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油与水
在其他情况下,我会对这种沙无比入迷,甚至因而丢下所有其他合理的目标。这是什么?从哪里找来的?
──《战音》,第十三页
终于,最后的最后,娜凡妮这才听见卡拉丁的声音。
我很抱歉,光主,他说。声音透过手足传送到娜凡妮耳里。我昨晚回来后就累倒睡着了,不是有意让妳久候。
那天早晨来到学者聚集的图书室后,娜凡妮才得知──透过手足──昨晚几乎称得上他们反抗的终章,而她竟从头睡到尾。然后她又等了没完没了的几个小时,才收到逐风师的消息。
「不必道歉。」娜凡妮低声说。她站立的地方已经成了她的老位置,她双手置于身后碰触墙上的宝石矿脉,一面环顾工作中的学者。卫兵站在门边,那个诡异的疯炼魔也坐在对面墙边的老位置,不过没人直接干预娜凡妮。「你尽力了,而且你做得很好。」
我失败了,卡拉丁说。
「不,」娜凡妮的语气虽然轻,但非常坚定。「上帅,你的任务并不是拯救塔城。你的任务是为我争取时间,好让我扭转乾坤。你没有失败。你完成了了不起的事,我们因此才能继续抵抗。」
他的回应来得很慢。谢谢妳,他的声音振奋了一点,我需要听到像这样的话。
「而我所言真实不虚。」娜凡妮说。「给我足够的时间,我有自信能冲掉敌人注入塔城的光,重新填入恰当的光。」
这涉及飓光和虚光的本质,还有手足运作的方式。娜凡妮需要快速学习有关光的知识,并且想出到底是哪里出错。
破坏节点似乎把情况变得更糟了,卡拉丁说,我现在要花更长的时间才能自愈。有个炼魔捅了我一刀,我的飓光花了整整十分钟才治好那个伤。
「我不认为那是因为节点遭毁坏。」娜凡妮说。「菈柏奈在你阻止她之前,就已经进一步腐化手足。」
了解。不能保护节点,我确实觉得很糟。不过光主,我认为根本保护不了。如果其他节点被找到,我们还是必须毁掉它们。
「我同意。只要能帮我争取时间,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还有什么要回报的吗?」
噢,对了!卡拉丁说,我来不及到誓门去。我以为我能够轻松爬到地面层,但过程比我原本所想漫长多了。
「你没有飞过去?」
捆术不能用,光主。我需要利用黏附做出抓握的地方。如果妳希望我到誓门去,我还需要多加练习,或是找到其他上下塔城的方法。另外一提,我成功帮妳偷到了信芦。有一整组,总共十二枝。
西儿一直在检查那些信芦,她认为她知道为什么它们还能用。光主,信芦里的灵被腐化了,就跟雷纳林的灵一样。如妳所料,那些红宝石现在靠虚光运作,而这些灵一定就是原因。
娜凡妮吐出长长一口气。这是她的其中一个推测,她并不想要得到证实的推测。如果她必须取得腐化的灵,那就不太可能在不被菈柏奈知道的前提下让任何法器动起来。
「休息吧,」她告诉卡拉丁。「然后维持住你的精力。我会想出办法翻盘。」
我们必须警告达利纳,卡拉丁说,我们或许可以把其中一枝信芦的一半送去给他。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娜凡妮说。
嗯,我猜这得看塔城的防御往下延伸多远。我或许可以从岩架跳出去,掉落足以脱离抑制作用的距离,然后启动我的捆术。只是这样一来就没有灿军帮妳了。说真的,我很不想提出这个建议。考虑现在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出不出得去。
「同意。」娜凡妮说。「就目前而言,你跟我齐心合力比较重要。继续留意利芙特的踪迹,手足找不到她了,但她跟你一样都还醒着。」
了解。
「除此之外,你还好吗?你有食物吗?」
有。有另一个同伴在帮我。他不是灿军,但是个好人。
「那个不说话的人?」娜凡妮猜测。
妳知道达毕?
「我们见过。请代我致上我的祝福。」
没问题,光主。不过说真的,我不觉得我能休息。我必须练习爬塔城外墙,就算经过练习,我还是担心自己不够快。要是有个节点位于第四十层呢?我需要好几个小时才爬得到那么高的地方。
「合理的担心。我也会看看我能不能找到什么解决办法。我们明天差不多同样时间再通话吧。」
了解。
她手一推离开墙边,缓步在图书室内穿梭。她不想被看见她在自言自语,歌者肯定知道要留意有没有迹象显示哪个人是灿军。她低声和露舒交谈,解释下一阶段的浪费时间计划该如何执行。
露舒也认可,而娜凡妮继续前进时满心恼怒。我不能只是在这里浪费时间,她心想,我必须以重获自由为目标。
她一直在思考她的计划。第一步是继续确保他们不失去已占有的阵地,而这得交给卡拉丁。第二步是传讯息给达利纳。有了信芦,她应该能找到办法。
目前让她担心的是第三步。跟手足谈话的过程中,娜凡妮确认了几件她原本已有怀疑的事。塔城为其中的居民调节压力和温度──以前的效率好上许多,除此之外还扮演许多关键功能的主控角色。
其中大多数都在重创期终止,包含塔城对炼魔的防护。那个时候,灿军放弃他们的誓言;也是在那个时候,古代的歌者被转化为帕胥人。当时那些灿军的行为以某种方式破坏了塔城,而菈柏奈则将虚光注入塔城,藉此以一种扭曲的方式修复塔城。
娜凡妮觉得自己被这一切压得透不过气来。她需要用一种她并不了解的机制解决一个问题──更确切地说,她不过几天前才知道这机制的存在。她缓缓踱步,一面按摩自己的太阳穴。她需要一个她能够先处理的小问题,让她的脑袋姑且放下更大的问题。
她能够解决的小问题是什么呢?帮助卡拉丁更快速上下塔城?有没有隐藏的乘载器,她可以……
等等。
让一个人快速上下的方法,她心想,飓风的。她脚跟一转,朝图书室的另一边走去,一边尽她所能不泄漏出丁点兴奋的情绪。
低阶工程师托莫平安地度过首波攻击。娜凡妮先前要他重新计算某些设计图的数字。她在这名年轻执徒身旁弯下腰,手指着他正在计算的图表,却低声说起不相干的事。
「你做的那个手套,」她说。「你想用来当作单人乘载器的那个。东西在哪?」
「光主?」他惊讶地问。「在走廊上的箱子里。」
「我要你今天离开的时候,把它偷出来。」
歌者让地位较低的学者拥有比娜凡妮更大的行动自由。他们还能怎样?逼三打人睡在什么设施都没有的图书室里?包含娜凡妮自己、露舒和法理拉在内的几个主要学者,无时无刻都有歌者跟随,不过他们对低阶人员就没那么在意了。
「光主,」托莫说。「被抓到会怎么样?」
「你可能会被杀。」她低语。「但我们必须冒这个险。有一个灿军还在奋战,托莫,而他需要靠你的装置,才能在不同楼层行动。」
托莫的眼睛亮了起来。「我的装置……受飓风祝福者需要它?」
「你知道我说的是他?」
「大家都在谈论他,」托莫说。「我还以为是空想的谣言呢。」
「无论是不是空想,听到谣言就来告诉我。」娜凡妮说。「就目前而言,我需要你把手套偷出来,藏在一个不会被发现的地方,但又要让卡拉丁能找得到。」
「我会努力,光主。」托莫紧张地说。「但法器都不能用了啊。」
「那件事交给我。」她说。「再帮我画一幅地图,标明第二十层楼的砝码在什么位置,他也会需要用到那些东西。」
卡拉丁偷到一些信芦,有了那些信芦中的结合红宝石,但愿他们能够启动那装置。她得一步一步教卡拉丁把整个装置安装起来。然而,这些红宝石会比托莫装在装置内的红宝石小,它们应付得了那重量吗?她必须计算一下,假设托莫用的是更新式的笼,不会太压迫红宝石,应该行得通。
她起身,以相同的态度和姿态对另外几个人说话,藉此掩盖刚刚和托莫那番谈话的重要性。只是,在第二段讨论的过程中,她注意到有人在门边。
菈柏奈。娜凡妮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压下突然飙升的焦虑。昨晚发生的事很可能会令菈柏奈不悦,希望她不要怀疑娜凡妮也有份。
不幸的是,一名卫兵很快便走进图书室,然后直朝娜凡妮走来。菈柏奈不会亲自来找地位低下者。走到门口找那个炼魔的途中,娜凡妮赶不走跟在她身后的焦虑灵。
菈柏奈今天身穿长袍,那是一种娜凡妮没见过的剪裁,宽松而无定形,感觉像雅烈席女子会穿上床的衣服,虽然与这个炼魔高䠷的身形颇为相衬,但相较于平常的军事风格,看见她穿上似乎更显豪华的服装还是颇令人倒胃口。
娜凡妮走过来后,这炼魔并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踩着轻松的步伐离开。娜凡妮跟上前,她们一起来到壁画走廊。走廊左侧的另一边,围绕宝石柱的防护层散发柔和蓝光。
「妳的学者似乎没什么进展,」菈柏奈终于开口。「他们应该上缴法器以供我的手下测试。」
「我的学者又惊又怕,尊古大人。」娜凡妮说。「可能需要几周的时间,他们才会有心重新投入研究。」
「对,然后还要更久,如果妳持续要他们重工、试图阻碍进展。」
她比我预期还快想通,娜凡妮心想。她们一起缓步走向防护层。一个战争形体的一般歌者在几名炼魔的指挥下正在这里工作。用的是碎刃。
他们原本就知道歌者先前与人类战斗时取得了几把碎刃──不过娜凡妮认得这一把,它原本属于她的儿子。艾洛卡的碎刃,举日。
娜凡妮全凭巨大的意志力维持面无表情,不过刚刚的焦虑灵淡去,痛苦灵取而代之,那是上下颠倒的岩石脸,从附近的墙壁挤出来。这泄漏出她真正的情绪。无比深层的失落。
菈柏奈瞥了一眼,没说话。娜凡妮直视前方,看着那把可怕的剑被那个讨厌的东西握在手中。战争形体持剑就准备位置。剑柄没有宝石,看来这个战争形体并没有跟举日缔结。也或许是因为塔城的防护启动,召唤的机制无法运作。
战争形体攻击防护层──与娜凡妮的期待相违,剑身嵌入蓝光中。战争形体劈下了一大块,蓝光在掉落地板前便消散无踪──防护层以同等的快速恢复原状。战争形体又试了一次,企图以更快的速度劈砍。观看几分钟后,娜凡妮看得出来他终究徒劳无功。防护层泡状物更新得太快。
「妳不觉得这反应很迷人吗?」菈柏奈问娜凡妮。
娜凡妮转向菈柏奈,坚强起来,逼退看见那把剑所引发的回忆。今晚,她可以再一次为她的孩子哭泣,就跟先前的许多夜晚一样。眼下,她不会让这些东西看见她的痛苦。
「我没见过任何相似于防护层的东西,愿望女士。我对于它是如何生成一点头绪也没有。」
「如果我们一起努力,我们可以解开它的秘密,」菈柏奈说。「而非浪费彼此的时间,找寻对方隐藏的目的。」
「确实如此,尊古大人。」娜凡妮说。「但若妳希望我合作、释出善意,那妳或许不该在我面前炫示你们从我儿子尸体上夺走的碎刃。」
菈柏奈一僵,瞥了瞥拿着那把剑的战争形体。「我并不知情。」
她不知道吗?或者又是另外一场游戏?
菈柏奈转身,点头示意娜凡妮跟她一起离开防护层。
「如果妳容许我提问,尊古大人,」娜凡妮说。「为什么要把你们获得的碎刃给一般士兵,而不是留给自己?」
菈柏奈哼起她的一种节奏,但是娜凡妮从不能区别。歌者只要听见只字词组或是几秒的哼唱,似乎就能分辨不同的节奏。
「有些炼魔确实会保留他们取得的碎刃,」菈柏奈说。「享受痛苦的那些。现在,恐怕我必须稍微改变妳和妳手下学者的运作模式。妳致力于避免他们给我太多信息,自然而然无法专注。我无意中把妳放错位置了,容许妳把妳显着的天赋都浪费在愚蠢的阴谋上。
「新的运作模式如下:妳将独自在我的书桌工作,与其他学者分属不同空间。妳可以每天两次以纸条对他们下达指示,而我将亲自检查这些纸条。这样一来,妳应该可以把更多时间放在有意义的目标,少些心思用在阴谋诡计。」
娜凡妮抿起双唇。「我认为这种安排并不明智,尊古大人。我习惯直接与我的学者合作。有我当面引导他们的工作,他们也更有效率。」
「我很难想象他们还能比现在更没效率,娜凡妮。改变立即生效。我没兴趣争论。」
菈柏奈的步伐加大,刻意藉此逼娜凡妮加速追上她。来到两间供学者使用的房间时,菈柏奈往左转,而非向右──转入娜凡妮的学者用来当图书室的那个空间。
菈柏奈在这房间里的书桌原本属于娜凡妮。这炼魔手一指,娜凡妮依指示坐下。接下来会很不方便,但这就是菈柏奈的用意。
炼魔单膝跪下,在地上的一个箱子里翻翻拣拣。她把一个东西放到桌上。一颗玻璃球?对,看起来像娜凡妮启动的第一个节点附近的那一颗。
「我们找到操控防御场的节点时,这东西跟节点相连。」菈柏奈说。「仔细看,妳看到什么?」
娜凡妮迟疑地拿起玻璃球,这颗球实际上比看起来重。尽管整颗球是由实心的玻璃构成,她看见里面有个不寻常的构造。某个她当初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时没注意到,或不了解的构造。球体中心有一根柱状物穿过……
「这是宝石柱室的复制品。」娜凡妮瞪大了眼。「妳不会以为……」
「防御场就是这样生成的。」菈柏奈用一根橘色的甲壳指甲轻点玻璃球。「一种魂术。这个法器说服宝石柱周遭球状空间内的空气以为自己是实心的玻璃。因此切断一个节点一点用也没有。」
「太神奇了。」娜凡妮说。「想不到可以这样应用这种波力。这并非完全转化,而是某种中间状态。维持永久性的静止,把玻璃球当作模仿的模型……」
「其他节点一定还有相似的玻璃球。」
「毫无疑问。」娜凡妮说。「移除掉这一个后,防护层有没有弱化的迹象?」
「看不出来。」菈柏奈说。「一个节点一定就足以使转化固定下来。」
「真迷人……」
别上当了,娜凡妮。她希望妳像个学者一样地思考,而非像个王后。她希望妳为她效命,而非抵抗她。
菈柏奈又在桌上放了另外一个东西,娜凡妮因而更难专注于继续说服自己。那是一颗大小如娜凡妮拇指的钻石,其中满注飓光。但……色泽是不是稍微有点偏差?娜凡妮拿起钻石,皱起眉,在手指间转动宝石。没有飓光钱球两相比对,她无法分辨,不过颜色确实看起来有点偏蓝绿。
「这不是飓光,对吧?」娜凡妮问。「也不是虚光?」
菈柏奈哼起一种节奏,接着才想起娜凡妮听不懂,开口说「对」。
「第三种光,我就知道。我一知道虚光的存在就在寻思了。三位神祇,三种光。」
「啊,」菈柏奈说。「但这并不是第三种光。我们称第三种光为命光(Lifelight)。培养的力量,经过精炼。这是另外一种东西,独特的东西。我就是为此才来这座塔城。这是两种光的混合体。飓光和命光,就像……」
「就像手足是荣誉和培养的孩子。」娜凡妮说。
飓风啊,先前手足说它的光不能用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它没办法再让塔城运行,因为塔城的光发生了一些事。
「这种光只剩涓滴细流。」菈柏奈说。「塔城出了某种问题,因此光不再流动。」她的节奏变得更加有生气。「但这是证明。我一直认为一定有某种方法能够混合并改变不同种类的光。所有波力之所以能作用,就是透过这三种能量,我们对它们的了解却是如此稀少。
「如果我们真正了解这种力量,我们能拿它来做什么?塔城光(Towerlight)证明飓光和命光能够混合并创造出新力量。也能对飓光和虚光做相同的事吗?抑或是到头来发现根本不可能,因为这两种光是彼此的对立物?」
「它们真的彼此对立吗?」娜凡妮问。
「对,有如黑夜与白昼,或是油与水。但我们或许能找到方法混合两者。如果是这样,这或许有可能当作我们族人的一种……典范。一条迈向联合而非冲突的途径。证明我们尽管彼此对立,却仍能共存。」
娜凡妮凝视塔城光球,觉得非得纠正一件事不可。「油和水并不是对立的。」
「当然是。」菈柏奈说。「这是哲学的中心信条。它们无法混合,只能永远分离。」
「两个东西无法混合并不代表它们彼此对立。」娜凡妮说。「沙和水也不能混合,妳就不会说它们是对立的。不过我离题了。只要有乳化剂,油和水就能混合。」
「我没听过这个词。」
「这是一种黏结剂,尊古大人。」娜凡妮起身。如果她的东西还在这里……有了,她在房间的一侧找到一个装有简单实验原料的箱子。
她将油和水倒入一个小玻璃瓶,再加入一些矮重树液做为乳化剂。她摇晃混合的溶液,然后递给菈柏奈。炼魔接过后举起瓶子,等待油水分离。不过当然,它们并没有分离。
「油和水在大自然中向来能混合。」娜凡妮说。「例如猪奶就有脂肪悬浮其中。」
「我……太久以来都把古代哲学视为真理。」菈柏奈说。「我自称学者,今天却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每个人的知识都有漏洞,无知并不可耻。无论如何,油和水并非对立。我不确定水的对立物是什么,甚至不确定这三个字应用在元素上到底有没有任何意义。」
「不同种类的光确实有对立物,」菈柏奈说。「这部分我很确定。不过,我还是必须再思考妳刚刚展示给我看的油水混合。」她伸手轻拍装满塔城光的钱球。「就目前而言,妳先对这种光做实验。为了维持妳的专注力,我必须要求妳留在这个房间里,直到一天结束,除非在卫兵的陪同下使用厕所。」
「好啊。」娜凡妮说。「若妳希望我的学者真的为妳发明出些什么,想要他们画设计图、由妳来加以测试,这种想法愚不可及,不会成功,至少成效会很低。尊古大人,我倒是想建议妳提供一些在塔城里也能为法器提供能量的宝石。」
菈柏奈哼了一会儿,目光不离乳化的油水。「我会送这样的宝石给妳的人,证明我确实有意与你们合作。」她转身离开。「如果妳试图用密码传递秘密指示给妳的学者,务必编得困难一点。我将用灵来破解真实讯息,而它们喜欢挑战,它们的存在会因此而更加多样化。」
菈柏奈在门口安排卫兵,但没有限制娜凡妮在房间内的行动。除此之外,房内颇为空旷,只有书架、箱子,还有几个钱球灯笼,没有其他出口。不过,娜凡妮在房间后方的地层中找到一道宝石矿脉。
「你在吗?」她碰触矿脉。
在,手足回应,我不曾如此接近死亡,邪恶从四面八方包围着我,人类和歌者都试图欺凌我。
「别胡乱画上等号。」娜凡妮说。「我的同类或许不了解我们对灵造成的伤害,不过敌人肯定知道腐化灵对它们会有什么影响。」
都一样。我很快将死去。只剩下两个节点,而前一个又是如此快速被找到。
「更加证明你应该帮助我们,而非他们。」娜凡妮低声说话,一面从书架间窥探,看看是否引起了卫兵注意。「我必须更加了解不同种类的光如何运作。」
我觉得我能解释得并不多。对我来说,一切就是能运作,就好像人类的孩童会呼吸,因此我过去总是制造光、运用光。然后……音调消失……光也离开了我。
「好。我们稍后再来谈这部分。眼下,你必须告诉我其他节点的位置。」
不要。等它们被找到再去保护它们。
「手足,如果卡拉丁.受飓风祝福者保护不了节点,那也没有其他人能做得到。我们的目标应该是转移注意力和误导,避免炼魔找到它们。为了这个目的,我必须知道节点在哪里。」
妳能言善道,太能言善道了。你们人类总是满嘴道理。只有到后来,在痛苦过后,真相才会浮现。
「你高兴的话就继续藏下去吧。不过看过卡拉丁为你而战后,你必须了解敌人远远凌驾于我们之上。我们唯一的希望是预防节点被找到。如果我知道至少一个节点在哪里,我就可以想出秘密计划,转移敌人的注意力。」
先想出妳的计划吧,然后再跟我谈。
「好吧。」娜凡妮从架上抽出几本书掩饰她刚刚的行为,然后走回座位。她开始写下自己对光所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