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伊森整理着罐头,呼气凝结成白雾。
他们的厨房里有间食品储藏室,这个事实仍让他感到震惊。一间专门存放食物的房间?多么稀奇!多么奢华!在曼哈顿,食品储藏室会被当成小型套房租出去。他很确定他会住在其中一间。
电力已经中断二十小时了,屋里非常寒冷。他穿上两件毛衣和无指手套。少少的几罐罐头到底含有多少营养价值,是件有趣的事——番茄糊、凤梨片、荸荠和鸡汤。每样东西都是下厨时需要的材料,但每样都没办法单独成为一餐。他重新整理,把最有用的放到一层架子上。黑豆、大白豆、皇帝豆。汤,尤其是比较健康的种类。还有几罐椰奶。都不是什么珍馐佳肴,可是每一罐都有将近一千卡路里热量,高含量的脂肪可以让他们维持体温。下面一层放了梨子、水果沙拉和绿豆,含有的维他命比新鲜食材来得少,总比没有好。义大利面和米。最后是烘焙材料——面粉、糖、玉米粉。没有电力,他们无法烘焙,要是情况愈来愈糟,他们可以把这些东西加水搅和成面糊。
「她睡了。」艾咪在他身后说,「我要开始储水了。」
伊森站起来,跺了跺脚,试着增强血液循环,「好。把我们有的东西都装满。杯子、花瓶、桶子、空罐头——」
「还有浴缸。我知道。」
「谢了。」
伊森看到一包生日蜡烛,于是把它们加进厨房工作台上的那一堆里。一箱细蜡烛、三根半从卧室拿来的圆柱蜡烛,还有十一,不,十二根生日蜡烛。三支手电筒和一打电池。最好不要浪费。他们必须在还有日光的时候做事。睡前不能看书了。
他们在壁炉升起小火,他蹲下来温暖双手,舒缓僵硬的手指。他挣扎着要不要再丢两块木头进去,最后决定作罢。他们没剩多少柴火了。
总还是有家具。
接下来是冰箱。他们俩都是美食家,总是让冰箱随时有充足的食物。自从商店断货已经过了六天,他们早已吃完大部分新鲜食物。保鲜格里还有几颗苹果、一串葡萄以及半袋芝麻菜,底部的叶子已经烂掉了。平常他会直接拿去丢掉,现在只是把最烂的部分挑掉,其他都留下来。冰箱里还有一些吃剩的泰式粿条、只剩两吋高的橘子汁,还有一堆调味料。
冰柜早就不太冰了。冰块在盒子里游动,包起来的汉堡肉和鸡肉的边缘已经变软。另有几片已经退冰的披萨。伊森叹口气,开始拿出来。
艾咪在水槽那里将杯子装满,一边说:「我们可以把食物放在外面。」
「妳觉得外面有多冷?」
「大概摄氏七度?」
嗯,大约是冰箱有电时的温度。把肉放在外面至少可以多撑个两天。「如果可以煮熟,就能保存得更久。」
「我就说我们该买卡式瓦斯炉吧。」她露出微笑,然后说,「嘿,等等。烤肉架。」
伊森笑了出来,猛地将她抱个满怀。「好主意。」
说到烤肉,他可是个纯粹主义者,除了木炭其他免谈。当日常生活还很正常的时候,轻易就可以做到这点,现在他只希望之前有买丙烷燃料。他在车库里翻找,发现了半袋木炭。他把木炭全部倒进烤肉炉,用报纸包住底部,然后点火。一道寒风从西边吹来,将烟吹到他脸上,不过木炭开始燃烧了。
回到厨房,他将那几包肉剪开。两磅腹胁牛排、四块鸡胸肉、一磅汉堡肉。他将牛绞肉压成一块块肉饼,然后将牛排切成四分之一吋的肉条。
「要炒吗?」
「做成肉干。」他说,「我先煮水,把义大利面煮熟,接着是鸡肉和汉堡肉,最后是披萨。这样差不多就把木炭用完了。我们可以把这些肉条放在架子上,几个小时内就会风干。肉干可以撑上好几个星期。」
「太好了。」艾咪直起身,双手放到下背部,然后做个伸展,脊椎喀喀作响。「老天,我愿意用任何东西交换一场热水澡。」
「别提了。」他说。窗外,下午时光正在流逝。云朵低垂压迫,树木在风中摆动。
清点完食物,看起来还够他们吃。但他知道如果依照平常的食量来算,没多久就都吃光了。他想起之前每次去商店采买时,推车都堆到快满出来,一装就是十几袋购物袋。就算这样,他们还是每周都得采买一次。
我们得开始执行定量配给。延长天数,喝大量的水。各位女士、先生,得暂时停止美式作风了。
他可以接受这点。住在全世界最富有的国家之一的好处是,正常和饥饿之间的差距非常大。可是问题依旧一样,等到食物吃完了,会发生什么事?现在的事态会持续这么久吗?
那些没有那么多食物的人又该怎么办?不知怎地,他不觉得他们会静静地挨饿。
「我不相信他们。」艾咪说。
「嗯?谁?」
「那些士兵。你说他们告诉你,封锁城市是为了让恐怖分子逃不出去。那不合理啊。」
「没错。」
「他们有事瞒着我们。」
他来得及回答之前,有人敲响了他们的门。敲门声让他们惊跳了一下。在所有机械失去功能之前,他从未想过美国的寂静有多大声。
「留在这里。」他说,朝前门走去。伊森将手放在门把上,然后及时阻止自己。这是个新的世界。他从门孔看出去。
杰克.福特站在门廊,旁边是上次邻里守望队集会中见过的两个男人。柯特——那位工程师;还有卢,那个问他有什么毛病的家伙。
他打开门。「嘿。」
「嗨,伊森。」杰克露出微笑,伸出手,两人握手。「你好吗?」
「噢,我们正在盘点存货。」
他语带双关5,可是杰克照字面上的意思解读。「真聪明。清楚你的粮食能撑多久是很重要的。嘿,我昨天看你打包行李到车上,对吗?」
「是啊。」一个影像在他脑海浮现:杰克手拿一把猎枪,挨家挨户查看每一扇窗,从窗帘的缝隙往内窥视,注意有没有坏蛋出现。「我们本来要去芝加哥找艾咪的妈妈。国民警卫队叫我们回头。」
「我听说了。我有一台发电机,定期用它来充电和看新闻。他们说政府追捕达尔文之子的期间,整座城市都封锁起来了。」
伊森点点头,等待着。那三个男人互看对方。
杰克准备开口说话,但卢抢先一步。「你跟兰吉很熟吗?」
「当然,我们一起吃过几次晚餐。他人很好。」
「我们在想,我们应该要找他谈谈。」
「谈什么?」
「政府说他们在搜寻异种恐怖分子。我们应该一起帮忙。」
「拜托,兰吉是个平面设计师。」
「不是这样,嘿,你误会了。」杰克说,「我们知道他不是恐怖分子。但他是异种。」
「所以他有可能认识恐怖分子啰?」
「他可能认识最近行为怪异的人。」
「异种都会一起混。」柯特说,「我是工程师,相信我,我认识很多异种。」
杰克忽略他,说道:「政府提供了报案专线,如果有人发现可疑的事情,就可以打过去。我们觉得,反正现在也没其他事好做,这样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当然了,在一座挨饿的城市里,一群吓坏的人打算去追捕恐怖分子,会造成什么伤害?「我不这么认为。」
「算了。」卢说,「我早就告诉你他不会有兴趣。」那男人清清喉咙,转身,啐了一口口
水到草丛里。
杰克一动也不动,只是站在那里,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伊森感觉得到,这个男人想讲道理,想让他知道某件事。杰克现在是这个街区实质上的领袖了,每个人都依赖他。他是要求伊森加入吗?稍稍威胁他?或者只是在暗示,如果伊森这样的人不加入,像卢那样的人就会愈来愈强势?
「你何不跟他们去呢,亲爱的?」
艾咪不在门廊上男人的视线范围内,她用他们听得见的音量大声说话,轻快的语调掩饰脸上忧虑的表情。「去吧,我可以处理烤肉架。不过先来给我一个拥抱。」她举起双手。
伊森瞥向杰克,再看向她,然后走向她的拥抱。她在他耳边低语:「兰吉有两个小女孩。」
当然了。他轻声回道:「我爱妳。」
「我也是。小心点。」
他点点头,往后退。「我们走吧。」
辛格的房子是开朗的黄色,前面是花圃,因寒冷的十一月而光秃一片。走到他家只花了一分钟,但感觉起来更长。一股动力迸发在这群人之间。卢走在最前面,步伐间透露他的决心,让他几乎是用跺步的方式前进。杰克和伊森走在后头,某个时刻,他的邻居看向他,投来无法解读的一瞥,彷佛他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柯特跟在后面,像只热切的小狗。
他们停在房子前方的人行道。卢不断将重心从一只脚换到另一只。伊森想象从兰吉的角度看到的画面会是什么——四个男人不祥地围在外头,互相使眼色。想象他的感受会是什么——像是中学生下意识都认为每个人群都在看他们,每阵笑声都是针对他们的弱点而来。这不是个好主意。
他强迫自己说话语调轻快,「我们还在等什么,大伙?」他走向前,摁下门铃——什么事都没发生,对喔——然后敲敲门。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接着门锁打开。
兰吉先看到他,露出微笑。看到其他人后,他的表情变得僵硬。「嘿,」他说,「邻里守望队。抓到坏人了吗?」
卢怒不可遏,但伊森说:「没有,都很安全。你还好吗?」
「真希望我们已经去了佛罗里达。」
「我知道,我们试过去芝加哥,结果被迫回头。」
「真是怪哉。」兰吉的视线移到其他人身上,再看回来。「所以怎么了?」
「我们进去吧?」卢问。
兰吉犹豫了一下,他的手还放在门把上。「好啊,没问题。」他站到一旁,比手势请他们进去。
入口进去不远处就是客厅,布置得很有风格,墙壁是饱满的白色。两张现代主义风格的沙发放在黄色毛绒地毯上,一张精致的玻璃桌上放着一本摊开来的书。地上散落玩具,像是刚刚下了一场玩具雨:填充动物玩偶、迭迭杯和木琴。眼前的景象让伊森看见他们的未来一闪而过——薇奥拉在房子里踉踉跄跄地走来走去,玩具随着脚步在身后落下。这个念头让他一阵激动。「女孩们在哪里?」
「楼上。伊娃正试着说服她们现在是午觉时间。」
兰吉没有请他们坐下,只是把双手放进口袋里等着。他们四个不怎么确定地站在他面前。房里和屋外一样冷,他们的呼气化成雾气。
伊森察觉杰克正在看他,他耸耸肩。这是你的主意,老兄。
「你的家真不错,」杰克说,有点尴尬,「很时髦。」
「谢谢。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最近的新闻,电力——」
「我们有收音机和电池。」
「所以,你知道政府要我们同心协力。可以拨打专线回报任何事情。」
「像是什么事?」
「你知道的,」杰克耸耸肩,「达尔文之子。」
兰吉发出声响,那并非笑声。「你在开我玩笑吧?」
杰克张开双手,摆出安抚的手势。「我们不是指那种事。我们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可能——」
「和恐怖分子混在一起?」
「不,只是……有没有哪些朋友的行为怪怪的。」
「有啊,」兰吉说,看着伊森。「你们四个。」
「听着,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怪。」杰克说,试着露出安抚的微笑。「我很抱歉问你这个问题,可是我们都很担心。情况愈来愈糟了。」
「真的吗,天才?是谁偷偷跟你讲的?」
「我没有要冒犯的意思——」
「你没有要冒犯的意思?你带领一支民兵团来我家,问我认不认识恐怖分子,还说你没有要冒犯的意思?」
「兰吉——」伊森开口,但他的朋友打断他。
「不,没关系。你逮到我了。我是犯罪首脑。设计企业商标是我的伪装,实际上我晚上都在劫持货车。这对我来说更加容易,你知道,因为我皮肤是黑的。我在晚上几乎是隐形的。」
「大家冷静点。」伊森说。兰吉似乎没发现其他人有多紧绷、多疲累、多害怕。在超市的货架上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摆出硬汉的样子是一回事;过了一星期之后还是没有食物,再加上电力中断、军队封锁城市、天气变得愈来愈冷、感恩节晚餐只有罐头豆子可吃的时候,状况可就不一样了。社交行为变得岌岌可危,虽然兰吉的愤怒是正当的,却不是现在最好的回应方式。「没有人要指控任何事情。我们都——」
「你为什么有这个?」
卢走到咖啡桌,拿起伊森先前注意到的那本书。他拿起来,好让他们可以看到封面。《我是约翰.史密斯》。
啊,该死。
「有问题吗?」
「你为什么有这个?」
「你想要借吗?」
「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为什么有这个?」
兰吉给了他紧绷的微笑。「我告诉过你了,我是恐怖分子。」
「卢,这是个自由国家,」杰克说,「那只是一本书。」
「是啊,杀人犯写的书。」
「他被设计了。」兰吉说,「如果你有看新闻的习惯,你就会知道。政府已经撤回所有对他的指控。」
卢开始朗读兰吉最后读到的段落。「这是一个简单却丑陋的真相。我们的政治人物只把我们当成维持他们权力的工具。我们是腐败和自私的引擎的汽油。领导这个国家的人对我们的关心,就像你们关心加进车子里的汽油一样——毫不在意地使用,只要能到他想去的地方就好。」他阖上书。「这听起来像是美国人会说的话吗?」
「没错,」兰吉说,「听起来就是。」
卢摇摇头,一脸厌恶。「我曾是海军陆战队。我父亲曾是海军陆战队。他在越南战斗,就是为了让这种垃圾离我们国家远远的。」
兰吉笑出来,「你觉得这是我们在越南的原因吗?」
「你说什么?」卢向前一步。
「大伙,」伊森看向杰克。他的邻居一动也不动。「这太荒谬了——」
「你是说我很笨吗?我父亲很笨吗?」这男人挺起身子,他的眼神冷峻,胸膛挺出。他的身高比那名异种还矮了四吋,可是有宽厚的胸膛和举重选手般粗壮的双臂。「你是这个意思吗?」
兰吉瞥了他一眼,还是站得稳稳的。「够了。你们该离开了。」
「你们这些人,」卢从牙缝间吸入空气,「你们都觉得自己他妈的很聪明。比我们还厉害。」
伊森向前踏了一步,「拜托,老兄。」他一手放到卢的肩上。卢耸肩把他的手抖开。
「哪些人?」兰吉说,语气出现怒火。「异能吗?印度裔美国人吗?平面设计师吗?」
「自作聪明的家伙。」卢一手拿著书,在异种的胸膛上拍了几下。「真是个硬汉。」他又拍了一次。
「我是认真的。滚出我的房子。」
「不然怎样?」又挥了一次那本书。
杰克开口:「卢——」
兰吉打掉卢手上的书。「我说,滚出我的房子。」他往前将手放到卢的胸口一推。
卢一惊,踉跄地往后退。他的脚踩到一辆玩具卡车,接着腿往前一飞,身体一斜,手臂疯狂挥舞着,接着他往下坠。伊森看着他,身体动弹不得,脑中则在卢和地板之间画了一条线。那条线直直穿过玻璃咖啡桌,他试想他应该要阻止卢的坠落,但他最多只能做到用想的而已。
那男人的背部正中桌子,他的体重让他砸穿过去,玻璃碎片往外爆出,他的身体从桌面撞向底下的架子,咚一声倒在毛绒地毯上。
兰吉向前一步,说:「噢妈的,我很抱歉——」
卢倒抽一口气。他咳嗽,滚向另一边。当他伸手摸向背后的腰带时,碎玻璃在他的底下叽嘎作响——
然后他抽出一把枪。
那把枪很大,铅黄色的,握住它的手溅满了从十几道小伤口流出来的血。枪口在颤抖,正对着兰吉的胸膛。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幅诡异又恐怖的舞台画面,伊森可以清楚看到——柯特的嘴巴大张,杰克的双手摆在头两侧,兰吉一手伸在前面,无法动弹,卢则是倒在地上,姿势像在做仰卧起坐,右手握着枪。
「你这狗娘养的。」卢说。
如同过去常发生的一样,伊森发现他正在用学术的眼光看着眼前的景象,注意到当威胁扩大成暴力时,这便是场争夺部落支配权的典型战斗。演化的其中一个美丽之处,就是混乱和秩序是并存的——混乱,因为演化仰赖突变的随机性。一百万个错误的起头和死胡同,并不是由建筑师的手所引导。秩序,因为演化有其不可违逆、简单到如此残酷的规则。基因和物种不断彼此试验——不是在上帝的黑板上,而是在生命这个血淋淋的战场,就像现在这个情况——
忽然间,他发现卢的手指正往扳机逐渐收紧。他打算因为意见不合和一时冲动,射杀这个男人,在他自己的客厅,楼上还有他的小女儿。
伊森不给自己思考的时间,站到兰吉前方。
他在空间距离上只移动了三呎,视角的改变却是无比剧烈。伊森发现自己正盯着枪口。他只有在电影海报和推理小说的封面上看过,现实中竟是如此不同。
卢瞪着他,瞇起眼睛,鼻孔扩张。「别挡路。」
他很想,是真的很想,然而他只是摇摇头。他怕任何突发或试图说服的动作,都会让整个情况暴走,都有可能让这个莽夫做出非常傻的傻事。
「爹地!」
走廊传来一声大叫。一个穿波卡圆点裤和水豚图案毛衣的可爱小女孩瞪着他们,她大睁而惊恐的双眼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宝贝,去楼上。」兰吉说,「一切都没事。我们只是在说话,结果卢先生绊倒了。」
「他还好吗?」
「是的,小甜心。一切都很好。」
伊森瞪着枪口完美的黑色圆形,然后越过它,看向那男人的脸,同时呈现了愤怒、惊恐、痛苦和蒙羞的情绪。
卢放低手枪。杰克和柯特赶过来,弯下腰扶他起来。他小心翼翼地移动,轻声呻吟。玻璃碎片在地毯上发出叮当声响。
伊森张口想道歉,想要说这一切真是一团乱,这只是一桩意外,但他的朋友先开口了。
「滚出我的房子。」兰吉一个个看着他们,最后落到伊森身上。就算他很感激,也没有透露在他的眼神里。「你们全部。而且不准再来,永远。」
自由主义者、学者、媒体都以为他们赢了,他们齐心协力将一名总统赶下台,只需要播放一支影片就达成目的了。嗯,好厉害呀!
我否认自己授权了单眼镜餐厅里的攻击事件吗?我不否认。要保卫一个有三亿人口的国家,总是需要做些艰难的决定。
谋杀了那些人在道德上看来的确值得谴责……要是能再选一次,我还是会下相同的命令。我以美国人的身分、以爱国者和总统的身分站在这里,告诉你们那天晚上的行动其实救了很多人的性命。
我造了很多孽,做过很多糟糕的事,也以我的名义命令别人犯下很多罪孽和糟糕的事。我的双手染了很多鲜血,包括无辜之人的血。
当我站在万能的上帝面前,我知道祂会检视我的行为,并将其审判为正义之举,因为每杀一个非杀不可的人,等于拯救了数千条性命。
保卫美国可不是胆小鬼做得来的工作。
我犯过错,可是为了保护你们和你们的孩子,我愿意继续犯错。
天佑众人,天佑美国。
——前总统亨利.沃克
致全国步枪协会餐宴的朋友们
5 原文take stock除了盘点之外,也有仔细考量状况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