必須再為巽帕熬一碗。」她顫抖如秋葉般惹人心憐,然而雙腳卻像是在地上生了根,移不動任何一步。
她必須走,一定得走,然而她的謊言卻騙不了自己,騙不了真實的心意,只能任由他來到她的面前,放肆地將他的氣息一絲絲地拂到她的臉上,狂恣而迷情地挑誘她脆弱的意志力。
「倘若你走得了,你便走吧!」他邪魅俊爾的臉湊在她的面前,迷人的唇瓣在她的眼前一張一合。
「我……」淚水無奈地自水眸中滑落,脆弱地撒滿一地悲惻。
倘若可以幸福,她當然也渴望擁有,但是不行的,她和他不能這樣下去,倘若這事傳到了皇上的耳里,不知會牽連多少人?
她不能這麼自私,不能任由情感浮沉而害了巽幀的前程,不管她怎麼愛他,不管她是如何地渴求他的慰藉,她也不能任由這份蟄伏的愛意沉淪,不能!絕對不能!
「你是愛我的,是不?」他醉人的氣息拂在她的耳畔,大手渴求地撫上她微顫的身子,在她不盈一握的柳腰上往上攀撫。「你是不可能不愛我的。」
他濕熱的舌帶著迫切的渴求探向她雪白滑膩的頸項,大手更是狂肆地撫向她……
「不行!」她無助地抗拒著。
「別抗拒我,微兒。」他低喃著,濕熱的舌霸氣地探入她的口中,挑逗著她的粉舌,引誘她跟著他一起沉淪。
「你放開我……」急促的喘息間,她不斷地呢喃著。
「不,我不放,我一輩子都不放!」他猛地停止狂熱的吻。「我們逃吧,一起逃離京城,逃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逃到一個沒有人能阻止我們的地方,讓我們像是尋常的百姓,像是一般的夫妻過著一般的生活,沒有華宅,沒有顯赫的身份,只要我們兩個在一起……」
他說著,仿佛眼前已勾勒出一片幸福的情境,仿佛他們真的已經得到了那夢幻般的奢望。
「不,我不能背叛巽帕。」她勾起一抹淒美的笑,水眸閃動著晶亮的水光。
巽幀猛地一楞,怔忡地瞪視著她,宛如她是詭譎的鬼怪。
他的大手猛地撕下她的衣裳,褪下裙里的褻褲。
「難道巽帕踫了你的身子?」
他要殺了他!盡避他是他的兄長,是他唯一的兄長,他亦不能容忍他毀約,竟然踫觸了榮微的身子。
「不,沒有,巽帕他怎麼可能會踫我?」她搖著螓首,蒼白的粉臉上懸著兩行清淚。
「那你為何會抗拒我?」
「我們兩個人是再無可能在一起的……」
「我不信!」他暴喝了一聲。
「別……」她無助地嬌吟著。
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他怎能這樣對她?況且,她所嫁的人是他的兄長,他怎能讓她背負不貞的罪名?
「我不會將你讓給任何一個人,不管是巽帕或是任何人!」
「住手……」她感到無以壓抑的痛楚夾雜著無以形容的喜悅,重重地壓上她的胸口,擄去她的神魂。
「你要我如何住手?」
瘋狂的欲念混合著過分磨人的情感,殘忍地環住相愛相戀,卻無法相守的兩個愛侶。
風雪仍舊在屋外狂嘯著,在這樣熾烈魂銷的中,情愛難全……
第六章
太和殿前雪花層層疊疊,在各枝頭上鋪滿晶亮白皙的雪花,自遠處看去,像是一朵朵的梅花,雪白地映在蒼翠的枝頭;而再往下望去,下頭則鋪著亮紅色的毯子,一個個的矮幾,而矮幾旁則是翠紅交雜的情景,熙熙攘攘的人群交頭接耳的迎接一年一度的賞雪宴。
康熙坐在正座,身旁有皇後相伴,而以他為主,其下賜座的皆是功臣戰將、皇室子弟。
今年多倫王府破例地以罪臣之身,坐在皇上的右側和醇親王府相對望,然而,巽幀卻絲毫沒感覺到該有的喜悅。
他的眼總是不由自主地睇望著坐在巽帕身旁的榮微,像是深情,又像是怨懟,只是不發一語地直盯著她瞧。
那一夜,不管他如何地哀求她,不管他如何地請求她,她仍是不為所動,移著被他寵愛過的身子,走到另一個男人的懷里,壓根兒不理睬他的想法,僅是殘忍地踐踏著他多情的心。
難道從此以後,他與她真要以叔嫂相稱?
不,絕不!沒有人可以逼迫他這麼做,只要是他抗拒的事情,從來就沒有人可以逼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