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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亲眼看到一列篷车队时,第一印象肯定是它的尺寸,它实在太大了。和它们相比,曾被美铁联邦创始人当做避难所和运输工具的在铁轨上运行的MX导弹列车,简直就是大劫难前的孩子们在游乐园里玩的窄轨小火车。
矗立在史蒂夫面前的是路易斯安那州贵妇号,这辆多节拖挂车辆足有六百多英尺长,是过去太空时代的产物。人们相信这是第一家族工程设计师们卓越天才的又一明证,可实际上,这并不算是原创设计。它直接来源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美国军方的试验性陆地列车原型,此项技术规范和设计细节在大劫难中得以幸免,因为它们被存储在哥伦布的海量记忆空间中。这台巨型电脑是美铁联邦的智囊,存有浩如烟海的二十世纪科学技术资料,是第一家族的灵感之源。
贵妇号包括两节三十五英尺高的火控指挥车。篷车头尾各有一节动力车,另外还有十二节武器、货运和住宿车。所有车厢都由活动式通道相连,每节车厢长四十英尺,装有四个巨大的低压轮胎,直径和宽度有十二英尺,可以在地形复杂的地表穿越自如。每只轮胎都附有独立的发动机,由安装在动力车上的氢燃料涡轮机提供电能。
车身绘有黑、褐和两种不同色阶红色的伪装迷彩,超硬钢化外壳上涂着防护辐射的铅层。每节车厢都有几个装着防弹玻璃的小观察窗,覆盖有装甲层,紧急情况下才会打开,平时则可通过各处的遥控摄像头监视车外情况。随车搭载十架天鹰,由史蒂夫这样的飞行员驾驶,进行远程侦察。篷车还装备了气动枪、激光武器和各类电子设备,外加用于近距离防御的过热蒸汽喷射装置,这种无形的致命武器可以在几秒钟内把一个人的肌肉从骨头上烧脱下来。
格斯·怀特和史蒂夫一道站在贵妇号旁。没去成大红号,怀特现在仍旧气得要命,但他尽力不表现出来。“你怎么看?”
史蒂夫赞叹地摇了摇头,“虽说我们在同尺寸教学用模拟车厢上训练过这么多年,还在那种模拟车厢里住过一个星期,但亲眼看到它的全貌,还是觉得……”他找不到合适的词。
“……大啊。”格斯说。
“你说得没错。”史蒂夫附和道,“怪不得那些天杀的变种人,一见到篷车开过来就往山里逃。”
“对,”格斯笑道,“他们叫它‘铁蛇’。我真想看看这条小蛇把过热蒸汽吹到他们身上时,那些呆瓜脸上的表情。”
他们肩并肩沿着篷车从头走到尾,观赏着安装在车厢两侧和顶部的多管枪塔。几个班组的工程师们正在检查驱动大轮子的发动机,同时测试动力控制设备的运转情况。
格斯凑到篷车下面,小心翼翼地瞧了瞧样子骇人的过热蒸汽喷射装置,这些喷射口安装在车厢内倾的下侧外壳上。“好家伙。”他嘟囔着走回史蒂夫身边,两人绕着一个巨大的轮子转了一圈,观察构成轮胎面的钨钢板条。
“被这东西碾过去可不好玩。”史蒂夫说。
“嗨,你们两个!”一个平板严厉的声音喝道。
史蒂夫和格斯扭过头,看到一个身穿蓝色飞行员制服、身材敦实、表情严肃的女孩。她一头黑发剪得很短,圆脸庞上皮肤光滑,颇有几分吸引力。她的帽檐压得很低,几乎挡住了那双半睁半闭,但却明察秋毫的灰眼睛。袖口上有三条红带,说明她是个小队长,左胸口袋上有一对金翼,下面缀着五颗金星,右胸袋上印着的标签注明了她的身份——7571J·喀珊。
“游览完了吗?”J·喀珊带着公事公办的语气说。
“是,长官!”格斯和史蒂夫齐声答道。他们按照标准姿势立正站好,以整齐划一的动作行了个军礼。喀珊回礼的动作准确有力,一点不比他们差。
两人面无表情地正视前方,喀珊看了看他们的名牌,又逐个打量了一番。“怀特和布里克曼……啊,对……优等生。”她绕着两人慢慢转了一圈,但从他们的装备服饰上挑不出什么毛病,“法兹蒂和韦伯在哪儿?”
“我们没看见他们,长官。”史蒂夫说。
“我们登记的时候他们不在。”格斯说。
“我来告诉你们那俩人在哪儿。”喀珊说,“在简报室,车长正要发表出动前讲话!”
“但……但,长官,”格斯结结巴巴地说,“那应该是1015时开始啊。”
“提前了三十分钟,”喀珊喝道,“你们都没看屏幕吗?”她指着最近的电视屏幕说。修改时间的通告正显示在上面,基座下方的红色提示灯也在不停地闪烁。如果在平时,他们是不可能看不到的。
史蒂夫和格斯尴尬地盯着显示器。
“没有,显然没看。”喀珊替他们回答。她摇着头,拿出无可奈何的腔调,“在学院待了三年,表现得却跟参加郊游的小学生一样。”
“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长官。”史蒂夫有意挤出一丝微笑,“我想我俩是刚看到贵妇号,还有点晕。”
“把你这副俊小子的嘴脸留给小姑娘看吧!”喀珊斥道,“把你的牙也收起来,要是再让我看见它们,你就得准备好从地上慢慢捡了。听清啦?”
史蒂夫立刻收起笑脸,“明白,长官!”
“很好。”喀珊让他们看着自己袖子上代表官阶的三条斜纹,“看见这些了吗?它们在提醒你们三件事。”她指着最上面的条纹说,“第一,我是小队长。第二,我下令,你们执行。第三,我不想听任何废话——尤其是菜鸟说的。明白?”
“是,长官!!”两名年轻的飞行员齐声喊道。
喀珊一摆头,示意他们可以走了,“好。赶快挪挪你们的屁股,给我到十八区去。”
史蒂夫和格斯又向喀珊行了个恰到好处的军礼,随后跑步离开。“又是这号人。”格斯一边跑,一边嘟囔着。
喀珊的声音从后面飘了过来,“对!又是这号人!”
年轻的飞行员们赶在规定时间前一分钟来到十八区。他们在门外顿了顿,调匀呼吸,才走进房间。近三百名男女军人坐在一排排座椅上,他们的同学里克·法兹蒂跳起来,冲这边使劲招了招手,他和韦伯给两人留了座位。
“我们遇上咱们的小队长了。”格斯嘟囔着,从两人身前蹭过去。
“你们看到她已经有五颗星了吗?”法兹蒂小声说。
“当然,”史蒂夫说,“每颗星都代表她活吃了一个人。”实际上,一颗星表示一次为期十二月的地表巡逻。再来一次,她就能得到幸运六——袖口上的一对金色三角形,一通来自白宫的电话,以及和总统司令共进午餐的机会。
史蒂夫刚坐下,喀珊就溜溜达达走了进来,和其他小队长一起坐在最前排的位子上。
“你们猜她有多大?”韦伯说。
格斯·怀特耸耸肩,“五次出巡……她至少也有二十二了。”
史蒂夫隔着一行行理着平头的脑袋,看着背对他们的喀珊。“谁知道J是什么缩写?”
“乔迪,”法兹蒂说,“乔迪·喀珊。”
好吧,乔迪,史蒂夫暗想。你想玩狠的,那就看看你有多狠……
一个男人走上简报室前方讲台。他身材魁梧,胸宽体阔,双手大得能把你的脑袋当柠檬捏。他肤色黝黑,壮健的脖子上顶着一副好斗的面孔,金发很短,紧贴头皮。此人身着草绿色军服,两边袖口各有一条红色宽斜纹,牛仔式宽边帽上别着星条徽章。
屋里安静下来。那人走到演讲桌旁,叉开腿站好,双手握在一个金头短鞭杖的把手上,这东西很像学院那些训练员们用的手杖,只是更漂亮些。
男人扫视全场,“这么说……咱们又见面了。我看大多数还是一成不变的老面孔。”他用手杖指着一个坐在前面几排、几乎是秃头的男人,“提诺又没理发就回来了——”
这句话在屋子里的开拓军老兵中掀起一片笑声。
“——而且,你们这些人听到我乏味的老笑话,还能笑出声来,保持下去。奉承他人不会给你们带来什么好处,但也没什么坏处。不过,既然有几只菜鸟是第一次和我们出车,也许我该自我介绍一下。”他将目光投向后排座位,音量提高了一点,“我的名字是巴克·麦克唐纳,有些人夜里偷偷摸摸聊天时叫我大D。我是贵妇号的开拓兵指挥官,是你们遇上麻烦时要找的人。所以我才有这么宽的肩膀,曾有很多人靠在上面哭过。”
老兵们发出几声讪笑。
“只要按大典办事,你们就会发现我是个非常通情达理的人。要是逼我换上官腔——”他用鞭杖拍了拍官阶条纹,“——那你们多半要挨上几下。”麦克唐纳顿了顿,让自己的威胁落在众人心里,“我的主要工作是确保车长和高级军官们的命令得以贯彻——一字不差地贯彻。同时在小队长们的帮助下,维持车上纪律。任何觉得自己上的不是大红号,所以可以稍微轻松一下的小菜鸟,最好重新想个明白。你们找不到比贵妇号更严格的车队,所以最好给我保持作风正派,车辆整洁——”
站在门边的一个巡道兵注释1打了个手势,麦克唐纳立即立正站好,手杖夹在左臂下,左手拇指和手掌握住金杖头,“篷车队……起立!”他大声喊道。
所有人都跳起身,挺胸抬头站好。车长比尔·哈特曼司令官走进简报室,后面跟着他的十名高级军官。除了飞行指挥官以外,其他人都穿着草绿色军服,头戴铬黄色长檐军官帽。
他们走上讲台,哈特曼来到演讲桌后,麦克唐纳雄壮的声音再度响起,“篷车——队……”
“嗬!”众人齐声喝道。三百名男男女女猛抬右臂,行握拳礼,立正声响若雷鸣,地板都随之颤动。
麦克唐纳一个转身,面对哈特曼,右臂动作像折刀一样精准,指尖对准帽檐。哈特曼回礼的派头颇有点像首席飞行教官卡罗尔那种随意一摆,史蒂夫放下心来,他不在乎军事训练和其他混账事,只要给他下达命令的发令者有脑子就行。隔这么远看不太清楚,但这个一头灰发的哈特曼周身散发着睿智的气质,他比麦克唐纳高几公分,长方脸上最引人注目的特征是一大把白胡子。只看他一个人的话,谁都会认为哈特曼身体强壮,但和体壮如牛的麦克唐纳站在一起,这位车长就显得有点瘦弱了。
麦克唐纳转身对贵妇号乘员们说:“篷车队……坐下!”
人们挺直腰杆,坐回座椅,三百张脸齐齐面对哈特曼。高级军官们在他身后站成参差不齐的两排。
格斯朝史蒂夫靠过来,小声说:“他们管他叫野牛比尔注释2。”
哈特曼把军帽放在桌子上,又把一台小型视频笔记本放在旁边,然后抬起一只手,抚了抚满头银灰色的白发,捋了捋胡子。“早上好,先生们。”说完顿了顿,打量着眼前的乘员们,“看来我们的人都到齐了。很明显,我给你们放的探亲假有点太长了。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样,反正过了两周,我就得了开拓兵抑郁症,三周后我已经准备去和警察干架了,第四周结束时,我简直想打电话叫收尸工。”
人群中响起一阵嗡嗡的赞同声。
“幸运的是,通常到了这种时候,战术计划委员会就会给我开绿灯了。一知道出发日期,我就跟个心跳到嗓子眼的菜鸟一样兴奋。但是——”哈特曼扫视着前几排乘员,“——你们这些老家伙早就听过这些废话了,而新来的却不明白我他妈到底在说什么名堂。”
哈特曼瞟了一眼视频笔记本,然后冲屋子后几排说:“我知道,这次和我们一起出发的,有五十名新补充的巡道兵,还有四个飞行员,过一段时间我会找你们单独谈谈,而现在,我只想对你们说——欢迎上车。尽管你们都在模拟车上接受过熟悉环境的训练,但一开始可能还是会有陌生感。你们可能知道它是怎么运作的,也知道什么东西该放在哪儿,但即便是最好的模拟训练,也无法体现一列篷车上的真实感觉,起码它们造不出这种气氛——”司令官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三百名带刺的开拓兵总会产生大量静电——那种没法用电子设备模拟的静电。”
老兵们又是一阵大笑。
哈特曼抬起手,“战斗训练也一样。第一次真正面对你死我活的战场时,你会发现实战和模拟完全是两回事。”
“我都等不及了。”格斯喃喃自语道。史蒂夫心中也充满渴望,坐在三百名乘员中间,他能感到兴奋的暗流在房间里涌动,这股电流穿过他们的身体,将所有人连在一起。这种感觉,在旧纪元被称作“团队精神”。
“从你们的表情,我可以看出,”哈特曼继续说,“你们想知道这次要去哪儿。筒言之:接下来的五天,贵妇号将检查机体,装载物资。第六天出发,给堪萨斯和科罗拉多的几个小站送些物资。这两次任务,正好可以让我们的新人在真实环境中得到充分锻炼的机会。但是,真正有意思的是任务的第二部分。”
哈特曼顿了顿,卖着关子,整个房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倾身向前,坐在椅子边上。
“贵妇号已经被选中,执行第一次对平原人占领区的纵深渗透突袭。我们要去打猎了,先生们,向北进入内布拉斯加、怀俄明和南达科——”
“乌——啦!”贵妇号所有乘员都从椅子上跳起来,脸上绽放光彩,三百人齐声吼出这种起源古老的呼声。史蒂夫、格斯、法兹蒂和韦伯也随着他们站起身,心脏怦怦直跳。
巴克·麦克唐纳走到平台边缘。“谁来保卫贵妇?”他吼道。
“我们!”乘员们咆哮道。三百只右手举在空中。
“我们准备好了吗?我们能行吗?”麦克唐纳又是一声大喊。
“行!行!行!”人们再次挥起右臂,“冲——冲——冲!”
哈特曼和高级军官们以同样兴奋的握拳礼回应人们的欢呼。
接下来的五天过得很快。昼夜更迭,贵妇号的全体乘员轮班工作。他们把武器车换成没有武装的货柜车,装上送往各地站点的物资、补给品和大型食品集装箱。在其他车厢里,头顶和地板下的储藏柜塞满了军用食品、装备、弹药和其他篷车队所需的物资。车载通讯、环境、武器、动力、控制系统和紧急备用系统也经过了一遍又一遍的检查。
除了这些普通勤务,史蒂夫所属小队的特别任务是在天鹰战机叠起机翼,装入贵妇号飞行车厢之前,对它们再作一次彻底检查。贵妇号一共搭载十二架天鹰,其中两架为备用机。除九名飞行员外,乔迪·喀珊手下还有十名地勤人员,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帮助架设、发射、回收、装载和维护飞行器。
和学院其他毕业生一样,史蒂夫也受过训练,既是飞行员,也是合格的地勤人员和飞机工程师。他可以保养、修理天鹰,有必要的话甚至可以重新组装一架。在紧急情况下,他还能执行其他许多勤务,包括像巡道兵一样担负起地面战斗的职责。
某些受过专门训练的巡道兵也具备完成多种任务的能力。像天鹰这种相对简单的飞行器,许多寻道民都可以被训练成飞行员。但学会飞行并不是关键,飞行员们之所以像卡罗尔所说的那样,将自己视作联邦精锐力量,主要是由于另一个原因:把飞行员和普通寻道民区分开来的,是他们的远距离独立行动能力。有必要的话,他们可以连续数天单独执行任务。飞行员是高度纪律约束下的独狼,在这个不断强调集体精神、集体成就的紧密团结的社会中,飞行员是唯一的例外。
开拓军远征队中的巡道兵们也可以在篷车队的安全控制范围以外,以战斗小队的形式执行任务。但必须承认,他们对地表世界广阔无垠的空间还有残留的恐惧感。一旦脱队,普通巡道兵几个小时内就会精神崩溃,丧失方向感。如果独处二十四小时以上,他们的行动就会越来越迟钝,变得昏昏沉沉。他们会寻找隐蔽所,躲进洞穴,或者在岩石下挖坑,待在里面不敢动弹。在几天后被自己人找到的巡道兵会完全处于昏迷状态,如果找不到,他们肯定会死于精力枯竭或是饥饿。开拓军的档案记录中曾有这样的报告:躲在河岸岩石下的人,居然被活活渴死。一些事例证明,找不到洞穴时,寻道民甚至会将自己活埋在地下。
在启程前的准备阶段,所有工作都被安排成四小时轮岗制。每个小队分成两个工作班组,以保证维护任务和设备测试工作得以不间断进行。不当班的四小时被称作“停工期”,在这个转瞬即逝的时段,所有人都会抓紧时间处理个人事务,或者睡上一觉。
这也是史蒂夫和其他菜鸟向老开拓兵们打听有关“上面”的传说的时段。尽管发生了可怕的大浩劫,但士兵们还是古时候的老样子。老兵们大吹一通,向史蒂夫和其他年轻飞行员耳朵里灌进一大堆令人毛骨悚然的传说:血肉横飞的白刃战啦,野蛮神秘的变种人如何凶残狡猾啦,等等。
“那些呆瓜把你抓住后,知道他们会怎么做吗?”讲完一连串让人毛发倒竖的变种人暴行后,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兵问道。
他身边坐着八个菜鸟,大部分都张着嘴巴,一声不吭地摇摇头。
“他们会把你活活吃掉:先咬掉你的手指和脚趾。你就嚎吧,小子。哦,哥伦布啊,你的声音能达到高音C。相信我,那叫一个疼啊。”
老兵抬起手,摊开手掌。两手的中指都短了两截,还有一根没有指尖。“这只是开始。变种人还会龇出满嘴大牙,一口咬掉你的小弟弟,就像山狮撕下野牛的腿。然后,他们会抓住你的耳朵,把你的眼球嘬出来!”
史蒂夫觉得一阵寒意钻进小腹。坐在法兹蒂和韦伯中间的格斯·怀特脸都绿了,一下蹦起来,跑到外面的走廊里吐起来。讲故事的人被称作坏消息洛根,是个拥有幸运六徽章的老兵。他露出满意的微笑,对史蒂夫说:“你确定你的朋友准备好上路了吗?”
后来仔细一想,史蒂夫觉得他听来的大部分故事都是瞎扯,但他被那些变种人魔法的传说吊起了胃口。几天后,他碰见乔迪·喀珊,他俩正好同时停工,史蒂夫决定冒险问问她对这个话题有什么看法。布里克曼颇有些吃惊地发现,不当班时,喀珊好斗的性格降到了沸点以下,虽然不能称作友善,但至少不算难以接近,只不过态度冷淡、不爱说话而已。她承认“确实发生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儿”,但她显然不愿过多谈论这个话题,当史蒂夫追问细节时,喀珊伸出手,“把你的身份卡拿来。”她从两人喝咖啡的桌前站起身,用他的传感卡在最近的视频装置上调出公共档案库。
史蒂夫走到屏幕前,从她肩膀上看过去,发现喀珊正在翻阅历史部的检索目录。“这里边的东西我都读过了。”
“不是所有的,”喀珊说,“这里有不同的接入等级,取决于你在哪儿,还有你是谁。你不知道吗?”她抬头看了看史蒂夫,“你显然不知道。”
“你是说,这里有些档案是我们以前不知道的?”史蒂夫说着,想起妹妹萝兹说过的话,公共档案库里存在许多不为他所知的信息,他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一个秘密知识库!喀珊只不过随随便便说了几句话,但在史蒂夫看来,却是个惊人的秘密。
“真让人……难以置信。”
喀珊耸耸肩,“你不知道的就不会去想,等白宫的某个人觉得你够资格了,自然会让你进入下一级。他们会在你的卡上做标记,把它升级。”说着,她输入一组七位数的代码,调出她要找的文献,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坐下慢慢看吧。”
史蒂夫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上的摘要。标题上写着“922-854-6/变种人魔法”。
“这儿有些词我从没见过。”
“别管它们,”喀珊说,抬起一条腿坐在桌子边上,“读出来。”
史蒂夫深吸一口气,开始读道:“变种人魔法。时常有谣言说变种人具备超自然……?”
“继续念。”喀珊说。
“——超自然的通讯能力和控制自然力的本领。这种传言完全不可信,多次调查证明,变种人部落对篷车队和车站所取得的暂时战术成功,均缘于车长和乘员的无能和意志薄弱,无一例外。根据审查员对所有案件的检查,将失败归结于变种人神秘力量的情况,都是违反军规者在为自己的失败寻找借口,妄想逃避惩罚。”史蒂夫扭头看着喀珊,“唯一值得惧怕的力量,属于美铁联邦。”
“这就是官方说法。”喀珊说。
史蒂夫关闭文件,取出他的身份感应识别卡,放回防护夹里。“嗯……这是真的吗?”
喀珊一皱眉,“我会装作没听到这句话。”
 
到了第六天,补给站里挤满了从附近尼克松站来的乘员亲属,他们在宪兵指挥下秩序井然地走过一条条道路,来到篷车队所在的月台旁,把防护栅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人们看着乘员们在哈特曼和十名高级军官的注视下整队集合,一组挨一组,沿贵妇号站好。
随着巴克·麦克唐纳宏亮的口令,乘员们齐齐立正。激动的人群安静下来,补给站的高音喇叭中传出激昂的号声,宣告第一家族成员的出现。乔治·华盛顿·杰斐逊三十一世的面容出现在无处不在的电视屏幕上,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发表了一小段振奋人心的演说,贵妇号的乘员和在场的亲属们对此报以雷鸣般的喝彩声。
随着“登车!”的口令,乘员们迅速攀上篷车,各就各位。气密舱门锁上,拼命挥手道别的人群变成了列车视频系统上的电子图像。在指挥车的控制中心里,哈特曼坐在司令官席上,让人们报上系统读数,随后通过麦克风发出大家期待已久的命令。“篷车队出发!”大型涡轮机发出刺耳的轰鸣,开始全速运转。动力传入发动机,巨大的钢甲覆面轮胎转动起来,带着篷车涂满迷彩的蜿蜒身躯驶出停泊站台,从激动的人群面前驶过。
通过头顶的显示屏,史蒂夫看到送行的人群分散开,追着篷车奔跑。他能听到人们的欢呼,能感到激动的气氛。音乐声在篷车队和补给站中飘扬回荡、伴随着不断回响的开拓军赞歌《得克萨斯的黄玫瑰》注释3,路易斯安那贵妇号开始以十二分之一的斜率向地表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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