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设计甩尾巴,故人再合作
晌午过后没别的事情可忙,为了调查暗杀他的那个人,沈放又特地辗转到了靶场。
周围荒草丛生,耳边一直回响着“呯呯呯”的枪声。在靶场的一侧有一座简陋的房子,正前方开着一个大的窗口,可这个窗口并没有安装上窗户。
沈放站在窗口后面,用望远镜看着被射击的靶环,外面的射击声连绵不绝传了进来。靶场教官和江副官站在一边。
靶场教官向他介绍着:“沈副处长,射击场上都是我们这儿一等一的好手,200米胸靶卧射8环以上百分之百,400米胸靶卧射命中率百分之90以上。”
沈放动作没变,只张嘴问着:“如果子弹的药量减少五分之一,但又要击中600米以上的距离呢?”
这问题像是难为人一样。
“这个……”
靶场教官摇了摇头。
沈放听着没了音儿,这才将望远镜挪了开来,看向那教官:“怎么?实现不了?”
若是这样的人根本不存在,那要找出这个凶手,更是一定点的端倪都没有。
“能,只是很难,那要对风向和弹道控制的非常准确,除非是36年德国教官训练的那批狙击特训生。”
沈放意外,面前的人竟连目标范围都帮他锁定了,他当即便来了兴趣:“是么?接着说。”
那教官咽了咽口水。
“36年作训处在各部队甄选出来了300名射击出色的士兵,由德国教官训练使用毛瑟步枪成为狙击手,那批人个个都是神抢手,关于他们有种传闻,说那批射手打的日本军官会在战场上不得不撕下肩章来以求活命,只可惜……”
说到一半,他欲言又止,叹息了一声。
“可惜什么?”
“几次会战后,他们中的很多人都阵亡了,而且日本人配备了97式狙击步枪专门对付咱们的狙击手,那些射击好手能活到今天的少之又少。”
语气十分感慨,说着他朝前望了一眼,继续道:“反正军训部在册的射击好手里还没人能做到您的要求。”
沈放听着,继续望着射击场,若有所思。
“看来我运气不错。”
沈放暗自喃喃,这样少之又少的情况也都被他碰上了。
靶场教官意外:“您说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后打哈哈:“没什么,我是觉得你们作训部应该再下点功夫,德国人训练了300人制造了神话,那就说明这个神话是可以复制的。”
这话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教官却毕恭毕敬应了一个字:“是。”
晚上再回来时候,白天准备好的一场戏便要登台了。
因为再灯上做了手脚的缘故,沈放推开门的时候,屋里的桌上点着蜡烛,光线十分昏暗。
他照常将衣服、帽子脱下挂在了衣帽架上,里头正在做饭的姚碧君听到声音后从厨房探身出来。。
“我待会儿得去加班,回来给你做点饭,省的你又去外面吃,你的胃打小可就不怎么样。”
平常语气,却又带有关心。
沈放曼然一笑:“我胃不好你倒记得挺清楚。”
接话也十分自然:“对了,干嘛不开灯?”
姚碧君脸色为难:“客厅的灯坏了,我又不太敢去修。”
“哦?是吗?”
他故作好奇,从边上端来椅子,站在上面将故意虚拧的灯泡阖上。
灯丝泛红,迅速点亮起来,可随后火花一闪又发出一声炸裂的响动来。
电线短路,整个屋子的灯火全灭了。
沈放好似被电了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姚碧君吓了一跳,忙伸手将他揽住。
“你没事吧?”
沈放装着松了一口气,接着直起身来拍拍手上的灰:“没事,这公寓线路太旧了。”
正说着他意识到手上不对,低头一瞧,手指被灯泡的碎片划了一道长口子。
姚碧君一惊:“你流血了。”
她脸上满是焦急,回身去老地方将药箱拿了过来。
许是因为身份特殊经常受伤,沈放的药箱总是准备的满满当当的。
好在之前点了蜡烛,此刻烛光勉强能够将周身照亮,她借着烛光给沈放包扎了起来。
“口子还挺深的?疼么?”
那眉眼里的东西骗不了人。
沈放瞧得仔细,心情复杂,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只能装作漫不经心,抬着头不看姚碧君。
“要我说,不用包扎,子弹都打不死我,灯泡的碎玻璃算什么。”
这温存的场景让沈放不舒服,他说着想要抽手,却又被姚碧君一把拽了回去。
“还是包起来好,万一感染了可不舒服。”
他没有再反抗,等姚碧君包好松了手,表情又忽然冷了下来:“这两眼一抹黑的,你也别做饭了,先去上夜班。我也回局里,白天一些事儿还没有做完,正好趁这个空档,把事儿给补了。”
说着他站了起来准备去换衣服,却又突然想到什么,指了指桌子上的三明治,说着:“我回来的时候买了份三明治回来,你待会儿带到单位去,饿了就吃。”
姚碧君定定立着,没有表情,嘴唇动了动。
“你好像什么都算好了,早知道我就不回来忙活了。”
他自然有他的打算,这一场戏才唱到一半。
沈放十分镇定:“不做饭还不好么,省得累着你。”
“女人结婚照顾家洗衣做饭不是应该的么?”
这是什么观念?
沈放闻话忽然间停下了手里动作,一脸冷静地看着姚碧君。
“说的自己像个老妈子,如果你不喜欢真的可以不做这些,甚至如果你想走也随时可以,这又不是牢房。”
他表现得极其随意。
这一场婚事本就不是他强求的,如果现在姚碧君趁早离开,或许对他们每个人都是好的。
“你是在轰我么?。”
沈放停顿几秒钟:“没那意思。”
姚碧君也不再多说,将视线一低沉默了一阵子。
“好吧,那……我去上班了。”
说着她转身朝门口走过去,沈放又补了一句:“我开车送你。”
姚碧君披上衣服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用,我想一个人走走。”
沈放没有继续坚持,瞧着她离开,过了一阵子也开门走了出去。
车子缓缓开动,他最后在公寓不远处的另一条街停了下来,接着进入了旁边的一栋公寓楼。
上到三楼,沈放找到一个房间,开门走了进去,隔着一片半掩着的窗帘,正好可以看到他住的公寓门口。
他没能瞧见有人走进去,不过候了一阵子,窗内,手电光忽闪忽灭,影影绰绰。接着便瞧见三个黑影陆续从他的公寓走了出来,阖上门之后又进了对面的公寓。
不一会,对面公寓二楼一间拉着窗帘的房间屋内的灯光灯亮了起来。
沈放眉头微蹙,如有所思,死死盯着那扇窗户。
那就是他要找的地方,那个时时刻刻监听着自己行踪的地方。
第二日,南京闹市街头上,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
路上各色行人,沈放的车开得缓慢。后方远远地,有一辆汽车跟着他。
他在街角靠边停了下来。通过后视镜瞧见随行的尾巴与他行动一致,接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推开车门下了车。
在路边的报童手里买了份报纸,借着低头翻看着的机会,沈放的目光瞄到不远处的那辆车,车门被打了开来,两个黑衣人走下车缓缓分散。
接着他将报纸收了起来,看了看四周,注意到街口一边的小巷,速度非常快,径直往里冲进去。
余光隐隐往后瞧着,加上耳边的动静,沈放能够感受到有个人与他一般疾行着,就跟在他身后不远处。放眼前方是两个分叉的巷子,变得更加窄了一些。沈放笃然拐进了其中一条巷子。
身后的杜金平跟了进去,却发现不见了沈放的踪影,他有些意外,前后张望着,显得有些紧张,有些进退两难。
“别找了,我等你呢。”
突然间,在杜金平身后出现了一个声音。
他吓了一跳,转身慌张一瞧,发现沈放就站在巷子口瞧着他,目光凛冽。
杜金平脸色尴尬,想逃又不敢逃,站在那里。
沈放上下打量着杜金平:“你叫杜金平,是从合肥调过来的?”
那日做过威胁,这样的话说出来吓得杜金平当即慌了。
杜金平有些胆怯,低着头不敢与沈放对视,说话都开始颤抖了起来:“沈,沈副处长,我也是没办法,不是我想找你麻烦。这总得听上面的发话。再说我也尽量给您方便了。”
沈放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句子言简意赅:“知道,我不怪你。”
“那……要不,还……还跟上次一样,咱们……就当啥事儿也没发生?”
杜金平一边抖着一边想要缓缓离开,沈放冷冷一笑,将他又拽了回来。
“甭急,既然现在没有外人,咱们聊会。”
“聊,聊什么?”杜金平诧异道。
“一回生二回熟,上次你没把我识破你的事儿说出来,也算你仗义,我就喜欢跟仗义的人交朋友。”
沈放上前一步凑近杜金平。杜金平有点怕,身体稍稍后倾。
“跟踪这差事太苦了吧?想不想调到南京来?”
沈放突然说道。
杜金平的诧异更重了,虽然不知他是个什么意思,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但眼神里明显带有些期盼。
还未成精的雏儿,这样的修为,沈放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接着谈心似地问道:“怎么老是你跑腿儿,跟踪小组里有人跟你不对付是吧?”
本事猜度,可接着杜金平面露不平之色。
沈放看在眼里,再度冷笑了一声。
步步试探,功夫愈来愈足。
“我有个法子,也许能让跟你不对付的人滚蛋,没准还真能让你进南京的中统。”
沈放的生意忽然低了下来,语气神秘,不由地让人觉得可信。
“能,能成么?”
“是不是能成,就看你愿不愿意赌一把。”沈放蹙眉的同时又笑着。
杜金平咬了咬牙,沉思片刻,最终郑重的点点头:“我听您的。”
沈放便直接交代着:“你要做的就是这两天接着跟踪我,不过不只是我,最好让军统一处的其他人也能看到你。这并不难,对吧?”
正说着,这时有脚步声传来,是杜金平的同伴。
“我会给你暗示的,去吧。”
沈放示意他离开,他点了头,擦肩越过沈放,拐了一个弯儿走了出去
中统局。
楼前停着几辆汽车,中统的人员三三两两的在中统大楼门口穿行,今日有全体议会。
会议室椭圆的会议桌前坐满了人,所有人都正襟危坐。
叶局长坐在中央位置,讲话已经到了尾声。
“如今,党国需要人才,特别是中统,我们要不拘一格,只要能为我所用者,都要敞开心胸去接纳。一切对我们有利的力量我们都应该争取,对我们不利的势必要清除,继续在各方面发掘人才,发展内线,南京城内所有的情况,我们都要掌握!”
众人无声,叶局长扫视全场后出了一口长气,接着道:“好,那如果没什么事儿,今天的会就到这儿。”
坐席间的人准备起身离开,沈林却像是已经等了许久,突然开口道:“叶局长,我有事需要汇报。”
叶局长看向他:“讲。”
沈林早有准备,张口便来:“共党分子汪洪涛一案当中,我们策反的中共线人,浦口码头经理郭连生前几日被军统一处罗立忠抓获并击毙了。郭连生被杀有很多的疑点,我申请对罗立忠进行调查。”
他虽然怀疑沈放,但在这个还不确定的时候将他牵扯进来,势必会叫他们兄弟两个的关系越发紧张起来。
叶局长眉头皱了皱,却好似不大高兴他在这时候提起这件事。
“这个事情以后再议。”
沈林张嘴还想在说什么,叶局长冷言打断他:“好了,散会。”
这算是碰了钉子,不过以沈林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会议散了之后,他单独去找了一趟叶局长。
敲门声起,沈林走进屋里来,叶局长正擦拭兰花,回头瞥见他那张脸,隐隐出了一口气,擦了擦了手回到办公桌前。
“就知道你会来。”
沈林二话不说,先将一叠资料递给叶局长,那上面是郭连生被杀现场照片以及郭连生尸体的照片等资料。
翻开资料,他才解释道:“等着郭连生的死疑问很大,罗立忠行动太突然而且反应也很失常,我觉得这是有人害怕郭连生活着,我们不该终止调查。”
叶局长坐着,视线比沈林低,抬起目光瞧着沈林。
“你怀疑罗立忠通共?”
沈林并不否认:“也许。但我更怀疑有中共的人潜伏在南京情报系统内部。”
叶局长将文件放下,拿起茶杯喝茶,眼角表情却是忽然间明显慎重起来,镇定道:“继续说。”
这下沈林像是得到了肯定,更加滔滔不绝起来:“汪洪涛和郭连生的案子是我们情报部门在调查,可线索都意外中断了,如果有问题,那就是情报要害部门出了问题。为了杜绝隐患,我建议从情报系统内部查起,中统这边要查,军统那边更不能放过。”
叶局长轻轻吹着杯边的茶叶,依旧慢悠悠地喝着茶。
沈林停了一会继续说道:“我想知道您的指示。”
“你要调查没有错,但要注意方法。”
叶局长说着放下茶杯,从办公桌前站起来,走向两张椅子处坐下,指着另一张椅子让沈林坐。
视线相平,隔着不过方寸,沈林能看到叶局长眉间的担忧。
“军统是经国先生在负责,而中统这边是立夫、果夫两位先生在支持。系统内部自查没人说你,但我们去查军统太敏感!两边的摩擦已经不少了,弄不好会产生更大的变局,甚至牵动上面,你要明白我的意思。没有确凿证据,就不能公开针对对军统。”
话虽这样说,可他那颗死脑筋根本拐不过弯儿来,反倒质问起了叶局长来:“您不是让我成立特别行动小组、调查内部可疑的人,而且会全力支持么?”
叶局长浅笑,用手顺了一下一边架子上的兰花。
“一件事的起因、发展如同兰花的生长,一切都有缘由,兰花长得好,光照、养分、湿度都要恰当,否则便会适得其反,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是需要证据的。”
“我调查就是为了找到证据。”
孺子不可教也。
叶局长面目忽然严肃:“那就先找到!否则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沈林这边不如意,沈放那边却继续着他的计划。
开车行驶在街巷,通过后视镜,沈放看着那辆一直跟在后面的车,故意说道:“后面那车怎么回事儿,好像一直跟着。”
今日比往日跟的都要近,他知道,那是杜金平故意暴露。
他的计划也可以开始了。
江副官坐在一边,也歪头跟着一瞧,眉头微皱:“哎,是啊,刚才在国府路,这辆车就跟着,该不是有人跟踪咱们吧。”
两个人对视,心有疑虑。
沈放故作淡然:“在南京城谁敢跟咱们?”
江副官又看了一眼,却见那影踪缓缓又远了,撇了撇嘴也没太在意。
“也许吧,不过那车是有点怪。”
他说完话又继续专注开车,沈放瞧着那车子捂嘴暗暗一笑。
几天之后,喜乐门招牌尤为闪亮,门前人群络绎不绝,里面人头攒动,莺歌燕舞。
沈放在舞厅招呼几个军统军官喝酒,一边曼丽带着几名小姐妹走了过来,沈放上前拥住曼丽,其他的舞女小姐也分别陪着其他军官。
推杯换盏中,沈放的眼角余光看到几名黑衣人在舞厅的角落里注意着他,其中有杜金平。
觥筹交错,笑声四起,好一阵子过去之后,沈放突然间推开曼丽。
“我去方便一下。”
曼丽整个身子就像黏住他了一般,好不容易才挪开,打情骂俏地拍了他一下:“快点回来,下一支舞,我还等着和你跳呢。”
柔情娇媚,绝代娇人。
沈放一笑,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一边几名黑衣人对杜金平点头示意,杜金平紧跟着尾随过去。
走廊里,还未走到洗手间,沈放突然站住了步子,从一边桌子上捞起一个酒瓶迅速回身,狠狠地砸向身后杜金平的头。
杜金平躲闪不及,正中脑门,酒瓶应声碎裂,这样的动静叫喧闹的场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血水顺着前额往下淌着,杜金平还愣着没有反应过来,沈放接着又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前一把将他按住,恶狠狠地说:“你小子敢跟踪军统的人,活腻歪了么?”
这样的一个点名,叫屋子里头军统的人全都闻声冲了过来。这样的局势让其他几个中统特务慌了,可谁又都没敢动。
围观的一圈又一圈看热闹,沈放眼神凌厉又愤然,向手下摆了摆手:“把人带回去再说。”
热闹结束,喜乐门老板看准时机忙出来圆场:“没事,没事,大家继续,大家继续,乐队开始啊。”
沈放与满脸是血的杜金平对视一眼,接着跟手下的跟人一同从人群里跻身出去,将杜金平押送回了审讯室。
在把杜金平按到椅子上的时候,沈放低声在杜金平耳边说:“忍着点,我那老哥喜欢扛得住事儿的人。”
说完这个,他又转身对一边的审讯人员说道:“我要尽快得到这个人的身份,监视我们的原因,我就在办公室里等着,听明白了么?”
审讯人员应声,沈放对杜金平冷冷一笑,接着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上了走廊还没走两步,耳边已经传来了杜金平被打的惨叫声。
回到办公室,沈放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杜金平坚持得比想象得久,等有人敲门的时候,沈放都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
“进来。”
他动作没变,视线扫向门口,又跟着江副官的步子重新挪了回来。
瞧着江副官面色有些为难,他问话道:“怎么了?慌什么,那人招了?”
江副官抿了抿嘴唇,似乎很紧张:“招是没招,不过我们这回可真是惹了麻烦。”
“怎么说?”
沈放这才直起腰身来。
接着江副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件递给了沈放。
“这人是中统的。”
沈放接过证件一瞧,是杜金平的,然后他故作吃惊道:“中统的?这家伙疯了么,没事跟着我们干嘛?人怎么样?你们可别下手太重。”
江副官咽了一口唾沫,神色有些犹豫,说话开始断断续续起来:“事先……不知道他是中统的,可能手重了点。”
是他之前吩咐的,要快,不下狠手的话,嘴没有那么容易开。
他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着沈放,沈放已经有了主意的样子,站起身来朝外走,并且说着:“那还真麻烦了,去叫罗处长来吧。”
沈放先到了审讯室观察室,罗立忠跟着江副官随后而来。
外面天已经黑得彻底,里面两个人隔着张单向玻璃看着里面,此刻的杜金平早已经鼻青脸肿,头破血流,而且似乎昏迷过去了。
沈放将杜金平的证件递给罗立忠,罗立忠看了一眼,眼神复杂地瞧他:“从外地调来的人跟踪咱们?有多久了?”
“手下的兄弟说应该有几天了。”
那是杜金平故意的结果。
“他跟踪的是谁?”罗立忠继续问着。
“也许是跟踪我,也有可能是……”
沈放说到一半,看着罗立忠却并没说下去,意思明显。
罗立忠自然不傻,清楚了他的意思,也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个问题:“这是你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