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非人类 第222章

他都没有给小南写过情书。

他为什么没想到给小南写情书?

他早就应该给小南写情书。

赏南从佑茗手中把信拿走,他没看,直接将信重新塞回到了信封当中,并说道:“肯定是情书啊,不过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情书递出去,大部分的结果都是被拒绝,更何况收情书的人是赏南。

佑茗在他旁边走着,没有接赏南的话,他认真地在想别的事情。

在食堂吃早餐的期间,外面的雪变大了。

广播处最近几日是高三的几个学长学姐,把清晨斗志昂扬的歌曲换成了他们爱听的kpop。

赏南吃掉了最后两口三明治,一口气喝光了热牛奶,他本来不是很爱喝牛奶,可在这个世界中,他的身高长得实在是太令人着急,于是就不得不寻求一些辅助手段了。

佑茗的食量是赏南的三倍,他吃了一碗大份的虾仁大抄手,三个雪菜肉包,还喝掉了一份鱼片粥,他一直都比较喜欢放有海鲜或者鱼类的食物。

他吃东西慢条斯理,并不是吃得多秀气。每次,佑茗都会咬下一大口,只是咀嚼得比较慢,这种缓慢,总令赏南想起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章鱼腕足在自己的房间缓慢蠕动的场景。

赏南将那封情书装进了书包里,直接扔掉总觉得有些不太好,可如果一直收着的话……佑茗也迟早会给翻出来丢掉的。

在道德层面€€€€章鱼没有道德。

冬季像一首诗,不管下雪与否,不下雪就写天气的冷,写风的呼号,写滴水成冰。

首都有雪,可以写的就太多了。

今年下了尤其大的一场雪,语文老师兴趣上来了,连续布置了五篇主题为为雪的作文。

教室里暖气很足,赏南的羽绒服放在教室后面的衣柜里,只穿着两件式的校服,趴在桌子上,脸都被暖气烘得粉红,昏昏沉沉地用笔在格子里艰难地写字。

“啊,冬天来啦,燕子飞走啦……”

困倦的时候,这是赏南功课的最高水平。

他想起来,下个月就是佑茗的十六岁生日,往年的生日,赏南每次都会给佑茗送礼物,买蛋糕,今年估计也是如此,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新奇的点子给人过生日。

佑茗和他隔着一条过道,正在埋头苦写中,但写的不是功课,不过赏南也不清楚他最近在写些什么东西,比备考那一个星期还要认真。

期末考试后,各科目老师打分,除了将笔试成绩公布,还有从A到G的打分,赏南和佑茗全科都是A。

为了奖励两个小孩,张心心给他们一人买了一只十几万的表。

赏南在功课上卖力,张心心就在事业上更卖力,而且赏英树自辞职自己成立工作室单干后,就没缺过单子,他是搞建筑设计的,遇到大佬,一组图纸下来能挣七到八位数,这也归功于他在之前积攒下来的不少优秀作品。

李蔓清不擅长做生意,她脾气好,压不住股份,让她拿分红,这比李蔓清自己单干更靠谱。

知道考试成绩后,李蔓清也给两个孩子买了礼物,买的是两个几万块的行李箱。

赏南看不出来这行李箱有多好,“佑茗,你妈比我妈会买,有钱人都爱买这种。”

佑茗生日过后,接着就是赏南的生日,两人的生日间隔就两个多月,却不是同一年,赏南的生日在春天,积雪刚刚开始融化,冻土底下的青草嫩芽刚刚准备好破土而出,就是这样的季节。

赏南从小就受欢迎,比佑茗受欢迎,所以生日当天,赏南收到的礼物堆满了整个课桌,连桌子底下和凳子上以及后边的储物柜中,全都是班里同学和其他班还有一些不认识的校友送来的礼物。

国际部还有不少从国外来的交换生,有时候上拓展课赏南会和他们分到一起,收到的礼物中,也有他们送的,卡片是手写的中文,歪歪扭扭。

佑茗坐在椅子上,眼神淡淡地看着这些礼物,

有同学善意地递过来一只赏南曾在某博主晒出来的国外秀场视频中看见过的大号透明行李袋,就像是透明的塑料遮雨棚材质,但价格非常离谱,要五位数。

“谢谢。”赏南对班里同学的阔绰已经见怪不怪了,“到时候请你吃饭。”这是基本礼仪,毕竟是这么贵的袋子。

“客气。”男生咧嘴一笑,“生日快乐,这口袋送你了。”

“……谢谢。”还是太阔绰了。

赏南把礼物全部装进了袋子里,装的时候,一叠情书齐刷刷从桌面上掉下来,赏南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佑茗黑沉沉的视线就已经劈头盖脸地朝他砸了过来。

有些不太自在地伸手把情书从地上捡起来,整理好,第一封的信封外面就有字:给佑茗。

“……佑茗,”赏南快速把手里这十几封情书的封面都浏览了一遍,他递出去,“都是给你的。”

佑茗的表情立马就从“我要找事”变成了“我才不要别人的情书”,他抿抿唇,伸手接过那一叠情书,情书仿佛只是被他经手而已,他手臂一拐,一叠情书全丢在了垃圾桶里。

“我不要。”他说道,但他似乎还有话想说,可看着赏南,他却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教室外面落下了春天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落在阳台上,落在阳台上的雨珠又溅到窗户玻璃上,完整的玻璃窗似乎被砸碎了一般。

楼下的学生撑着伞在操场上来往,数个不同颜色的伞面在昏暗的雨色中成了唯一的鲜活。

这会儿没课,几个从拳击室回来的男生回到教室后还在边走边打拳,一路打到了赏南的桌子后面,他们老大一把搂住赏南的脖子,看见赏南被吓了一跳,他一个回身,踢走了赏南的前桌,自己坐下来,“嘿,听说你今天生日,生日快乐。”

赏南被他搞得莫名其妙,“谢谢。”他平时和这个男生来往不多,他们学号离得远,不管是按成绩还是按户籍,课堂上的分组赏南都没和对方分到一起过。

这男生是他那个圈子的中心,他家估计是资产最了不得的,其他的人既然捧着他,那家境肯定是略低于他的。

马炼两只手在外套口袋里摸,摸了半天,摸了一只钻石表出来,“生日礼物。”

赏南只瞥了一眼,就知道太贵重了,算是手表中的顶级牌子,对消费者每年的消费标准都有要求,消费没达到等级,就只能购买一些基础款式。

“太贵重了,心意我领了,礼物你收回去吧,我不要。”他看了眼佑茗,佑茗垂着眼在写作业,可眼神分明在往自己这边瞟。

被毫不留情地拒绝,马炼脸上写满了尴尬,不过转眼他就一把抓走了手表,“不要算了,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咯。”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自己的跟班们又绕着教室砰砰砰地打起空气拳来。

从这时候开始,佑茗就不和赏南说话了。

不管是赏南给他递东西吃还是问晚上去吃什么,他都不说话,但不说话归不说话,他每次都会给赏南一个很委屈的眼神。

赏南:“……”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像极了初中毕业暑假的那个大雨瓢泼的夜晚。

礼物暂时没办法带回宿舍,赏南从柜子里取出一把伞,“只有一把。”雨是从中午突然开始下的,中间没有停过,伞还是赏南上学期放进柜子里的,因为一直都是用佑茗的伞,他的伞就一直没有想起来用。

佑茗高一些,佑茗撑伞。

他赌气一样,把伞全部都偏在了赏南那边,自己除了举着伞的那只手,身体其他部位几乎全部都淋在雨里。

赏南握住伞柄上面那一截,把伞往佑茗那边推,“佑茗同学,你知道自己很幼稚吗?”

一下雨,佑茗的眼睛就更显得潮湿了。

“我在想事情。”佑茗终于开口说话了,但还是把伞又完全地举到了赏南的头顶。

“你在想什么?”

“在想我可以活到多少岁,小南可以活到多少岁?”

帆布鞋踩在雨里,打湿了大半。

赏南没想过这个问题,“唔,我是人类,努力一点,活到八十岁算高龄了,佑茗你的话,我不太清楚,毕竟你又不是普通的章鱼。”

佑茗突然低头,把湿漉漉的脸埋在了赏南的肩膀上,“你长不长命百岁都无所谓,你活到多少岁,我就活到多少岁。”

[14:爱意值100。]

[14:虽然未成年人的爱意值我查不到,但佑茗的本体是成年了的,我这边显示它是三岁成年的,所以它的爱意值我一直获取得还挺顺利。]

[14:动物系的爱意值就是好涨啊,简简单单就能上一百。]

赏南可不认为这是简简单单,拯救怪物看起来似乎就是和对方一起长大一起生活一起学习,做一些和人类朋友一样可以做的事情,但谁能保证自己看见那么多粗壮的触手缠着自己会不放声大叫,哪怕报警,也是很有可能并且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不是什么都没做,他在贫瘠阴冷的谷底种下了一簇花。

现在只是花开了而已。

-

回到宿舍后,各自洗漱。

洗漱完,赏南躺在床上看书,睡衣偏了大半,一侧领口都快要滑下肩膀了,但他自己浑然不觉,他抱着书,靠着床头,书桌上放着一盅扩香石,是雨后茉莉的香。

都是张心心搞来的玩意儿,不用白不用。

一道不同于眼前书页颜色质感的纸张从前方递过来,挡住了当页大半的文字。

“什么啊?”赏南一边接过那信封一边好奇地问道,他放下书,看了佑茗几眼,不到一年的事情,佑茗似乎又改变了点儿,和小时候那破破烂烂的小章鱼完全是两幅模样了。

佑茗的五官并不厚重,不是多浓墨重彩的眼和唇,这就令他大多数时候都显得冷淡,可一旦做出委屈难过失望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极易碎的玻璃和琉璃制品。

是情书。

估计是还记着仇呢,第一个向赏南告白的女生写了:这是我暗恋你的第一百零三天。佑茗就在第一行写: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十一年。

看见十一年这三个字,赏南心脏仿佛被人用手不轻不重地攥了两下,平时不觉得,可仔细想想,他总共才经历了十六年的人生中,其中的十一年都有佑茗的存在和参与。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可怕到陪伴自己的那个人可能会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这种关系,一旦分离,非死即伤。

他写,这也是他喜欢自己的第十一年,章鱼对陌生生物的靠近从来就是充满敌意的,配偶除外。

信不算长,赏南想起了这段时间佑茗一直在写些不是功课的东西,可能就是在写这封情书,大概是打过无数遍草稿,不求辞藻华丽,只求能打动赏南,虽然赏南在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说过喜欢章鱼。

读过足够的一些书,认识到不同的人,年岁稍大之后,佑茗自己或许也知道它是个异类,更加知道它的身份不是谁都能接受,他说,他并不是因为赏南接受自己地身份才喜欢赏南。

“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触手的话,我可以永远用人类的样子和你在一起,永远不把我的触手露出来。”

这是情书的最后一句话,触手是章鱼引以为傲的武器,沟通工具……但佑茗却说,他可以永远不露出触手。

赏南把情书慢慢叠好,放进了信封,清了清嗓子,“我同意你的交往请求,不过我们最好是在成年以后再在一起,早恋会让老师和父母担心,但是……”他的话锋一转顿时就让佑茗紧张起来,赏南很了解对方,即使表情变化细微,他也能看见佑茗的腮绷得很紧,显然是在咬牙了

于是,赏南继续说:“但是,你不用在我面前刻意掩饰自己,我们怎么舒服怎么相处,我不用你为我牺牲什么,我也不怎么害怕你的触手。”

佑茗是写情书的人,最后却比看情书的人更开心。

“那我今晚能和你睡吗?”佑茗一边说,一边已经爬上了赏南的床。

说不能好像已经晚了。

躺在床上后,被子底下的物体莫名变得巨大,赏南小腿碰到了一团什么冰凉的东西,他往床边一缩,掀开被子,果不其然,一截触手正在往自己的小腿方向蠕动。

算了,和一只章鱼计较什么。

赏南直接把小腿往触手上面一搭,那截触手肯定有短暂的愣神,但反应过来之后,它慢慢就将赏南的小腿圈进了。

睡得朦胧时,赏南小腿轻轻蹬了一下,没蹬掉,只得含糊不清地开口,“不许脱我裤子。”

雨仍旧未停,雨势已经和暑假那晚的雨一样,宿舍里的场景也和那晚在家中房间里的场景差不多,赏南都是在佑茗触手的包围中睡着的。

-

到高二,赏南和佑茗就开始陆陆续续参加一些同学的成人礼了,高三时受邀参加的成人礼就更多,周六周日几乎没有闲下来的。

读书时,老师同学以及同学家长的厚待,总是看在学生成绩和学生家境的面子上。

张心心在小城吃得开,在首都自然也吃得开,更何况,她去首都是带了不少资产的,她的美容院本就呼声很高,从不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替代药品正装,她又喜欢潜心研究这些,每每国外有了什么新技术,她觉得不错就往国内搬。

她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将郊区的那套房子换成了不再远离市区的独栋别墅,并且拖家带口地落了户,李蔓清和佑茗的户口她也顺便解决了,赏南实在是佩服她,也不知道她这些年在首都挣了多少钱,认识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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