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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八月二十一日,星期三

  凶手

  恐惧是一种神奇的激素。

  它在人体内引发的连锁反应包含了准备和保护,这十分令人惊奇。肾上腺素会释放到血液中,要我们做好准备。当感知到威胁时,这种人体反应的目的是要保护我们,以免受到伤害。

  即使不知道威胁从何处而来,或何时发生。

  我一直在向恐惧学习。在成长过程中,恐惧一直占据我的生命,直到我坚强得足以反击。

  恐惧不能控制我,而是被我控制。

  我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的秘密。我正完美地扮演自己的角色,没有人对我有一丝怀疑,而我希望继续维持下去。

  白天的我扮演着某个角色,直到回到这里、回到家里,我才能放松下来,做自己想做的事。

  今晚的我是猎人,也是观察者。

  过去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一个家庭。

  我同时在观察好几个家庭。

  我已经延迟了做决定的时间,但今晚将是决定生死的关键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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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哒、啪哒、啪哒。三滴血形成了一座小血潭,生命的精华渗入地毯。随着我手中的刀子滴落鲜血,血迹逐渐扩大。

  那对父母死了。尸体底下流了一摊血,渗透床罩、床单、床垫。

  稍早之前,我躲在他们家后院的胡桃树后头,静静观察。那父亲赏了儿子一巴掌,只因儿子打翻了手中的牛奶。巴掌声传来,我的心也揪起来。小男孩流下眼泪,哭声和啜泣声从敞开的窗户内传出,让我心碎无比。

  这种情况很难让人坐视不理。要我抑制冲动、不冲进去阻止那位父亲,更是困难。

  我可以报警,也可以去按门铃。我可以采取很多种行动,防止小男孩心碎,但我什么都没做。

  那是我的错。

  而这……这是他们的错。

  今晚我本来想要离开、放过他们,信守我会停手的承诺,结果牛奶却被打翻了。

  他们本来不用死的。

  我想朝床铺吐口水。我希望时间可以倒转,重来一次。这次会下手比较慢,可以好好品尝杀戮的滋味。之前下手都太快、太仓促了。应该让他们缓慢、痛苦地死亡才对。

  我仔细观看现场,记住每一处细节。我其实该停手了,我在短时间内杀了太多人。我太没有耐心了。

  我来到厨房,按下无线电话的通话键,拨打电话。

  「这里是九一一,您有什么紧急状况?」

  「我是柴镇疯后(Cheshire Mad Queen),」媒体替我取的名字还挺适合的。「请你们来帽客巷(Hatter Lane)三四二号。前门开着,说话不要太大声,小男孩正在睡觉。他的房间在二楼上来右手边,我建议你们先把他带走,不要让他看到血腥场面。没错,这里血流成河。」我把电话放回到流理台上,拿走冰箱上的一张照片。

  他真是个小宝贝,有着蓝色眼珠和宽大额头,笑容更是灿烂。他有点与众不同、小笨拙,但这不是他的错。他值得一个更好的家庭,在那里他会被接受,而不是被处罚。

  我从后门离开,穿过院子,在围篱的另一头稍作停留。我的一连串动作十分精准,脱下衣服,用衣服把帽子、双手戴的手套、鞋子一起卷起来,放进留在该处的背包里。我用保湿卸妆棉轻柔地清洁脸颊,接着便穿过后巷,进入仙境公园的西侧。这时远处隐约传来警笛声。

  他们太迟了。

  他们总是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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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田在银亮的月光下舞动,大自然的窸窣歌声是我的舞伴。我循着窸窣声,寻找那已然消逝的东西。

  「控制」是一头难以被驯服的野兽,但我还是不断尝试。我失败过无数次,每次的反作用力都差点把我摧毁。

  我以为来到这里会不一样。

  我原本希望有所改变。我抱着很高的期待,做出妥善的计划,避免重蹈覆辙。

  该死。

  我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现在该怎么办?

  我他妈的也不知道。

  昨晚我收到来自于他的警告,他让我感到害怕。我们做了约定,只要听从他的指示,他就让我做想做的事,除非我做得太过火。

  他发出警告,我最好收拾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否则他就会亲自出马。我最好听从他的警告。

  该死!

  一定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决这个大麻烦。

  远处家中的窗户灯光呼唤着我,它向我承诺未来将会和过去一样美好。

  那扇窗户象征我生命中所有的美好事物。荧荧亮光照破黑暗、照亮去路,迎接着我。它是我的心,它代表着我是谁。

  我是照破黑暗的亮光,是那条道路,引导着我爱之人远离黑暗深渊和灭绝。

  我是保护者。我绝对不能忘了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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