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救援是个非常费力的工作
狭路相逢
枪战，我却没有枪
进入地狱
吴有金终于在自己的床上睡了一个好觉，这是他一周多以来难得的轻松时刻。稍微有些灰尘味道的枕头和床单都没有影响他的睡眠，只是当他醒来以后意识到自己可能鼾声大作，会让睡在隔壁的灰雨听见，他才感觉到一丝赧然。
但这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
吴有金忍不住悄悄地从窗户里往黄玫瑰旅馆的方向张望——现在是他们回到洛德镇的第二天，如果温吉利·维纳，或者是那两个匪徒会来洛德镇，那现在应该到了。
当然，最好是戴维也回来了。
也许他该再去黄玫瑰旅馆探听消息，不过——吴有金又缩回了脑袋——卢卡斯警长保证过这方面他会留意，而吴有金需要做的是照顾好灰雨，同时准备好东西。如果戴维没有在洛德镇出现，那就说明他真的被带往沙漠中了，卢卡斯警长和吴有金得立刻赶往血狼之前所说的方向：地狱湖。
吴有金光着脚在窗户前呆立了半晌，然后来到床前，趴在地上，从最里面的角落里拖出了他的宝贝箱子——那个存放着他和戴维穿越时随身物品的箱子，现在又多了另外一个箱子。
米洛先生的“聚魂馆”，它静静地躺在那堆东西旁边，在吴有金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后，似乎都要忘记它的存在了。而他们在卡森城遇到的一切，原本就是为了打开它。吴有金凝视着这个木头箱子，有种想把它劈开的冲动。
毁了就毁了吧，说不定压根儿就不需要什么钥匙!没有任何自毁装置!里面很可能就有一切疑问的答案!
但是……吴有金又捏紧了拳头——米洛先生留下它一定是有意图的，都已经承受了这么多，不能冒险尝试，而且就算打开又如何?目前别的都是其次，救出戴维才最重要。
吴有金决定不打乱卢卡斯警长的安排，还是先准备进入沙漠的装备。他把箱子重新放好，推回了原来的位置，走出房间，听到楼下传来一些轻微的响声，他又朝隔壁房间望了一眼，门开着，却没有人，床上倒是整整齐齐的。
吴有金连忙跑下楼，看见灰雨正在用他那少得可怜的干粮熬一锅玉米粥，还有两块刚买回来的面包。
“呃……”吴有金尴尬地抓抓后脑勺，“那个，你都起来了啊……早安。”
灰雨还是梳着印第安姑娘的辫子，插着鲜艳的羽毛，但是衣服已经换上了白人女孩儿的棉布长裙。她看着吴有金，露出微笑，看上去很友善。
“早安，”她用生硬且带着口音的英语回应道，“吃饭……请……”
“哦，哦，你会说我们的话了。”吴有金松了口气，只要能沟通就好，“谢谢，我没想过让你做早饭。”
灰雨依然对他微笑着，舀了一碗玉米粥递给他，吴有金在桌子前坐下来，灰雨也不客气地坐在了他对面。
餐桌擦拭得很干净，餐具和食物都放得很整齐，即便是吴有金这种挑剔的强迫症患者，也觉得很满意。他不由得抬头对灰雨露出了微笑。
“我们……一样……”她在自己的脸上比画了一个圈。
吴有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跟白人比起来，自己作为黄种人跟她更相像，所以她会觉得自己或许也是印第安人，只是部落不一样，或者是生活在“毛嘴子”当中。如果追究起起源问题，说不定他们还真有基因关联呢，所以吴有金不想纠正灰雨的说法，而且这姑娘的确也挺讨人喜欢的。
“是的，我们是一头的，嗯，我的意思是，朋友。”
“朋友!”灰雨点点头，“你，白皮白骨，还有我的……哥哥。”
她的表达能力进步了不少，看来在黄玫瑰旅馆的这些日子，的确很努力地在学习。
吴有金努力用最简单的词告诉她，血狼没有回到洛德镇，而是向着地狱湖的方向去了。“也许我们会去接应他，”吴有金换了个词，“我的意思是，碰头，见面，总之……我们会再去找你哥哥的。”
灰雨安静而专注地看着他，似乎在努力理解他说的话，最后她抓住了重点，“见‘血狼’，你带着我?”
“对，对，我们会去找他。”
灰雨又露出微笑，舒展开眉头，“谢谢。”
就这么收获了感激让吴有金觉得惭愧，他只能希望最好是维纳带着戴维来到洛德镇，这样血狼即便是到了地狱湖，追踪到那两个歹徒，也不需要因为营救戴维而跟他们发生正面冲突。
他低头喝了一勺玉米粥，甜丝丝的还不错。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了敲门声。
卢卡斯警长站在门外，微微地喘着粗气，似乎是跑过来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打搅你们的二人时光了，”他歪着头往里面看了一眼，“不过我还是得来通知你这个不是很好的消息：维纳来了，还有他的黑参孙，但是没有看到戴维。”
鸡冠石下的篝火已经只剩下一点儿余温了，现在太阳正慢慢地爬升，温度也重新升高了。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有少许食物跟酒下肚，戴维的力气恢复了不少。肯和乔伊都还在睡，他们枕着马鞍，帽子盖在脸上，发出雷鸣般的呼噜声，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戴维逃走——当然了，反正他没法牵走马，而单靠两条腿根本没法走出沙漠。
不过戴维这个时候也没有想过要跑，他半躺着，手里拿着那些印第安人的衣服，盯着面前的小瓶子。
他并不笨，稍微琢磨一下已经懂了。很明显，那个小瓶子里的液体是用来改变肤色的，再加上这些衣服……戴维很容易就想到了之前卢卡斯警长披露的消息：被救的黑人指认有人假扮印第安人。
那就是说，这是真的咯?
如果的确有人假扮印第安人，他们把伪装物放在这里，是因为也将这里作为歇脚处吗?如果这是维纳藏着的东西，那是不是证明，他知道假扮印第安人的事情?
那么，血狼和他的族人劫杀移民的事，真的是被冤枉的了?
想到这里，戴维决定将衣服和小瓶子都带走，这可是重要的物证。如果有机会回到洛德镇，见到卢卡斯警长，就可以拿给他。这样像道尔顿夫人一样对血狼充满了仇恨的人就会明白，也许她所恨的应该另有其人。
不过，要搞清楚真相，还得再问问温吉利·维纳。
戴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在这个时候，他的担忧和绝望已经被另外的考虑给排挤到一边儿去了。他现在甚至还希望维纳真的跟他雇佣的亡命徒碰头，好让他可以打探真相。他更希望能见到血狼，告诉他可能他和整个部落都被栽赃了。
在他反复思考这些的时候，乔伊和肯终于懒洋洋地起身了。他们一边收拾，一边吃东西，戴维被“仁慈”地赏了半瓶酒和一块熏肉。
“我们要接着走吗?”戴维一边强迫自己往下吞，一边问，“维纳先生什么时候来?”
“我们会在这里等他，”肯回答，“但不是枯等，他说这地方是去矿上的必经之路，所以我们得在周围转转，寻找一个好地方。”
“我会和你留在这里，杨格，”乔伊说，“等肯回来以后，又换我。总之咱们今天会稍微轻松一些，不需要再走远路了。维纳来了以后，会带我们去矿上。”
“好地方?”戴维傻乎乎地问，“还需要找什么好地方?”
肯和乔伊对望了一眼，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就仿佛是捕食的老鹰掠过天空时发出的啸叫。戴维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他们打算搞个伏击，他们是认真地想要对付理查德·劳埃德!
吴有金跟着卢卡斯警长朝黄玫瑰旅馆走的时候，心中忐忑不安，因为焦虑而无意识地捏放着拳头。
他们现在要跟维纳正面接触，卢卡斯警长的意思是单刀直入，直接挑明他们找错了对手，现在应该联手对付共同的敌人。
“我们没有时间废话了，”卢卡斯警长说，“如果他们磨磨蹭蹭地来洛德镇，那就意味着戴维跟另外一拨人到了更远的地方，他会遇到什么我们不得而知。还有，血狼是不是追上了他我们也无法判断。只有维纳明白，只有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他对劳埃德足够痛恨，就意味着他会乐意找点帮手，应该会欢迎我们加入。”
的确没有时间再去跟维纳培养什么感情了。
吴有金明白，他猜测道：“如果是戴维指点他们来到这里，那他也会说明我们和劳埃德有过节，跟他们搭上线应该是比较容易的。”
“但是要提防点，维纳除了比劳埃德笨一点外，说不定狠毒的程度也不相上下。”
吴有金讨厌跟人类打交道的原因之一就在于此，总是得去猜测人心，他不擅长这个。他知道卢卡斯警长比较适合，所以脑子里也不打算储备任何计划，大概在卢卡斯警长身后开启“跟随”技能，配合一下就完全可以了。
他们把灰雨留在棺材铺里，两个人来到了黄玫瑰旅馆。
外来的新面孔在这里分外醒目，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人高马大、如同煤山一样的黑人。温吉利·维纳还在努力跟波比搭话，并不聪明地既想要掩饰自己的身份，又想要套出关于劳埃德和其对头的情报。但是波比保持着他一贯的风格：“随便你怎么演，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
维纳连一个词儿都不能从波比嘴里掏出来，就像他没法用木勺子从金砖上刮下一丝金子。
卢卡斯警长转头看了看吴有金，低声说：“他很好对付，瞧着吧。”
是啊，看得出来，只要别惹到旁边的巨怪。吴有金默不作声地在旁边坐下，看着卢卡斯警长来到维纳的旁边，冲酒保抬了抬下巴，“一杯威士忌，波比。”
独眼的拉丁裔大汉为他斟满了一杯，卢卡斯警长将这杯酒推到维纳跟前。
“别跟波比说那么多，先生。”警长对维纳说，“他的英文不太好，我是这里的治安官，如果你有需要打听的事儿，我会给你答案的。”
维纳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浑浊的绿色眼珠在卢卡斯警长脸上转了一圈，然后谢谢了他的好意。“我是被人指点过来的，”他含含糊糊地说，“您认识一个叫戴维·杨格的人吧?”
“哦，杨格，一个好小伙子，诚实的人，虽然来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但很讨人喜欢。”
戴维要是听到这评价估计会被吓到，吴有金恶趣味地想。
“哦，对，是他。”维纳也虚伪地笑起来，“总之，是杨格先生指点我来这里的，他说这里会有他的朋友愿意跟我认识一下，而且这里的人很勇敢。”
“这里的人的确胆子很大，不管是割头皮的印第安人、抢劫犯和通缉犯，还是那些用合法手段妄图劫掠他人的奸商。”
维纳发青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点血色，仿佛明白了卢卡斯警长的暗示，他端起那杯酒，“向您致意，长官，我是个不幸的人，被一个强盗夺走了财产，我原本在卡森城有不错的生意，但现在除了以前的仆人，一切都没有了。”
“哦……”卢卡斯警长拖长声音，慢慢地说，“也许我知道您，先生。我几天前才去过卡森城，在那里的交易所里听到了许多不幸的事情，也许其中就有关于您的。如果您能告诉我姓名的话……”
“温吉利·维纳。”这个愚蠢又潦倒的男人说，“我曾经是理查德·劳埃德的合伙人。”
“您的胆子比洛德镇所有人的加起来都大，维纳先生，竟然跟一头狼合作，或者说是一条毒蛇。”
好吧，吴有金在旁边听着，心想，总算是进入正题了。
果然，当卢卡斯警长表明了他的立场，温吉利·维纳就仿佛被露水点开了花心，虽然他最多只能算是一朵苏门答腊的尸香魔芋，但也立刻散发出了(恶心的)味道。他开始把自己打扮成小白兔，善良、孱弱、单纯，带着钱和高贵的南方气度来到这里，却遇到了狡猾的劳埃德恶狼，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但他依然是勇敢而且传统的南方人，他们不会屈服在联邦军队之下，当然也不会害怕劳埃德。所以他得复仇，并且，他相信被劳埃德坑害的人不止他一个，他要打败那个撒旦在人世间的代理，替自己和受害者们赢得公正。他是个被害者，一个善良而无私的人——从他解放的这个黑奴一直忠诚地跟随他就能看得出来。
他可以去竞选议员，吴有金在旁边评判，装得如此正义凛然必须得靠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达到一定厚度的脸皮来支撑。
不过卢卡斯警长并没有热烈地鼓掌，反而有些为难地摸了摸下巴，“我佩服您的勇气，维纳先生。但问题是，您打算怎么做呢?当然了，我可以为您提供一些帮助，可那很有限，要对付劳埃德不光需要勇气，还得有枪和勇士。如果并非出于正义的初衷，那就得考虑下别的动力了。”
“当然，这一点我完全能明白。”维纳又喝了一口威士忌，他太久没有享受过美酒了，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残留的一滴，“实际上，我并不能说是一无所有，我跟劳埃德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无耻地占据了我们共同开发的一个秘密矿藏，如果有人帮助我，我愿意重新共享这个矿的股份。”
“这里的金银矿很多，维纳先生，我基本上都了解……请恕我直言，我们知道有些矿的价值并没有它传说的那样高，还有一些因为各种原因贬值得厉害。”
“也许您该相信我，长官。”维纳急切地说，“当然了，不是金矿，也不是银矿，可它很特别，非常特别!如果它不是那么特别，劳埃德就不会那么不择手段地独占它，还花了很多力气让人远离那片区域。”
“它在哪儿?”卢卡斯警长追问道，“劳埃德做了什么?”
维纳的目光闪烁着，“我也想告诉你，长官，但是在得到实实在在的帮助前，我还是应该有所保留的，对吗?”
卢卡斯警长笑起来，“当然，维纳先生，这是您的权利，我觉得非常合理。好吧，那我们现在可以谈谈具体的细节了。比如你到底需要什么，有没有计划，而我能怎么帮你呢?”
还有戴维呢，得问清楚他在哪儿!吴有金有些着急地咳嗽了两声。
卢卡斯警长没有回头看他，但是顿了一下，接着补充道：“哦，对了，也许杨格先生也可以帮上忙，如果我们能联系上他。”
戴维正坐在乔伊身边，远远地看着肯骑马回来。背后巨石阴影越来越窄，烈日正爬上他们头顶的天空，很快他们就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了。汗水顺着鬓角滚落下来，戴维用袖口抹了抹，却不敢摘下帽子。
“嘿，”乔伊向他的同伙挥手，“怎么样，找到了吗?”
肯耸耸肩，跳下马，走到他们面前，竖起拇指朝西边指了指，“这鬼地方到处都是石头，越往那边走越多，而且看上去很像是熔化了，奇形怪状。不过倒是很容易选个好位置打伏击。”
“没有可以瞭望的地方吗?”
“最高处得往西边走，似乎有些丘陵，但问题是那里在射程以外了。”
他们两个人又开始商量到底该在哪儿动手，似乎都不打算离开这块鸡冠石。戴维猜测他们会在这里跟温吉利·维纳碰头。毕竟要想狙击劳埃德，还需要摸准他去矿上的路，并且把握住最佳的时间，这些都只有曾经跟劳埃德一起拥有过神秘矿藏的维纳知道。他一旦找到了帮手，就会赶来。
维纳会在洛德镇上找到卢卡斯警长和钱钱来帮忙吗?戴维忐忑不安地想，特别希望他的救星能够从天而降。
乔伊和肯两个人讨论得越来越热烈了，他们似乎不太注意戴维，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同时背对着他指着地形商量他们的计划。此刻，戴维突然感觉到帽子上落下了些小石子儿，他朝周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一块更大的石子儿砸在了他的帽檐上。
这次他终于找到了方位——
鸡冠石的上头，匍匐着一个人，虽然逆光让他的脸有些模糊，但戴维从那黑色的长发和熟悉的轮廓看出了他的身份。
血狼!他心跳加快了——为什么会是印第安人第一个找到自己?他们的追踪术可真厉害!戴维想到了在探索频道看过的那些纪录片，以前他还觉得过于夸张来着，现在只想对着血狼欢呼。
既然他能跟上来，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卢卡斯警长和钱钱他们也知道自己的下落了?虽然像只被吹满了的气球一样充满了希望，但戴维还是努力摁住想摘下帽子挥舞的手，向血狼提示了一下不远处的两个劫匪。
即便血狼是个很厉害的猎手，大概还是对付不了两个老兵，两个铤而走险的亡命徒。
血狼微微点头，似乎明白了戴维的担心，他比画了两个手势，慢慢地将身子缩回到岩石的另一面。
此刻乔伊和肯也转过身重新走回来，脸上挂着一种诡异的满足。
“应该是今晚了吧?”肯没头没尾地问道，乔伊则耸耸肩，“也许是的，他也不能拖延太久吧?他知道我们在这里等着，可没有什么耐性，而且他不是特别想念他的矿吗?他会赶到的。”
“你觉得如果劳埃德那边的队伍发现了我们，维纳的黑鬼可以挡挡子弹吗?”
“哦，如果我们真的能干掉劳埃德，只怕有十个那样的黑奴他都能牺牲掉。”
他们继续议论着，但只有肯在戴维的旁边坐下来，乔伊则穿好衣服，戴好帽子，做出打算轮换的模样。
这是个好机会，戴维的心怦怦直跳，血狼要打趴肯还是可以做到的，而且毫无疑问他也会帮忙。
乔伊戴上了帽子，骑上马，向他们摆手，“我再去溜一圈，回头见，先生们。”
回头你只能见到捆成一团的好朋友了，戴维皮笑肉不笑地向乔伊点点头，“一路小心。”
他的演技得到了肯定!两个劫匪并没有丝毫怀疑地分开了，肯甚至还打算再享用一点地窖里的藏酒。当乔伊的背影消失在远处，肯立刻匍匐在地上，试图从敞开的地洞里重新掏出酒瓶子。
这个时候，一道黑影从鸡冠石的边缘跃下，像山猫一样敏捷。是血狼，他扑向肯，目标是他的脖子。
然而那个匪徒也是经历过战争和杀戮的人，他反应极快，感觉到身后的敌意，忽然回过头来，正好跟血狼撞在了一起。
他们就像两只野兽一样撕咬在一起，在地上打滚。虽然之前在劳埃德的房子里见过，但现在才是真正的交锋。肯把他在战场上练就的杀人技巧全部使了出来，他的手数次摆脱血狼的钳制，试图去摸腰间的匕首，血狼则是用一种几乎出于本能的猎杀技巧，想要压制住敌人，把手里的短刀送到对方的脖子和胸口上去。
两个人的强弱差距并不大，激烈的搏斗弄得尘土飞扬，戴维在旁边想要帮忙，却看不清楚现在的局势。他四下里扫了一遍，抓起一块石头，准备加入战斗。但石头都快被捏热了，他还是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这时，远处传来“啪”的一声巨响，三个人同时被惊了一下。这电光石火之间，最先回过神来的就是赢家。
血狼翻身起来，狠狠一拳砸在肯的额角上，那个男人顿时眼前晕眩，昏了过去。血狼赶紧将他的皮带抽出来，把他的双手捆在身后，这才摇摇晃晃地起身，朝旁边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他看上去体力消耗很大，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全身都是沙土。
戴维都要热泪盈眶了。他扔掉了石头，惊喜地问：“你怎么找到我的?钱钱和卢卡斯警长也来了吗?”
血狼却摇摇头，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戴维还不明白，紧跟着又是几声枪响。这次的声音更近了，似乎在朝这边过来。
戴维立刻紧张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先躲起来!”血狼说完，立刻拖着半昏迷的肯到了鸡冠石后面，又在马匹和俘虏的身上搜了搜，只找到一把手枪，还有一小袋子弹。
“你会用枪?”戴维不太抱希望地问道。
血狼摸了摸那把枪，“铁圈以前教过我，但毛嘴子的东西我用不惯。现在我自己的弓箭又没带出来……你会吗?”
血狼把枪递到戴维的面前，倒让戴维有些紧张。“还是你来吧。”戴维不自信地说，“我在射击场的时候脱靶的次数可比谁都多。”
血狼没有听懂他后半截话的意思，但对那把枪的归属倒是清楚了。他从来没有多余的废话。血狼拿到武器以后，戴维承担起看守俘虏的任务，三个人一起躲在鸡冠石后面，小心地看着枪响的方向。
枪声更加密集，也更加响亮了。戴维靠着血狼，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见乔伊离开的方向出现了几匹人马，拉出长长的烟尘朝着这边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