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身份解疑

蘇宛心裡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高聲喊沒錯我就是想知道,很想知道,你快點告訴我啊!一個拼命阻止她,知道太多的人通常死的都很快。還是算了吧,能逃一天是一天,不然真相浮出水面卻是不能承受之重可該怎麼辦呀。

裴御彷彿看出她正天人交戰着,他睨着她,神情冷漠:“既然害怕,又爲什麼不像以前一樣好好藏着,還敢大搖大擺的走出來。”

蘇宛聽着他彷彿指責一樣的語氣,扁嘴道:“我不是全忘了嘛,再說,繼續躲在下河村,我跟你兒子遲早要餓死的。”叉大扔才。

如果不是她堅持出來,他能見着他兒子?一點都不知道感恩!

“你果真全都忘記了?”

“我有必要拿這事兒來說謊?”蘇宛瞪他:“你憑什麼認爲我就是個撒謊成性的人?”

“我沒說你撒謊成性。”裴御淡淡道。“你不是想知道你是誰?”

蘇宛深吸一口氣,既然連朝廷大臣都牽扯了進來,就算她如何的想要逃避,別人不放過她,她遲早有一天也要面對真相。與其晚些時候從別人嘴裡知道。還不如早早的從裴御這裡探聽一些,也好有個心理準備不是?

“請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她的表情堅定,堅定的近乎兇狠。

“你名叫孟如棠,是已故夢老將軍孟世輝的嫡親女兒,家中排行第六,上頭有五個哥哥一個姐姐。”他頓了頓,依然目不轉睛的盯着蘇宛微蹙的眉尖,“你姐姐,名叫孟如薇。”

蘇宛張口結舌的看着他,心中千萬頭草泥馬呼嘯的奔過來又呼嘯着奔過去。

你妹啊,這原主兒果然是孟家的人,還不是旁支別支的關係,是真正嫡親的關係。可是,全家都死了,她又是怎麼帶着姐姐的兒子逃出來的?

還有。這姓裴的明明知道她是誰。卻想趁她“失憶”來誆她,騙她說她就是孟如薇,又是打的什麼主意?

裴御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微垂眼睫,淡淡道:“如果有一天事發,恐怕對外,你還得用你姐姐的名字。”

“……爲什麼?”蘇宛一說話,才發現自己喉嚨澀澀的發緊,用力吞了口口水潤潤,也不見好轉。

“孟家被抄家收押的前一日,你姐姐聽到消息,拖着病體帶着出生不久的小諾連夜回了孃家。第二天,出現在菜市口的不是孟如棠,而是已出嫁的孟如薇。”裴御眸光幽深而恍惚,但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平板無波,“你聽明白了嗎?你姐姐用她自己。代替了本該被斬首的你!”

蘇宛驟然睜大眼,不敢置信的瞪着裴御,然而她面上並無悲色,好半天才似消化掉裴御這一席話,愣愣問道:“我和孟……我姐姐長得很像?”

裴御將蘇宛的神色收在眼裡,疑惑與不解如野草滋生,動也不動的看着蘇宛的眼睛,“你們並不像。”

“既如此,又怎麼能瞞天過海騙過別人的眼睛?”

這姐妹情深可真是感人肺腑啊!她捫心自問,換了她能不能從容的代替自己的親人去赴死……算她白捫心了,她哪裡來的親人肯讓她代替他們去死?

“前去鎖人的官差裡有一個曾受過夢老將軍的大恩。”裴御點到爲止。

蘇宛頭痛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她扶額嘆氣,覺得自己有必要再消化消化這些令人措手不及的訊息。

好半天,她臉色不好的擡頭問裴御,“就算我是孟家餘孽,可我只是一介女流,別說爲家人報仇,就連自己活着都很辛苦。倘若哪一天我的身份被曝光,我,我還有活命的希望吧?”

裴御目色肅穆,“你最好記住自己的身份,孟如薇!若想活命,別讓任何人知道你是孟如棠!”

什麼嘛,這是必須要跟他綁在一起的意思?

不過就算他這是忠告好了,她且聽着,具體如何日後再議。

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問題:“那個楊閣老,他爲什麼要抓我,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東西?”

裴御眸光微動,夕陽的殘輝灑在他背上,卻讓他的面部隱在更深的暗色中。

“這正是我想問你的。”他這樣說,“你帶着小諾逃離時,身上是不是帶着什麼東西?”

“這我哪裡記得啊。”蘇宛攤手,又嘆一聲:“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將從前的事忘乾淨了。孟家,孟如薇,孟如棠,我通通都不記得了。我更加不知道,楊閣老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東西,我只想安安靜靜本本分分的過點平靜日子——”

她頓了頓,輕聲而略帶哀求的說:“你願意幫幫我嗎?姐夫。”

裴御眸光一縮,彷彿被最細小的針尖紮了一下般,凝眸深處,暗沉的仿似暴雨前的烏雲蓋頂。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避開,就可以避開的。出了這裡,我希望你牢記你是孟如薇這件事,別給我機會再次提醒你!”

這是不滿她叫他姐夫了?蘇宛嘴角微撇,咬了咬脣,不情願的道:“知道了。既然我不得不以我姐姐的名義活着,我姐姐她又是你妻子,難不成日後我也要扮成你的妻子?你可別忘了,你自己說的,我與我姐姐並不像。”

“你在閨中時深居簡出,除了楊閣老的女兒,並無其他交好的姐妹。而你姐姐身子骨向來不好,於外交際應酬也很少,若要回京,你只呆在府裡不出門,沒人能揭破你的身份。”

“等等,我可沒有同意跟你回京,你不要自說自話。”蘇宛忙努力爲自己撇清,“還有,你自己也說了,楊閣老的女兒是認得我的,她的家人想必也曾見過我纔是。那位楊閣老從我這裡得不到他要的東西,會不會一怒之下揭露我的身份派人來捉拿我?”

“你多慮了,你是女子,上門做客自然直接進內院,是不會撞到外男的。再有,楊閣老的女兒被封爲寧和郡主,早就嫁去和親了,至於楊閣老的妻子,去世快三年了。只要你自己守住你的秘密,旁人不可能會知道。”

這麼自信?蘇宛卻不敢盡信:“不是還有那名官差?”

“這事是他做下的,會將你是孟如棠的事情嚷嚷出去,你覺得他是活膩了嗎?”裴御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她。

呃,好吧,這確實是夠笨的。

“也就是說,不管怎麼樣,我都不得不做孟如薇了?”蘇宛拿尖牙咬了咬嘴脣,皺眉道:“若我不回京城呢?我就一輩子做蘇自強呢?”

裴御淡淡道:“隨便你,你想怎樣就怎樣。”

這麼好說話?蘇宛懷疑的瞅着他。

裴御道:“我跟蘇自強沒有任何關係,日後他如何,我不會再管。”

也就是說,日後如果蘇宛再遇到這樣的事,他會視而不見當沒看見?

要不要怎麼冷血啊?怎麼說她也是他小姨子,更是名義上的妻子……哎喲一想起這個就頭痛。

“你跟我姐好歹夫妻一場呢,她還給你生了那麼乖巧聽話的兒子,這麼些年,孟如棠也是費心栽培教育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要不要這麼冷血無情?”

裴御重新閉上眼,拒絕的態度很明顯。

他不會管與他沒有任何關係的蘇自強的安危——

蘇宛自然明白他的拒絕所代表的意思,氣哼哼的瞪了他一眼,也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

這可真是,左也難啊右也難。要做蘇自強吧,人身安全沒人管了,這蘇自強又能頑強的蹦躂多久?要做孟如薇吧,就得接受裴御妻子的身份。要做孟如棠吧……保證她才說出自己的名字,下一刻腦袋就要跟脖子說再見了。

唉,其實她只是想做簡簡單單快快樂樂的蘇宛啊,恐怕這比做孟如棠還難。

“咕嚕,咕嚕嚕——”蘇宛的肚子在安靜的氛圍下,響的更加歡快活潑了。

裴御看也不看她一眼,一抄手從地上抄起幾顆小石子,就那麼隨手打了出去。

緊跟着他人也竄了出去。

蘇宛嚇了一跳,忙追了兩步,不敢再往前了,只得眼巴巴的盯着山洞外頭,猜測裴御的突然暴起到底是爲了什麼。

不過眨眼間,裴御就又出現在蘇宛面前,他將手上拎着的幾隻雀鳥丟在蘇宛面前後,另一隻手上抱着一堆折幹樹枝,也一併丟在蘇宛腳邊,又自顧自的打坐歇息了。

蘇宛眨巴着眼睛,這才醒過神來,這人是去打鳥了。

可是!光有鳥和柴火有個屁用啊,她寧願餓一天,也絕不生吃鳥肉!

即便閉着眼睛,裴御也知道她沒動,淡淡問:“還杵着做什麼?”

蘇宛糾結的瞪着他:“沒有火。”

裴御睜開眼,在散落在地上的那堆衣物裡翻了翻,翻出一隻火摺子來,擡手就丟了過去。

蘇宛手忙腳亂的接了,雙手以膜拜的姿勢捧了半天后,問他:“行走在外,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裝備不成?”

“習慣。”裴御言簡意賅,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之前說過的話:“有備無患。”

“還真是。”蘇宛?起腮幫子對着火摺子一通吹,只要準備充分,什麼情況都能應付自如。比如傷了有傷藥,餓了能打鳥,而火摺子,就避免了生吃鳥肉的悲劇發生。

不錯不錯,值得學習與借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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