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學長會錄用我呢?」一听到自己的聲音,她才驚覺怎麼會把心里的話說出來,因而只能冒汗地死命盯著窗戶。
「是我錄用你的嗎?」曾淺日非常冷地回答她。
不是,是其他人,因為那個時候他出國不在。講都講了,她只好硬著頭皮修正道︰
「我的意思是……是……為什麼你讓我留下來了。」
「你還在想這件事?」曾淺日的語氣听起來有點不耐煩。
「我會在意啊。」她很小聲地咕噥。
曾淺日道︰
「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在公司了,我能無緣無故要你走嗎?我沒道理那麼做。」停了下,又道︰「不論是怎樣能力的人,肯努力有進步就好,有上進心就能提升自己,即便是犯了錯,有心補救就可以,除非是行為不良,否則我不會隨便開除人。」
「哦……」夏臨君傻愣愣地看著他。
「做什麼?」他瞪她一眼。
「沒……沒什麼。」她飛快地道︰「我只是覺得,這樣的話從主任你的嘴里說出來真的好神奇和不可思議。」真的啊。
他忽然停下車,她微微地心驚。只見他側目掃過來。
「什麼?」她嚇得問。
「到了。下車。」他道,隨即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先行開門下車。
「嗄?」她一看外頭,車子停在一間高級餐廳前面。
「快點!」曾淺日回頭催趕她。
「是!」她慌張下了車,跟在他身後,看著他將車鑰匙遞給泊車人員。雖然車子不是她的,開車的人也不是她,但卻是她第一次體驗代客泊車這項服務。
有了新鮮的開始,她不免露出松懈的表情,結果在搭乘電梯的時候曾淺日提醒她道︰
「你不要亂說話,看著我怎麼做,跟著做就可以了。」
「喔。」思及和客戶見面也是第一次經驗,她又緊張了起來。
電梯門打開來,在曾淺日告知姓名後,服務生帶他們進入一間包廂。原木色的寬敞房間,淺黃色的燈光,襯得木紋圓滑柔軟,裝漬別致,卻沒有過分奢華,一進入就感覺到相當的高尚典雅。
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她忍不住輕輕地啟唇︰
「哇……」
「你想吃蚊子?」曾淺日斜眼對她說道。
「哪有。」她脹紅臉低下頭。
「哈哈!你來了。」房間的正中央是餐桌,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一看見曾淺日就笑著道。
男人穿著高級西服,有一頭銀發,但似乎保養得不錯,臉上的歲月痕跡沒有他的發色那樣明顯。
「常董,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曾淺日問候道。
「不會不會,我本來就是先過來開了酒在等你的。」銀發男人笑道。
曾淺日先介紹夏臨君是公司的新人,夏臨君戰戰兢兢地鞠躬問好,對方卻遞手向前,她也趕緊伸出手與之交握,只是這樣而已,她就滿臉發熱,掌心出汗。
在坐定位後,曾淺日隨即拿出藍色的文件夾,和銀發男人討論起新的保險續約事項。
原本,夏臨君還覺得像曾淺日這樣的人,怎麼能夠做業務的工作,畢竟當業務的人,要有張很會說話的嘴,曾淺日也許能言善道,但那多半只用來諷刺罵人而已,從沒听過他講什麼好話。不過,在見到他和客戶交涉後,她終于知道為何這個常董會指名要他了。
因為他能夠將公司商品的內容以最簡單易懂的方式讓對方清楚明白,同時又可以解釋得詳細深入,不會特別夸大商品,讓人感覺虛浮,只就內容進行討論;倘若客戶有什麼疑問之處,他也能立刻回答,無論什麼樣的方案,他甚至能當場計算最適切的利率。
舌燦蓮花八面玲瓏的業務員很多,但也是有人喜歡辦事能力強又能夠予人信賴的業務吧。
或許是這個原因,那位常董一直在喝酒,好像已經把一切都交給曾淺日了。
「你不陪我喝一杯?」常董道。
「真的很抱歉,我還要開車。」曾淺日婉拒。
在合約得到結論之後,曾淺日道︰
「常董,您喝多了,我幫您叫車吧。」他拿出手機,但因為在包廂內,收訊似乎不大好,于是他離開座位,稍微往落地窗移動。
夏臨君坐在位子上,肚子好餓,雖然這位常董叫了不少菜,但她總不能在重要客戶面前大吃大喝吧。一桌菜,她只有三、四樣踫了踫筷子而己,根本沒吃飽。
除非自己有錢,否則這里根本沒有想像中的美好。好想趕快離開去吃個鹵肉飯什麼的……
忽然感覺到一道視線朝她而來,她抬起眼,就見坐在對面的常董直盯著她瞧,她只好露出微笑。
誰知常董慢慢地挪動位置,坐到她旁邊來。
「你是新人?」他問。
「是的。」她一邊覺得意外,一邊不解地回答。
「嗯……不介意幫我倒個酒吧?」他將酒瓶拿給她,指著手里的空杯道。
「啊、好的。」她拘謹地接下,然後慎重地將看來相當昂貴的紅酒倒進那只空杯。
「不對不對,你倒太快了,這樣才行。」
常董握住她拿酒瓶的手,她嚇了一大跳,差點松手,卻又被握得更緊。
「那個……」她急忙看向站在落地窗前的曾淺日,他背對著這里正在講電話。
「你還滿嬌小的。你的身高不到一百六十公分吧?」常董呵呵笑道。
男人愈靠愈近,她僵直背脊,忍住想退開的沖動,企圖鎮定回答︰
「是啊,我沒有一百六十公分。」
「那……這里呢?」男人的視線落在她的胸部上。「你穿得還挺多的,不過我看得出來,你雖然嬌小,但卻很豐滿……」
男人的手輕貼在她的腰上,她驚得低喘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遇到什麼事了,但是,要怎麼做才好呢?是要嚴厲地斥責對方,還是要堅決推開對方……可是,曾淺日說過這個人是重要客戶吧?把對方惹惱了該怎麼辦?剛剛在談的合約呢?還是忍耐一下讓他模幾下……
即使有著忍辱顧全大局的想法,但感覺到對方的手掌開始往下移動,在腰臀之間徘徊著,男人混雜著酒氣的濃烈鼻息噴吹在她臉上,無論是哪個部分,都令她極度討厭和恐懼到作嘔反胃。
雖然憤怒,卻也更害怕。她的眼眶聚集了不甘的淚水,低著頭不知所措。
「啊!我……」
怎麼辦?她要怎麼辦?
「常董,請你住手。」
忽然問,夏臨君感到腰臀間惡心的撫觸消失了,她抬起臉,曾淺日不知何時走近她身後,並反握住常董那只姿意妄為的手,沒讓對方再模下去。
只听曾淺日不再用敬語,對那常董道︰
「我想你今天喝多了,我已經替你叫好了車,這頓飯我埋單,就到此為止了,如何?」
夏臨君被他巧妙地帶起,掩在身後。
有了保護,夏臨君雙手反射性地抓著他背上的衣服。
常董的目光掃射過來,她顫抖了下,曾淺日彷佛察覺到,立刻不著痕跡地用身體完全遮住她。
曾淺日這個維護的舉動,令先前驚惶的夏臨君在剎那間心安了下來,甚至從來不曾覺得這麼需要過他,緊緊地黏著他不放,好像這世界上只有他直挺的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常董似乎頓了頓,隨即道;
「呵呵,我好像真的喝太多了,那就到此為止吧。」
「謝謝。」曾淺日點點頭,低聲對夏臨君道︰「走了。」兩人隨即步出包廂。
夏臨君被他拉著往前走,感覺自己的步伐不穩,也許是有些腳軟了。
望著前方曾淺日的背影,雖然這個男人對她而言平常是個跟惡鬼一樣的存在,但此時他在她眼里卻宛如英雄一般。不知為何,明明上一刻還覺得那樣無措可怕,現在卻感到心情平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