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他,飞升了 第31章

只一条,内宫消息如何这般快传到宫外,就叫佟佳一族有嘴说不清。

“佟佳氏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瞧这手段,可谓专往咱们万岁爷雷点上戳。”眼看承乾宫各般动作无果,不止各宫娘娘们心下诧异万分。连毓庆宫都不免多关注了几分。

众所周知承乾宫贵妃传出喜信是在辰时,能这么快布置好一切并假借贵妃的名义传信佟佳府。贵妃好歹经营后宫多年。

宫里什么时候出了这般个厉害人物?

正殿内,看着难得低头沉思的自家殿下,一旁的桂嬷嬷欲言又止:“殿下您就不担心,这件事乃是宫外赫舍里氏私下所做。”毕竟身为元后母家,赫舍里氏在宫中的能量亦是不可小觑。

她可是知道,佟佳一族中有此怀疑的简直不要太多。连桂嬷嬷本人得到消息时都愣了片刻,生怕外头那些人做事不谨慎,自家殿下被牵连。然而自始至终,好似都未曾怀疑过………

书案前,胤€€执笔的手微顿了片刻:“行事利落,做法干脆不留痕迹,舅公他们虽是有心,但显然做不到此等地步。”

诡异地,桂嬷嬷闻言沉默了片刻。

一直到新年伊始,这桩悬案仍没有人得到答案。伴随着承乾宫贵妃胎息不稳的消息传来,就连翊坤宫妃宜嫔再度有孕的消息都没能分散掉众人的半分目光。

除夕那日,胤€€一身象征着太子身份的杏黄色蟒袍,底襟衣摆处绣以海水江涯八宝立水纹。这两年胤€€身量渐长,整个人显得愈发修长,这会儿同年长两岁的大阿哥站在一处,瞧着竟也不差得许多。

肉眼可见的,胤€€脸色臭了不少。

不远处,各色宫灯缓缓升起。慈宁宫内,此时已然是再热闹不过。

主座之上,年逾古稀的太皇太后此时一身明黄色八团云龙寿字妆花缎女夹长袍,额头上方鎏金色抹额上还绣有代表着福禄双全的鹤鹿桐椿云纹。

乍一看,浑似个富贵人家的老太太。然而,时至今日,胤€€从未在第二个人身上看到过这样一双眼睛。

浑厚,锐利,仿佛看穿一切表象。

两人各自带着一众弟妹上前向上首两位太后请安。

瞧着底下一众活泼可爱的小阿哥们,素来严肃的太皇太后面上也多了几分笑意。“好好好,陛下子息繁盛,方才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啊!。”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语气,然而听到这话,不知为何,胤€€心下突地有了一种莫名的违和。

若说老祖宗早年对汗阿玛子嗣却有关注,然今日这般,是不是有些过于刻意些?

不清楚是不是自个儿过于敏感,凭着那点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胤€€下意识拉住了一旁的小四。

早早被嬷嬷教了好几句吉祥话,刚想要开口的胤€€当即闭上了嘴巴。

“老祖宗福寿康宁,亦是大清之福。”胤€€先一步上前拱手道。

对于胤€€,太皇太后素来有几分客气,这会儿也只是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意味深长道:

“保成当真聪敏非常,更是难得仁爱兄弟,怨不得陛下时不时地便要在哀家面前夸赞一通。”

“老祖宗谬赞!汗阿玛心有偏爱,自然看到的都是孙儿的好处。胤€€愧不敢受。”

言毕胤€€含笑着躬身一礼。

浑像是每年俗套的礼节与客套。

除去胤€€本人,这会儿谁也没有意识到对方话中的深意。倒是一旁的大阿哥胤€€,隐约察觉出了些许不对之处,却又偏偏不知从何说起。

一直到带着几位弟妹退至一旁,胤€€这才松了口气。一旁的四阿哥虽满腹疑问,却也乖巧地没有开口。却在这时,听到上首之人幽幽开口道:

“这几年后宫安稳,陛下子嗣康泰,佟佳贵妃可谓功不可没………”

“老祖宗言重了,承蒙陛下,太后娘娘信任。能为陛下分忧解劳,是嫔妾的福分。再则六宫和睦,乃宫中众姐妹共同的功劳……”

对于眼前之人,佟佳氏忙不敢有丝毫怠慢,忙在身旁嬷嬷搀扶下的扶着肚子起身。

看着眼前之人微微拢起的腹部,上首之人笑意好似更深了些。温言吩咐一旁的嬷嬷将人扶起,这一刻太皇太后语气竟是难得温和:

“话虽如此,贵妃入宫多年,既是皇帝表妹,身份贵重,如今又将诞下龙裔,按理来说,一个皇贵妃之位总是当得地。”

话音刚落,诺大的宫殿之上不由响起了一阵吸气声。皇贵妃啊,那可是位同副后,连生下的子嗣都勉强算是半个嫡子。

这一刻,众嫔妃心下不由一凛,元后嫡子也就罢了,如今竟还要再来个嫡子,日后压的他们儿子喘不过气来吗?涉及儿子,这会儿连最为佛系的荣嫔都有些坐不住了。下首惠嫔手中帕子更是险些撕烂了去。

另一处席上,就连大阿哥脸色都不甚好看。唯独一旁的胤€€,一瞬间,仿佛一道灵光闪过,早前的所有线也都串到了一起……

在上首太皇太后隐隐含笑的目光下,这一刻,所有人都没有开口。

大殿之上,一瞬间,安静地几乎能够眼前佟佳氏心脏剧烈地跳动声。

第34章

“谢太皇太后抬爱,只嫔妾体弱德薄,能有今日全赖陛下和老佛爷眷顾。至于皇贵妃之位,嫔妾万万不敢奢求。”

众目睽睽之下,佟佳贵妃蓦地拂开一旁丫鬟搀扶着的手,径自跪倒在地,在众人不敢置信地目光下径自道:

“嫔妾斗胆,还望太皇太后收回成命。”眼看往日所求尽在眼前,佟佳氏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使得自个儿不至于瘫坐在地………

***

戏台上小旦不时正咿咿呀呀地唱着。

宫中除夕夜宴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热闹的,轻歌曼舞,游龙舞凤。

方才太皇太后不轻不重地丢下那么大颗雷,这会儿却连同众人好似从未发生一般,席上仍旧一番言笑晏晏……

只是不同于往年佟佳贵妃时期的别出心裁,或是曲水流殇,又或是雪中寻梅,月下吟赋。热闹地同时于细节处尽显灵巧雅致。今年的宫宴倒是格外中规中矩些。

这会儿还没到守岁的时辰,底下几个小的便有些熬不住了。尤其是小五,若非一旁的胤€€见状伸手扶了一把,怕是方才早就闹出笑话来了。饶是如此,圆乎乎的小脑袋仍时不时地点上两下。

六阿哥素来身子弱,此刻面色已经有些隐隐发白。

“贵妃当真是个难得地聪慧之人,无怪乎佟佳一族对其寄予厚望。”回去的路上,想着殿上发生的那一幕,饶是对后宫嫔妃不假辞色的桂嬷嬷,这会儿也不自禁出口感叹道。

“确实………”

一旁的胤€€点头表示认同。作为一名合格的政治大家,太皇太后眼界胸襟绝非常人可比。那么方才之事,与其说是对佟佳贵妃的算计,倒不如说……

“嬷嬷在宫中多年,可知太皇太后同佟家早前可有何龃龉?”

“这………”思忱了片刻,桂嬷嬷难得有些犹豫了片刻,方才俯下身来,用仅两人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奴才只隐约听主子娘娘过,万岁爷的亲额娘,也就是殿下您亲玛€€,圣母皇太后佟佳氏早前身体素来康泰,可惜偏是命中无福,这才在陛下登基后的第一年,便不幸逝………”

“原来如此………”

想着早前宫宴之上,汗阿玛同老祖宗两相和乐,瞧不出丝毫龃龉的模样,胤€€难得沉默了片刻。

回到宫中,胤€€这会儿也没了睡意。索性便如往常一般打坐修行,直至天方渐明。之后一连数日皆是如此。

饶是整日催着对方勤加修炼的青玉都不由跳了起来:

“小胤€€这几日是怎么了?早前不是说过,欲速则不达,以你现在的道行,每日修炼时间过久并非好事………”

“抱歉……”

经由对方提醒,胤€€这才反应过来。看着眼前一脸担忧的青玉,心下不由一暖,下意识宽慰道:

“孤只是一时没想明白很多罢了。”

“怎么了怎么了?什么想不明白?”青玉忙不迭地凑上前来,面上满是好奇之色。毕竟在青玉看来,便是在他百年间见到的那么些人中,聪明程度能比拟眼前的小不点的也在极少之数。

究竟是什么连对方都想不明白,青玉不由好奇极了。

胤€€没有说话,只微微转头看向窗外,仍旧是那一片四四方方的天空,良久,青玉方才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喃:

“孤只是突然觉得有些许厌倦……”

“啊!原来是想要出去玩了!”听罢,青玉自以为理解地点了点头:“确实,常闷在一处心里烦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没关系的,等你筑基后,本尊者送你一把天下无敌厉害的宝剑,到时候咱们想飞哪飞哪,谁都挡不住………”

便是再多的思虑都被眼前这一幕冲的没了踪影。

多年过去,不同于胤€€已经长成个半大的小大人了,青玉却仍是几寸来高的豆丁。就连身上穿着的,还是早前的大红肚兜。据说是对方本体的一部分,不可随意取下。

偏偏这会儿不大的小豆丁这会儿却如指点江山的帝王一般,在这小小的帐中挥斥方裘。任是谁瞧了,都觉可乐地紧。

突地,胤€€伸手,在正高谈阔论的小豆丁头上轻轻揉了揉:

“放心,一定会有那么一日的……”

分明年纪不大,声音中却有些着说不出来温和与坚定。青玉蓦地红了脸,半响才结结巴巴,强做气势道:“那……那是当然,你好歹是我青玉尊者亲自选中的人才。若连区区筑基都做不到,岂不要贻笑大方。”

须臾,空气中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声。

自那日起,胤€€便恢复了往日的修炼习惯,只白日里在剑道上投入的时间愈发多了些。连因着种种缘故,这段时日惯爱往毓庆宫跑的胤€€,这会儿一手剑都舞地有模有样。

六月,经历了一夜难产,直至第二日中午,承乾宫佟佳贵妃方才艰难诞下一女。可惜许是因着思虑过重之故。这孩子生来便带着七分的弱症,洗三那日胤€€去瞧了,巴掌大小的小姑娘裹在红通通的襁褓之中,眉眼依稀可以看出几分佟佳贵妃的模样。若是长成,说不得也是个温柔婉约的姑娘。

然而眼前的小格格,连哭声都小的跟没有一般。拍打时,胤€€清楚地看到,一旁收生嬷嬷手都是颤抖地。

直至这一刻,胤€€方才觉得自个儿低估了那位纵横三朝,一力辅佐两位君主太皇太后的手段………

第一重,以佟家为引,令汗阿玛对佟佳贵妃心生芥蒂,同时绝了对方因过往情分暗中维护的可能。

第二重,以皇贵妃之位为饵,引阖宫妃嫔群起而攻之,若成,则是贵妃贪得无厌,自寻死路。若不成,察觉到堂堂太皇太后的针对之意,接下来的日子,对方必然如惊弓之鸟………

总而言之,对方要的,便是佟佳氏所出之子,从出生起便注定与皇位无缘。

胤€€抬头,看向了一旁从方才起,面上便隐隐泛着青黑的自家汗阿玛。

想来对方也应该察觉到了。

看着眼前连呼吸都几不可闻的小妹妹,胤€€心下忍不住叹了口气。大人之间的争斗,偏生遭罪的都是孩子,照例将一块儿带着灵力的玉佩送出。这些年来,太子殿下酷爱极品美玉早已经不是秘密了。每每有珍奇供上,康熙爷更是瞧都不瞧,直接命人送去毓庆宫。

这会儿更是无人察觉不对。只感叹陛下果然偏心至此,这般品质的美玉,便是堂堂皇阿哥,手上也未必能有这么一块儿,对方竟是这般随手送了去。

到底不过一面之缘的异母妹妹,将东西送出后,胤€€便不再关心此事。

自郑成功去世,清廷曾多次向其嗣子郑经进行招抚,然无一例外,均被其拒绝。如今郑经病逝,其子郑克€€尚不过十四之龄,年幼德薄,根本无力支撑这诺大的局面。

连胤€€都觉得此乃大好良机。

十六日,福建水师提督施琅率水军2万人,战船230余艘,正式进军澎湖。

前线有战事发生,后宫自然愈发安静了下来。事实也却如众人所想,东宁内乱已生,逐个击破不过时间问题。半月不到,福建便频频传来捷报。

眼看台湾即将收复在即,康熙心下振奋之意自是不必多言,将手中捷报重重放下。对着一旁的胤€€,面上更是毫不掩饰激动之色:

“汗阿玛早前便又剑指台湾之心,可惜时不我待,临到汗阿玛去瞧,都未能见到两岸一统之日,如今过了这么些年,汗阿玛早前未能实施的遗愿,终是在朕手上得以圆满………”

说这话时,康熙素来威严的面上带着七分志满,两分遗憾,剩下的却是连胤€€都无法准确察觉的复杂之意。

胤€€不期然想到那个早早逝去,以情种著称的皇玛法,很难理解,对方究竟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思,无视了前头的汗阿玛等人,继而说出“朕之第一子!”这般话来的。

“汗阿玛英明,想必皇玛法泉下有知,必会为汗阿玛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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