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陳年舊怨

魏王臉上飛快閃過一抹惱羞之意,他勉強笑了笑:“都多久的事了,不成想你還一直記得呢。”

這言下之意,很有些埋怨楚之晏爲人小氣沒有肚量的意思。

“怎麼忘得了?現在想起來,還覺得這小腿一陣一陣的疼。彷彿還未痊癒一樣。”楚之晏神色淡淡:“受傷的到底不是王爺,王爺也無法感同身受。若當日換了是我將王爺推下去,王爺以爲我如今還有命在?”

他這話不但挑明瞭他們之間沒有所謂的友情,有的只是陳年的舊怨,也毫不客氣的反擊了魏王暗諷他小氣沒肚量。

魏王聽得心裡直搓火,到底還是忍下了,他輕嘆一聲,面上便堆滿了懊悔與自責:“其實當時瞧着你從觀星樓上滾下去,本王就後悔了,後來你昏迷不醒,本王嚇壞了,好幾次想去定國公府看你。總也?不起勇氣,怕你生氣,再也不肯原諒本王。等後來,本王再想去定國公府時,你已經被國公爺送去了江南。那一別。竟就是十幾年。不管怎樣,阿楚,本王欠你一句對不起。希望你能原諒本王當日的魯莽,不要再生本王的氣了。”

連祈求他人原諒都說的彷彿命令一樣趾高氣揚,楚之晏冷眼瞧着他,依然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模樣,“王爺太客氣了,我並未生王爺的氣。”

一下子就從楚先生變成了阿楚,搞得他們好像很熟似的。

“阿楚不生我的氣就好。”魏王笑逐顏開,彷彿是真的十分高興,“你從江南迴京的第一年,跟着國公爺進宮請安,我在一旁看你,你連眼角都沒掃一眼,我心裡十分難受。再後來,無論本王如何對你示好。你都無動於衷。本王這心裡有多難過,你肯定不知道。阿楚啊,人這一輩子,能有一個朋友實在太難了。對於我們這樣生長在皇家的人來說,就更難了。本王心裡,從來沒將你當成過外人,一直都當你是最可靠的朋友,你知道嗎?”

“多謝王爺擡舉,楚某愧不敢當。”跟他做朋友?算了,他寧願與虎謀皮!

魏王臉上便流露出受傷之色來,自嘲的一笑:“看來,阿楚直到現在也沒有原諒我啊。不如阿楚你告訴本王,本王要怎麼做,你纔會原諒本王?”

楚之晏懶得跟他繞圈子,也沒耐心陪着他在這裡消磨時間,若他還不識趣不肯直說來意。說不得,他也只好端茶送客了。“王爺今日爲何來,何不開門見山說出來?”

否則,與其浪費時間跟他在這裡繞圈子,他寧肯回去守着蘇宛,就算什麼都做不了。

魏王見狀,似無奈的輕嘆一聲,“也沒別的事,就是聽聞近年來父皇的身子愈發不好了,你在京中之時,想來父皇的身體都是你在調養。所以本王留下你,也是想知道父皇的病情如何?可是要緊?”

“王爺不必太過擔心,皇上身子骨硬朗着呢。”

“是嗎?”魏王卻是一臉疑慮,皺眉道:“怎麼本王聽聞,父皇身子每況愈下,甚至還曾吐過血,不知此事是否當真?”

楚之晏瞧着他,莫名其妙笑了笑,“這件事啊,倒的確是真事。我早勸誡過皇上,情緒上須得控制住,不得大怒大喜。皇上一開始也記得牢牢的,不想,邊城的消息傳回去,一次又一次的,皇上心情就不好了。吐血那次,聽聞正是皇上接到邊城密報,說的就是王爺被奸佞小人矇蔽了眼睛之事吧。皇上怒極攻心,這才吐了血。不過這血吐出來倒還是好事,若一直憋着,皇上的身子骨只怕就要熬壞了呢。說起來,皇上身體有所好轉,還是託了王爺你的福。”

“楚之晏,你大膽!”饒是魏王裝的再有風度,此刻面對着楚之晏毫不留情的嘲笑與指控,終究是再也裝不下去了,怒吼着拍案而起,“本王一向待你客氣,你卻如此不將本王放在眼裡。你可知,藐視皇家,是何等大罪?你信不信,本王現在就可以將你就地正法?就算定國公府知道了,也說不得半個不字!”

“我從不懷疑王爺的魄力,不過王爺還是要想清楚了,我這回來邊城,可是爲了替皇上尋藥的。倘若因爲王爺,延誤了皇上的病情……”楚之晏嘴邊笑意漸深,絲毫沒將魏王的威脅放在眼裡。

魏王這輩子也沒被人如此小視過,他當然想要跟楚之晏搞好關係,也好從他嘴裡多探聽些關於京城關於皇帝以及如今朝廷的局勢。畢竟他離開權力中心太久了,任何一個從京城來的人,他都忍不住想要拉攏一番。

卻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楚之晏仍跟茅坑裡的石頭似的,又臭又硬,除了把他氣得跳腳,任何收穫也沒有!

“好好,楚之晏,咱們走着瞧!”說罷,氣沖沖的拂袖而去。

楚之晏連眼皮都沒擡一下,懶洋洋地道:“王爺慢走,不送了。”

魏王鐵青着臉一頭衝了出去,差點就跟正迎面而來的人撞個滿懷,張口就罵道:“怎麼走路的,沒長眼睛啊你!”

“我倒是長了眼睛,就不知道閣下的眼睛是長在哪裡的?”一把脆生生的嗓音毫不客氣的指責道。

魏王心煩意亂的想着,他是不是跟這營地犯衝,怎麼回回來,回回都要弄一肚子氣回去。從前他奈何不了貪婪的林奇峰,好不容易孟黎川來了,他們也算達成了某種秘而不宣的默契,可還沒等他高興,孟黎川又遇刺了。他想着要不要趁機動個手腳讓朝廷再派人來接手孟家軍,這回最好就是一個自己人,想要從楚之晏這裡探聽點如今朝堂上的事,卻差點被他活活氣死。定國公府以及楚之晏都不是他現在惹得起的,這也就罷了,沒想到現在隨便一個什麼人,都敢在他面前放肆,他這王爺做的還有沒有一點意思了?

他還沒看清衝撞自己的是什麼人,已經擡腳往那人身上踹了去,總要先解了他心中這口惡氣再說。叉廳頁血。

不想一腳下去卻落了個空,他定睛看去,氣的頓時瞪圓了眼睛:“反了反了。本王還就不信了,本王如今竟連教訓個不但衝撞本人還對本王如此無禮的狂徒都不行了。來人,把他們兩個給本王拿下!”

原來他那一腳下去,沒能踹到人,卻是因爲突然冒出來的周來福將那人一把拉開了。此時,他正將探頭探腦的人嚴嚴實實的護在身後,不卑不亢的對着魏王行了個禮,“王爺息怒,她是新來的,不懂規矩,衝撞了王爺,末將代她給王爺賠罪了。”

魏王裝了一肚子邪火正愁沒地兒發泄呢,又哪裡聽得進去周來福的求情,嘿然冷笑:“新來的就可以無視規矩了?你讓開,否則本王連你一道罰!別以爲這裡是孟家軍的營地,本王就拿你們沒有辦法。”

他如此的疾言厲色,似乎將周來福身後的人嚇得不輕,再也不敢探出腦袋來,老老實實縮在他身後。

“王爺要罰,就罰末將吧。”周來福依舊穩穩地擋在那人身前,波瀾不驚的應道。

“好!本王今天倒要看看,你是有多硬的骨頭,敢管本王的閒事!”他怒極,喝令身後跟來的侍衛:“把他給本王抓起來!”

楚之晏從營帳裡慢悠悠的晃出來,“王爺好大的威風啊,不過王爺逞威風前,還是要先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比較好。”

他下巴微擡,漫不經心的掃了眼不知何時將魏王以及周來福等人圍得水泄不通的將士們。他們個個面帶怒色,義憤填膺的盯着魏王以及他的侍衛們。彷彿只要那些侍衛敢動,他們就要衝上去阻攔一般。

魏王身後蠢蠢欲動的侍衛們顯然也發現了這一情形,其中一人膽子比較大,大聲喝道:“你們想幹什麼?這可是魏王殿下,天潢貴胄,若不當心傷了王爺一點半點,當心你們的九族!”

將士們原本只是沉默以對,蘇宛受傷後,他們的主心骨莫名其妙的變成了楚之晏。若楚之晏沒有發話,他們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人家畢竟是皇帝的兒子,是血統純正的親王。沒有將軍的示下,他們也不知道能不能將人得罪狠了。可是楚之晏說話了,他們領會了其意思,自然不會再有什麼後顧之憂。

“我們並不想幹什麼,不過是想恭送魏王殿下一路好走罷了。”唐書凱越衆而出,與周來福並肩而立,將得罪魏王的人擋的更加嚴實了些。“王爺,請吧!”

魏王一見這架勢,就知道今天在這裡是討不了便宜,更別說發泄心頭的怒氣,冷笑的瞥一眼楚之晏,他才一揮手,神色冷厲:“我們走!”

一羣人擁着魏王呼啦啦的走了。

“你沒事吧?”待魏王走遠了,周來福與唐書凱同時轉身,詢問身後的人。

邱敏心眨巴着眼看了兩人一眼,他們面上的擔憂都不是作僞,顯見是非常擔心她在魏王那裡吃虧。尤其是唐書凱,他方纔在營帳中,可是親耳聽見魏王再打她主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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