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徹猛地一抬頭,驚愕萬分。「爹的意思是有人察覺我們的企圖,先一步斬斷我們的左膀右臂?!」
「哼!準是和喬翊那小子有關。」那小子跟他老爹一樣狡猾,讓人捉模不定他腦子在想什麼。
季從虎第一個懷疑的是生性滑溜的喬翊,認為他詐死好潛入狼族策反,殊不知正在隱狼山谷與狼王把酒言歡的男子是喬翊的得力助手左輕雲。
「他還沒死?」怎麼可能,他已經消聲匿跡好長一段時間,據說是養傷去,他理應傷得不輕,哪有余力潛入狼族。
「你不曉得他命硬得很嗎?宮中密探剛傳來的消息,喬翊現身了。」他命人盯著那個女孩,果然不負所望。
「咦!這麼湊巧?」太匪夷所思了。
轉著玉扳指的手指一停,季從虎挑起眉。「什麼事這麼湊巧?說來听听。」
「爹,你還記得不久前宮里出現了個八歲大的孩子嗎?見過他的人皆言他神似喬翊。」
「你是說令太子沉不住氣,慌了手腳欲除之而後快的小男童?」那沒用的家伙,面對一個不及腰高的孩子也慌成那樣,手段拙劣得令人感到可笑。
「嗯,喬翊失蹤時他剛好出現,而他一離開喬翊便回來了,其中是否有我們不知道的關連?」
他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有什麼關系,只是一時無法猜透。
季從虎不以為然的說︰「大概是想轉移我們的注意力,讓大家的目光集中在孩子身上,自然而然忘了喬翊的存在,你瞧太子不就中計了,傻乎乎地追在那孩子後頭跑,忘了敵人是誰。」
「是這樣嗎?可是那個孩子是誰?」威遠侯藏而不宣的次子,不想他入朝為官便隱其出生?
「不用管那個孩子,他對我們沒有任何威脅性,現在最要緊的是和狼族議談,青城方面怎麼樣?」只要顧全守著獲利極豐的鹽礦,他們便有足夠的銀兩囤糧草,練兵馬,供應十萬軍隊所需。
一提到青城,季元徹變得吞吞吐吐,眼神閃爍。「朱……朱子儀趁夜深人靜時將人給拘了,連同他一家老少和佷子都被關入大牢里。」
「什麼,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連我的人也敢動?」季從虎震怒,眼神狠厲地射出冷鋒。
「他的動作極快,迅雷不及掩耳,張文庭回報時已成定局,而後他也失去連系,我方的人找不到他。」怕是泄露了行蹤,已成階下囚。
「顧全招了沒?」他又轉起玉扳指,神色看似平靜,但是眼底的凌厲透露出他極度的不快。
「顧全只推說不知情,把鹽戶的死推得一乾二淨,刑部最多只能判他瀆職,只要他把嘴巴閉嘴,沒人猜到他暗地里做了什麼。」
季元徹見識少,想得不夠周詳,他以為人不死便能能為他們所用,他沒想過放棄全這粒棋子。
「說你蠢你還真蠢,這世上只有一種人不會開口,連佔盡便宜的狼族都會窩里反,何況是見錢眼開、唯利是圖的顧全,嚴刑逼供下他不會把我們招出來?」
為什麼他身邊盡是蠢才,沒一個能稍微長點腦子。
當身無能人時,國丈不禁和清明帝有相同想法,為何喬翊不是自家人,以他的聰慧和精明,這點小事根本用不著費心,早就處理得不留痕跡,無須提心吊膽。
「爹的意思是……殺了顧全?」
「越快越好,免得夜長夢多,不能讓他一人拖累了整個計劃。」遲了怕會牽連甚廣,將他的羽翼斬斷大半。「讓若……呃,孤影去辦,這事她拿手,萬無一失……」正好給她將功折罪的機會。
季元徹對曾是他女人的孤影仍存有舊情,即使妻妾眾多,他還是難忘兩人在床上的濃情密意,有意藉此次的求情施以小恩,讓她同意重回枕畔。
只是他話還沒有說完,另一道身著銀錦袍子的身影匆匆趕至,神情有些狼狽和惶恐,一見面就哭喪著臉。
「外公、外公,你要救救命呀,父皇他……他說要廢太子,另……另立賢能……你快想想辦法,本宮不想被廢……」一旦失去太子的位置,所有的榮寵,所有的尊貴,一瞬間化為雲煙。
他的母後,他的外公、舅舅們,他們的勢力是和他相互依存的,他若是失勢了,所有人的勢利也跟著瓦解,再也沒人能保他富貴一世,榮華千秋。
所以他怕,怕另一個人取代他的太子之位,那時除了閑散王爺可做他還能做什麼?繼承大統的那個人說不定還會殺了他,斬草除根免生麻煩。
「什麼?皇上幾時提起要廢太子?!」季從虎擰緊眉。這麼重大的事不可能一無所知,他在宮里的眼線並未通報。
沈元嶸一臉委靡,半點也沒有儲君的霸氣。「他半開玩笑的和母後說笑,說我資質平庸,難承大任,若是母後能生下一個像喬翊那般才智過人的皇子,他死也無憾。」
「皇後娘娘懷了龍胎?」這麼多年來全無動靜,也該是時候了,倘若再誕下一名皇子,容兒的後位會更穩定。
「不是,是母後提到父皇子嗣不豐,要他多為將來打算,以免大好江山落入外姓人手中。」
母後在為他鋪路,唯恐父皇犯傻將錦繡山河給了別人,可就是這句話令父皇不快。
皇後也急了,耐不住性子,後宮不得干政,她卻直接犯了皇上的大忌,自是為他所不喜。
皇家夫妻不同于平民百姓,臣妾、臣妾,先是君臣而後人夫人妻,夫妻間可以百無禁忌的交談這情況並不適宜帝後,身為一國之後在開口前須多加斟酌,一句或一字之差皆能引來雷霆之怒,使夫妻情分斷絕。
而她千不該萬不該提及那一句「外姓人」,意指威遠侯喬灝。喬灝他雖不姓沈卻確確實實是皇家子嗣,而且是先帝遺旨皇位繼承人,皇上兄長,他若真要整個騰龍王朝,皇位又怎輪得到當時年僅十歲的沈子熙來坐。
季秋容思慮不周便是在此,仗著皇後的尊榮欲干涉立儲大事,以為以多年夫妻情分能左右皇上的決定。
「皇後娘娘瘋了不成,這些話能由她口中說出嗎?皇上的子嗣不豐是誰造成的,真當皇上不知情,她這話根本是咒皇上早死,他一死你才能繼位。」怎麼一個個都不省心,專扯他後腳。
容兒明明是聰明孩子,為何在這節骨眼上成了傻子,仗勢舊恩欲博恩寵,渾然忘卻自古帝王皆無情,他們的寵愛是一時間的,並不長久。
「外公,你先別生母後的氣,她話說都說了還能收回嗎?為今之計是想辦法解決,讓父母的目光投注在我身上。」他已慌得不自稱本宮,而以「我」代替。
「你們在宮里惹的麻煩還不夠嗎?叫你們不要妄自行動,先觀察情況再說,可是誰听了,一個一個自作主張,連個孩子也容不下,十年後已經是你的天下了,他哪有機會再跟你爭什麼,就連一、兩年也等不及。」越急越容易出差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季從虎需要時間好讓他一步步布局,先從吏部安插自己的人馬,朝中官員便成了他的人,然後由戶部介入,掌控天下銀水,騰龍王朝國庫盡在手中,最後是全國兵馬的兵部,有了百萬大軍,還愁不能大權在握。
可惜他身側的蠢人太多了,不等他做好萬全的準備便迫不及待,硬生生斷了他萬般算計,將所有人推到風尖浪頭,迫使他進行到一半的計劃可能中斷。
「可是我不動手他就爬到我頭上了,外公沒瞧見父皇對他的百般寵愛,不只一切用度比照皇子,還任他予取予求,甚至抱著坐在大腿上,由個八歲的孩子批閱奏章。」而父皇看也不看的準了他的批示,命臣子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