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他,飞升了 第54章

“万……万岁爷……”

眼看良时已至,胤€€方才上前一步温声道。

“汗阿玛,您该启程了,此时正值是顺风,若是再晚上些许,碰上急雨,路总归就不那么好走了………”

不得不说,此刻,比之眼前尚且从容的胤€€,对面眼眶青黑,短短两日眼中便依稀可见红丝的康熙帝,仿佛才像是那个不得不留下直面一城疫病的倒霉蛋子。

雨还在下着,晨雾中,眼见眼前之人愈发失了模样。不知过了多久,康熙方才深吸一口气,半是红丝地眸子紧盯着眼前之人,良久方才沉声道:“保成做事,朕素来再没有不放心地,然而此次,朕这里只有一条,万事应以自身安全为要………”

“汗阿玛放心,儿臣一定会的……”

“二哥,弟弟在京城等二哥回来!”

随着两个小地极力掩饰着地哭腔,胤€€一礼过后没有转身,而是直接凌空一跃,在众人目瞪口呆中踏着滚滚江水飞跃到了距离此处将近数丈之远的行船之上。

整个人如飞燕般轻盈,脚下更是未曾荡下半分波纹。

这一招,不说没见过世面众文臣了,便是自诩武力高强的禁卫统领,此刻也禁不住惊掉了下巴。甲板上,胤€€吸鼻子的动作不由停滞了一瞬。

“传………传说中的轻功?”

见对面的太子殿下仿佛没事儿人一般安然落地,连步子都没有乱上半分。江面上,整整数十艘船只瞬间安静的吓人,方才还万般焦急的礼官们顿时没了声音。

“万………万岁爷,太子殿下他……… 他………”这是假的吧!他怕是昨夜太过激动,导致今儿出了幻觉吧。

良久,禁卫统领塞里浑方才回过神儿来,先是用力在肘间狠掐了一把,半响方才颤颤巍巍道。

“保成自幼习武,去岁之时便已有所小成。”被自家儿子这一手同样惊到的康熙帝微怔过后,立即便反应快过来。此刻连面上的神情都透着一股信誓旦旦……

额………话音落,塞里浑包括身后一众侍卫齐齐哑了声。

小……小成?太子殿下这般都只能算作小成,那所谓大成又是何等奇景?作为曾经的满蒙第一勇士,头一次感觉自个儿如此废物的塞里浑默默后退了小半步。

身后,明珠一系暗暗对视了一眼。

“相………爷?”

“罢了,想法子通知下去,早前计划全数作废………”面对属下有些迟疑的眼神,明珠无力地挥了挥手:

“愚蠢,还不明白吗?方才殿下此举分明是在警告咱们这些有心之人………”

回到船舱后,良久,直到夜色西沉,纳兰明珠脑海中仍旧回荡着方才堪称奇诡的景象。人力,竟当真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吗?这一刻,饶是自诩智计百出的纳兰明珠也不由颓然了片刻。

又想到从始至终都举重若轻的太子殿下。明珠不得不承认,若非同赫舍里氏矛盾已然不可调解,他是决计不愿同那人对上……

可惜了,这世上没有如果。

依着所额额图的脾性,纳兰明珠丝毫不怀疑,对方得势之时,便是他纳兰一族倾颓之日。

“无妨!时间还长着呢………”

良久,黑夜中,只听得一句微不可见地呢喃………

另一头,余下的船舱之上,众人呆呆地看着眼前好似没事人一般的太子殿下。

“殿………殿下?”

须臾,小夏子方才试探着开口道。

连从小伺候胤€€长大的小夏子都不由微怔了片刻,更遑论身后因着各种原因留下的一众臣下。

“都愣着做什么?莫非在这船上淋雨别有一番快意?”

含笑着瞅了众人一眼,胤€€拿起一旁的油纸伞大步走向船舱,行走间绣着祥云暗纹的玄青色衣摆随着江风轻轻拂动。

明明紧袖罗衫,这一刻众人却偏偏从眼前之人身上瞧到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仙气儿。连手上素白的油纸伞,此刻都莫名不一般了起来。

“殿下………奴……奴才这就过来!”回过神儿来,小夏子忙不迭地起身追上,嘴上还不忘利索道:“殿下,章院判方才已经将新出的脉案尽数呈上,额勒赫将军正带人详察各地受灾事项………”

“还有昨日新到的药物,也已经按照殿下吩咐,熬成汤剂优先分给了老弱之人。”不得不说,虽是惊异居多,然再次见识到自家殿下的厉害之处,被迫留下的众人心下总算安定了许多。

随后几日,一切好似早前御驾未离之际无二,除去随行调动物资人手,胤€€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研究脉案之上,早前的那本丹方更是被翻了又翻………

许是得益于胤€€展露出的强大武力,这几日,众人预想中的动荡并未发生,一行人尚未来得及松口气。翌日,被视作主心骨的胤€€却突然提出想要亲赴南野疫区。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随行属官忙不迭地跪下阻拦道:

“殿下万金之躯,怎可如此不忌,若是您出了事,奴才可如何同万岁爷交代!”

“可富察大人也知,若是此次疫症再不尽快解决,留下的这几艘船只全军覆没不过时间问题。届时孤有内力护身,可这船上旁的人可就未必了。”

将手上脉案放下,显然胤€€有这想法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可先前不说旁的,有汗阿玛在,胤€€心下清楚,对方是决计不可能同意地。

内力,原来早前那个就是传说中的内劲啊!富察永安下意识想到。不过饶是如此,对方依旧坚定摇头道:

“只要殿下安康,奴才便是没了性命亦无不可………”

可惜了,没了康熙帝,这里胤€€便是最大的,又兼远超常人的武力,压根不是旁人能拦地住地。

“殿下………”心知阻止不得,富察永安只得退而求其次:“陛下临行前交代奴才,必要时时刻刻跟着殿下,若是殿下不允,奴才便是抗旨不尊……”说话间,富察永安已面色决然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横在脖颈之上。

“与其连累妻儿,奴才不若………”

话还未说完,便见眼前之人骤然抬手,一道肉眼看不到的气劲打过,富察永安尚未反应过来之际,手上便是一麻,佩刀更是彭地一声砸落在地………

怔怔地看着脚下的长刀,饶是亲眼见过当时临空飞跃的场面,这一刻,富察永安仍有种怀疑人生的错觉。

所谓内力,竟是恐怖如斯吗?

没管对方的呆滞,胤€€径自从怀中带着的玉瓶中拿出一颗通体乌黑的丹丸,动作颇为熟练地将其化入了最近的温水之中。

为防自家亲亲儿子出事,康熙临走前仅带走了两粒药丸留作万一,剩余的五颗尽数留给了胤€€。其中两粒被他送入了府衙,这会儿富察永安倒是有幸的成了第六位“幸运儿”。

“将它喝下,孤便允你随行。”许是被威胁心情不佳,胤€€语气难得带着一丝凉意。

饶是如此,富察永安仍半分犹豫都无,便径自喝了下去。

然而下一秒,富察侍卫脸色可谓好看极了。 “殿……殿下,方才那个当……当真不是毒药吗?”

***

简单收拾了一番,两人一路行至县衙。先是洪难,又是瘟疫,肉眼可见地,往日还算热闹的街市上,如今已是空落落地一片。熟悉的茶馆上方,红漆已然落下了大半。整个长街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倾颓之气。

沿路二人倒是不时遇到值班的衙役们,俱都是三三两两裹着面巾,浑身上下用粗布包的严严实实,这会儿正挨家挨户询问有无患病之人,遇上高热之人更是干脆利落地将人带入疫区………

除此之外,整个街道之上,压根不允许外人游荡。连胤€€二人都不免遭到了一番盘问………

“怪不得………”胤€€心下想到,早前都道南野作为病发之地,伤亡却远不如周围几个城县,想来也不全是他那副汤剂的功劳。

“这位杨县令倒是个厉害人物………”富察永安不由道。

光是这大难之际,还能让一切井井有条,便已尤为不易。

两人一路行至县衙,已是晌午时分。同之前相比,眼前的小杨县令此刻眼下已然满是青黑,面上更是肉眼可见地憔悴。想来这些时日怕是一刻都未曾好生歇过。

许是没想到太子殿下会亲自来,杨承安连午膳都未来的及用,抓起衣裳便急匆匆地赶了出来。

没有多言,胤€€当即立断道:“孤此次过来,为的便是寻找此次疫症的根源………”

方才过来时,胤€€便已经到疫区走了一遭,灵力探入人体之际,出乎意料的是,阿玉竟从中感受到了些许咒怨之气。

依阿玉所言,天下万事万物相生相克,天地间灵气逐渐消弭的同时,由人心恶念产生的咒怨之气也会逐渐不成气候,通俗来讲便是难以汇聚成为所谓“魔气”。

年幼的保成还曾问过,彼时阿玉尚还信誓旦旦:

“就如今这般灵力近乎微末的末法时代,得多大的怨念才能汇聚成咒?”

“放心吧,你们人间那些所谓诅咒都是骗人的啦,压根成不了气候地!”

如今他想知道,到底多大的怨念,方才能引发如此这般浩大的灾厄?

第63章

晌午时分,衙门里正是忙碌地时候,不时有一身粗布,从头到脚裹地严严实实的捕快衙役们匆匆而过。

然而出乎意料,听了胤€€的请求,杨承安只略做思量了片刻,当即起身一礼道: “还请殿下允许微臣一道前去。”

随即起身同一旁的衙役们交代了一番。不得不说,有了这两次临危主持大局的经历,杨承安在县衙内威望可谓空前绝后,早不是之前那个任由何姓宗族拿捏的软柿子了。

不同于富察侍卫的犹豫,杨承安是极少数真正感受过胤€€医术厉害之人。随着县衙当中一个又一个陆续感染,而他这位身先士卒的县令却半点事故都无。杨承安自是不会脸大的觉得是自个儿得天庇佑,那么唯一不同的唯有早前那颗药丸。

更何况,马车上杨承安不由转头,看了身侧之人一眼,若是这世上有人能解了此次灾疫………

富察永安亲自驾着车,载着三人缓缓往村中驶去。

一路无话。

作为疫症事发之地,何家€€早早便被一众县兵牢牢包围,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在那之前,何氏宗族所做的缺德事早早穿遍了整个县城,早前读书人滤镜一朝碎裂,往来军士面上莫不带着轻鄙之意。

如今之所以没有一把火烧地干净已经是作为县令的杨承安分外仁慈了。

越过一层层荆棘丛生篱笆墙,摆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条由众多散碎石子铺就而成羊肠小道。一眼望去,村中房舍大都新修而成,用的却不过最为寻常黄泥土木。唯独村子中央,一座崭新的青砖瓦房伫立于一众土屋之间,诺大的匾额上,用上好的篆书雕刻着何氏书院四个大字。

许是无人打理之故,大红漆门两侧,早前挂着的对联已然斑驳不堪。

桂折一枝先许我,杨穿三月尽惊人,透过斑驳的字迹,胤€€勉强认出这是来自唐代诗人白居易的《喜敏中及第偶示所怀》。其间殷殷期盼之情可谓昭然若揭。

一时间,三人心中说不得是讽刺还是旁的什么。

如今,原本正逐渐走向繁盛的何氏一族这会儿已然称得上一句苟延残喘。一路上,三人所过之处,杂草丛生,房屋小道内尽是被鼠蚁撕咬地残破不堪的尸体,亦或是仰倒在路上还在垂死挣扎的村民………

方才短短一月不到,村中已然不剩下什么活人了。

强忍着没有多看,胤€€径自朝着咒力最强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富察永安倒想为胤€€驱赶往来虫蚁,然而意外的是,一路走来,明明遍地蛇鼠,却偏无一物能靠近三分半米之内。

低头看了眼腰间系着的药包,富察永安心下又添了些许拜服。

不出所料,约莫半刻钟后,映入三人眼中的正是一方早已破败了的神庙。

神庙位于村子最里面,距离宗祠不过半步之遥。然而不论装潢还是旁的,俱比一旁的宗祠不知多了多少尊贵庄严。哪怕如今破败了,依稀能看出早前盛大的模样……

庙门口,雕刻着地“文昌星君”的四字牌匾,不知被何种利器生生劈地粉碎,此刻破碎的牌匾之上,不知何故,尽是各种虫蚁尸体。

看着眼前仿若泄愤一般的匾额,杨承安目光陡然复杂了一瞬,很快又被无尽的哀凉所取代……

打开神庙大门的一瞬间,饶是三人做好了准备,也被眼前这般诡异到近乎荒诞的场景惊地说不出话来。

只见诺大的神殿之上,四处皆是斑斑点点地残肢血迹,围绕着这些“生食”,又有成群结队的蛇虫前赴后继着,堆砌而成一幅幅繁复而又诡异的图案,活像是古老史书上的祭图一般。

神殿中央,象征着文昌星君的金像以及烛台等物更是被砸地粉碎,同方才门前的牌匾一样,昭示着来人心中无休无止的恨意。

越过遍地丛生的蛇鼠,杨承安亲自带路,推开厚重地石门,一片黑暗中,只听得一声沙哑到近乎干涸的声音传来: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