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眼楮,只見她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怒氣。
從這一天開始,她再也不跟他說話了。
堡作上的事她並沒有怠慢,但是她絕對不開口和他說話。她會這樣的原因是什麼,他不是不知道。
以為這種無言狀態她不會維持太久,豈料一直到她要轉走的那天,她還是連一個字都不跟他說。
「我沒有東西可以教你了,你到新環境,自己好自為之。」
望著她抱起整理好的東西準備離開,身為主管的曾淺日算是在和她道再見了。
她的背影停頓了一下下,只是那麼一下下而已,隨後,她邁開步伐往前走,硬是沒有跟他道別。
右邊的座位空了,很快地,他面試的新助理補上。
重新教導新人,另外的工作接踵而來,他恢復往常的忙碌。精算部和總務部比較沒有交集,頂多就是每個月一次清算耗材用品時會有文件往來,兩個部門的所在也差了好幾層樓,甚至一個在大樓東邊,一個則在相反的西面。
在工作時間之外踫到夏臨君的比例還會高一點。有幾次,他在等電梯的時候發現她的身影,或者午餐的時候在附近的店里巧遇,她通常都裝作沒看見;倘若真的近距離照面了,她也就只是垂著眼楮,然後相當陌生地喚他道︰
「曾主任好。」
老實說,他覺得……一肚子火。
而且每次踫見她,他就變得更加地生氣。兩個星期過去,他感覺自己體內有座巨大的活火山快要爆發。
下班時間,曾淺日拿著公事包離開辦公室。大概是因為周末,所以更令人歸心似箭,星期五的辦公大樓電梯里總是塞了比平常還要多的人,曾淺日在第三班電梯來到時才順利搭上。
一走進去,就發現夏臨君站在角落,旁邊似乎還有幾個同部門的同事。兩人四目相交,他看到她立刻撇開視線。
曾淺日額前的青筋跳動了一下。
他望著燈號往下降,听到後面有個男人道︰
「等一下一起去吃飯好嗎?反正明天放假。」
「啊?嗯……」
遲疑回應的是夏臨君的聲音,這令曾淺日微微眯起眼。
「誒,你怎麼只邀她不邀我們啊?這樣太明顯啦!」幾名女同事嘻嘻哈哈地笑著。
「因為她是新轉過來的同事啊。」男人解釋道,好像有點在意電梯里的其他人,連忙補充︰「我現在正要請你們去啊。」
「是哦?我們才不會那麼不識相呢。」
電梯到達一樓,門打了開來。
站在面板旁邊的曾淺日按住開門的按鈕,待搭乘的人一一走出去。夏臨君是最後一個從他身旁經過的人。
本來,他沒打算這麼做的,但是,在她越過他的那一瞬間,他迅速地伸出手抓住她的臂膀,然後將她整個人拖回電梯里。
「咦啊?!」她嚇一大跳,往後仰倒靠在他身上。
他立刻按下關門鍵,于是電梯里只剩他們兩人。
「你……你、做什麼?」她驚魂未定,舌頭有點打結地問。
曾淺日一語不發,隨便按層樓,到達之後就抓起她的手走出去。
「等一下、等一下……」因為是在公司走廊上,所以她只好壓低聲音︰「你要到哪里去啊?」
曾淺日將她帶到一間沒有人的小會議室,隨即反手關門上鎖,然後用身體擋住她可以逃月兌的路線,他上前,將她逼得靠牆。
她錯愕支吾道︰
「那個門,你以前不是說不能關……」
「現在是下班時間。那不重要了。」他傾身,加重逼視她道︰「我告訴過你,公私要分明。」
「什麼?」她驚慌、不知所措又一頭露水。
「所以,你因為喜歡我所以想要和我在一起,而不願到更適合自己的部門,像是這種動機不純的事情,我是不會允許的。」
她傻住,重復他的話︰
「喜……喜歡你?!」她的臉驀地紅了。「我、我哪有!你在說誰?!」
她否認?很好。
曾淺日伸手摟住她的腰,將她拉近懷中。
「不就是你嗎?」他的火山立刻爆炸了。「你!就是你!」很火大地說完、低頭,然後吻上她的唇。
直到吻了她,他才確定自己大概在下雨的那天就已經想做這件事。感覺到她的身體先是變得僵硬,然後,又逐漸地比之前更加柔軟,他離開她的唇。
「你……為什麼……」她輕模著自己的唇瓣,愣愣地看著他,臉頰和嘴唇一般顏色濃艷。
「上次部門聚餐,就是你喝醉酒吐在我衣服上、我們被計程車趕下來、你還發酒瘋,然後我把你送回家的那一次,你在路上亂哭亂叫對我表白,總共說了十九次喜歡我。」他連細節都說了。
夏臨君一雙眼楮瞪得老大。
「你騙人!」她簡直快崩潰。
她的否認又令他惱怒了,捉住她的手腕,他道︰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都不記得,隔天竟然就給我忘記!你要是沒有表現出來,我還可以當作沒發生,偏偏你隱藏得很差勁,老是在提醒我這件事,現在臉紅成這個樣子還想說謊!」
「我——」她推著他,離開他的懷抱,想逃避,想逃走,卻被他擋住去路。
他的雙眼死命地盯著她,最後,她只能沿著牆滑落,垂首蹲下,他卻還是緊緊抓住她一只手不放。
「你討厭我這麼做?覺得我很過分?」他瞅著她低垂的頭,道︰「你因為調離部門的事和我鬧別扭,所以我也生氣了。」
她像是深深地吸了口氣,道︰
「你根本不懂!調職的事情,我心里知道你是正確的,但我還是……我還是……還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為了什麼要這麼的努力……所以你那樣輕易就決定把我調走,我真的……」
輕易嗎?在她看來或許是那樣。
「我哪里不懂?!那不全都是因為你喜歡我的緣故。」他直接說道。看到她連脖子都紅了。「你現在要承認了嗎?」
「為什麼……」她聲如蚊吶,緊閉著眼楮說道︰「就算你說的全部都是真的……你也沒有理由親、親我啊。」
他覺得自己又要爆發了,曾淺日板起臉孔,陰沉道︰
「你再說一次看看!你認為我是那種隨便親人的男人嗎?」
「……咦!」夏臨君緩慢地抬起頭。
即使他跟她說過公事和私事要分開來,他自己卻還是讓調職的文件在桌上放了三天。
雖然,他最後還是簽名了,但如果是以前的他,公事上絕對不會有半分猶豫。在那之前,對她產生在乎的事實,慢慢地有著可尋的跡象,但直到那個時候他才真正了解,那個一點一點累積出來的情感,已經足以干擾到他的原則了。
那對他而言,就像是一個方程式的定理被破壞了一樣。
因為她毫無保留的表白,他的沒感覺漸漸地變得有感覺,然後在意,然後無法忽略,就算是被她影響傳染的都好,他不需要去找到很好的動人原因,只要知道心里對她的感情是真實的就足夠。
他不喜歡曖昧的感覺,可以很確定,喜歡就是喜歡。
所以,剛剛那個想要請她吃飯的家伙,門都沒有!
曾淺日彎身,用另外一手托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拉起來,要她看著他。
「你可別期望我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他也從來沒說過。不過,他的行為就表示了一切。
「你……你根本什麼都沒說啊。」她一臉錯愕道。
他凝視著她,似乎在考慮什麼。良久,他道︰
「那就不用說的好了。」接著,他又側過臉吻她。
她簡直滿臉通紅、不知所措。
「這樣可以了?」他牽起她的手,準備帶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