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苦盡甘來

“各位請留步。”雲慕白剛帶着人來到主屋,白衣少年突然伸手攔住所有的人,包括神色欣喜期翼的雲慕白。

“我家公子醫治時,不喜歡有其他人在場。”少年眉宇間的漠然與百里軒神似。

“這……”雲慕白有些憂慮的頓下了腳步,他不是不相信此人的實力,可是那畢竟是他深愛的妻子啊!自從她遭奸人所害,這十幾年來,他心底最大的奢望便是她能好起來,哪怕不能,也是日日夜夜盼着她能少承受些痛苦。

而鬼才毒醫,他也不是沒派人找尋過,但是此人行蹤成謎,性情古怪,便是他傾盡了全力,卻依舊只是不斷的在江湖中聽聞此人,從未真正見過。

十幾年的折磨,不但是將舒筱折磨得不成人形,連帶他也精疲力盡。

雲景滿目心疼的看着父親,轉頭看看身旁的南宮翊,希望他能幫着說幾句,畢竟那是他的朋友,說不定他會看他這個人情。

但是,南宮翊此時卻只是伸手握了下她的手心,然後朝白衣少年點了點頭,濃墨般的眸子鎮定,且帶着十分的信任。

少年示意顎首,拉上了主屋的門。

“你剛纔怎麼不說話啊?”雲景擦了擦眼角,其實心裡是明白的,說到底,南宮翊和他朋友歸朋友,但是有些原則卻不是因爲是朋友所以可以違背的。但是情緒下,她還是忍不住埋怨了起來。

“景兒。”雲慕白單手輕撫着門框,目色.情深似海,深吸一口氣,“爲父適才……太沖動了,爲父不知道你竟是這番心思……”

他很抱歉,很抱歉讓妻子和女兒受了這麼多年的苦。

而他,更是忘記了,他們的女兒已經長大了,已經能辨的清十分情理了……

雲景咬着脣搖頭,“爹,是女兒不好,是女兒沒考慮周全,才讓您和娘這般的擔心。”

雲慕白沉眸,眸底浮動氤氳的光澤,彷彿一瞬便要涌出來了一般,“爹這一輩最幸福的便是娶了你娘爲妻,然後和你娘有了你,但是景兒,是爹對不起你們母女,是爹害得你與你娘……”

雲景動容上前,抱住了父親的垂在身側逐漸捏做拳的手臂,“爹……我不怪你,我想,我娘一定也從未怪過你!爹,你不用自責,真的不用。那樣的事情沒有人希望發生,而這十幾年,比我,比起孃親,你纔是最痛苦的。”

雲慕白一瞬落淚,擡手緩緩遮住了自己的眼眸,只是那止不住的溼意卻還是不斷的從指縫往外淌,這一瞬間,饒是雲慕白武功天下第一,卻還是抵不住女兒聲聲入心的理解。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啊!十幾年來,舒筱常年纏綿病榻,而睡夢中,她總是落淚不止,可是但凡她清醒時,她卻從未哭過,甚至連眉頭都未皺過。

她總是笑着與自己談古說今,她總是笑着說——慕白,若是此生寥寥,來生再娶我可好?

……

一盞茶的功夫,房門被打開了。

“公子,我內人的病症……”雲慕白畢竟是身懷絕技,就在百里軒翩翩若仙的走出來的一瞬,已經瞬移到了他面前。

“暫時無礙!”百里軒清淺的眸子並沒有太大的波瀾,“積毒太久,需要點時間調理了便是。”

站在一旁的雲景也是快步的走了過來,“你是說真的嗎?那……那你的意思是我孃的病已經沒事了是嗎?”

轉身她突然情緒難控的撲進了南宮翊的懷裡,然後揚起熠熠生輝的眸子,“你聽見沒有?我娘有救了,有救了!”

“爲夫聽見了!”南宮翊此刻一顆心也因爲雲景那宛如精靈般的神情,柔得像把春光一般。

“那我現在可以進去看她了嗎?”雲慕白急急又問。

“可以,不過,她並未甦醒。”只是這話語未落,倆腐女猶如脫弦的箭一般已經衝進了主屋裡。

門外,百里軒淡漠的看着面前的摯友,“就爲了這點事,你捨得讓她給我試藥?”

他的聲音淺淺的,像是一泉靜幽的泉,煙煙嫋嫋。

“不捨得,你就不試了?”南宮翊魅惑的眼眸輕移。

百里軒拂袖,掀起一小卷清風,“也是,看來是我想多了。”

說罷,於白衣少年舉步準備離開雲府。

南宮翊瞧了瞧主屋的大門,倒是轉身追了兩步,“等等,我讓人你給在府中安排住處,住在府外,你不方便。”

百里軒停住了腳步,而跟在他身後的白衣少年則是嫌棄的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說得好聽,其實是你們怕不方便吧?

不過既然他家公子沒開口,他也只能在心裡腹議了。

“隨我來!”

隨行沒多遠,南宮翊便直接推開了一側的一個門。

“這間如何?比你那林子可清亮多了。”南宮翊徑直走到屋中的桌前坐下,然後笑意盎然的看着面前的人。

百里軒高冷的掃了一眼屋子,謫仙的臉美如畫卷,淡聲,“秋平,去將馬車裡的東西搬過來。”

白衣少年不解,但是還是放下手裡的小盒子之後,應了聲‘是’。

‘砰’的一聲,在那名喚作秋平的白衣少年離開後,南宮翊一揚手,便將原本敞着的大門給關了起來。

百里軒恍若未聞,同桌坐下。

“你要試多久?”南宮翊突然語調一轉,變得有些冷漠難測。

“看她的命有多長。”百里軒淺漠的聲音,讓人心聲不悅。

南宮翊默然,腦海裡不斷的思索,“若做不出解藥呢?”

“做不出,我便自斬四肢。”百里軒話語裡的涼,讓人驚恐,擡眸他又淺淺的道,“莫告訴我,你現在不想要解藥了。”

南宮翊魅惑的眼眸越發的迷魅,勾脣,話語裡竟帶着幾分連他自己都無法確定的事情,“不是不想要,”

“所以呢?”

……

“我只是不想她死!”南宮翊往桌沿上靠了靠,邪肆挑眉,“鬼才毒醫,你覺得呢?”

百里軒清冷的撇過視線,“隨你!”

主屋裡。

雲景在一瞧見病榻上,枯瘦如柴的孃親時,便直接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這……這就是幾日前還和自己有說有笑的人嗎?

不……不……應該說,這個樣子,哪裡還是人的樣子?

“筱筱……筱筱……”雲慕白輕撫着妻子凹陷的臉頰,聲音悲痛的顫抖着。

太好了,太好了,她終於能好起來了,終於能好起來了啊!

“娘……”雲景也是顫聲爬到了牀邊,然後握住了母親枯槁的手,“娘,對不起!對不起!女兒還是讓你擔心了!娘……”

雲景真的好後悔,後悔當時一時着急,竟然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忘記做了。

輕輕的將自己的臉貼在母親的掌心裡,有生之年,她一直期盼的溫暖,終於,終於……

“娘!你快些好起來!娘!這次我一定會乖乖的,不再惹你擔心了!”

雲慕白心絃震動,摸了摸女兒的頭頂也是嘶啞出聲,“筱筱,我們的女兒,真的長大了……”

一家人,沉浸在久違的感動中,臉上雖然淚水不斷,卻是欣喜的感激不盡。

於是,等到南宮翊進來的時候,父女倆還是寸步不離的圍在舒筱的牀頭。

“爹,娘子!”他不忍打斷這樣的畫面,但是卻是不得不開口。

雲慕白快速的擦了下臉上的淚水,“翊兒,你來了啊!”

“嗯。”南宮翊踱步上前,並將地上跪坐着的妻子扶起,“我適才去安排他的住宿了。”

“好!辛苦你了!”雲慕白深深的看了病牀上的妻子一眼,然後目色溫柔的將爲她掖好被子。

“這都是爲人子女該做的事,倒是這番因爲小婿的考慮不周,害得娘……”南宮翊倒是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雲慕白俊美的臉上一片釋然,“是爲父慚愧,沒明白你與景兒的心思!不過爲父倒是好奇,爲父尋覓此人數載,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找到他的?”

最關鍵是,還將人請到了府中。

“爹!此時說來話長!”南宮翊似乎有所顧及,不過瞧着雲景哭得通紅的眼睛,心念一動,“其實我與他不過也只是萍水相逢,有一點交情而已。”

雲慕白似是也聽出了其中的端倪,不過卻並沒有直接道破,“看來爲父是真的小瞧了你,爲父代景兒的孃親感激不盡!”

說着竟然對南宮翊抱以一拳。

南宮翊連忙抱拳行禮,“爹這話實在是折煞小婿,小婿自幼孃親早逝,所以如今,娘子的孃親,自然也是小婿唯一的孃親!”

“你若這般想,爲父深感欣慰!”

一旁一直安靜的沉浸在母親重獲新生喜悅的雲景,聞聲,美目中竟泛起了絲絲感動以及紛雜的情愫。

真的是這樣嗎?

她不知道!

也不知道該不該信,畢竟,接下來她要面對的是他賣老婆試藥這件事。

一時間,她又覺得他虛僞了,要幫就幫到底啊,讓她試藥算幾個意思呢?

還有,是真的要試嗎?

雲景不敢再想了,不管怎樣現在孃親能好起來,就是她一直以來的心願。

所以,放馬過來吧!她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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