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玲瓏不由自主打了個激靈。
他這話什麼意思?
“你故意惹上我,好讓那丫頭回去報信,是不是?我就順着你的意,把她放走了,不過,我此刻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一個好地方,就連你那個殘廢王爺,他也找不到……等道我疼完了你,恐怕你就不想回到他身邊去了,那個時候,恐怕我拿鞭子趕你,你都不願意走……”
常安之說着,哈哈大笑起來。
謝玲瓏只覺得好似五雷轟頂。
白露走了,她一定會搬救兵回來,可是聽常安之這語氣,美人王爺卻不一定能找得到她。
常安之,他究竟會怎樣對待她?她會被他……玷污麼?她,還能再面對美人王爺麼?
越是着急,那身上的疼痛就越明顯,謝玲瓏被疼的眼冒金星,完全不能思索,誰知下一瞬常安之卻給了她個痛快。
他揮手做掌,徑直劈在她的脖頸上,謝玲瓏只覺得眼前一黑,就徹底暈了過去。
常安之邪邪笑着,把謝玲瓏扛在肩上,轉身踢了那大管事一腳,大管事終於悠悠轉醒。
“主子……您來了?”事情沒辦好,大管事不敢直面常安之,連忙跪了下來。
常安之看都不看他,只冷冷道:“把那丫頭送到世子妃屋裡,該怎麼說你應該知道。”
大管事看了看常安之手裡的人,很快明白了原委,連忙應是,轉身退了下去。常安之再不說什麼,扛着謝玲瓏,朝不遠處的那處破屋走去。
齊國公府很大,這裡破敗簡陋,很少有人來,那個大管事之所以帶謝玲瓏來這裡,也是常安之吩咐的,至於爲什麼來這裡,他也不知道。
這裡的秘密只有常安之一個人知道。
那就是,這小破屋的的下面,其實是一條密道。
密道直通城外的一處宅院,那是常安之的私宅,平常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他通常都是在那裡進行的。這次也不例外。
常安之瞧了瞧肩上一動不動任他宰割的人兒,笑得更愉快了。
※※※
月明星稀,唐王府裡一片靜謐,蕭今來還沒睡,因爲謝玲瓏還沒回來。
這丫頭,今日怎麼這樣晚?
不知爲何,他心底隱隱有些焦躁,即便知道謝玲瓏身邊還有會功夫的白露,但他仍然焦躁。在他第三次走出來,在她房間門前徘徊之後,這焦躁達到了頂點。
蕭今來把捏着的手掌展開再合上,正要開口叫人,卻見千山徑直從外面奔了進來。
“爺,謝家姑娘她……被常安之捉走了!”千山壓低聲音急促說道。
謝家姑娘落入人手的事可大可小,在他們這些經過大風大浪的手下眼裡可能沒什麼,可自家王爺的心裡怎麼想,他還真琢磨不出來,因此他聲音雖低,但語氣還是有些小心翼翼。
果然,自家王爺的眼角不自覺地一跳,眉心就皺了起來。
聽到這個消息,蕭今來萬年五波的心裡竟然猛的咯噔
一聲。但隨即他很快平復了心緒,那焦躁感終於得到了證實,不安反而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迅速爬上心頭的陰鷲。
——常安之,他到底是膽大包天,他已把她放在了身邊,他竟還敢動?
蕭今來默默閉了一下眼睛——倘若不是還不到釜底抽薪的時候,他說不定就親自動手結果了常安之了。
“爺,咱們此刻該如何?”千山見蕭今來沒有指示,不由低聲詢問。
“說說詳情。”
千山便低聲把白露帶回來的消息都告訴了他。
“這姓常的,這麼囂張,簡直就是活膩歪了!”千山的聲音裡也不由帶了一絲戾氣。
蕭今來涼涼道:“他既然敢把白露放回來,就不怕咱們去齊國公府查。”
“那咱們……”
蕭今來的眸子暗到了極點,睜開眼,緩緩道:“把常安之這條線上的人都召回來,挖。”
二更的梆子敲響的時候,衙門裡的捕快們敲上了齊國公府的大門。大管事開了門,掩藏住眼中的那抹了然,裝作大吃一驚的樣子,問他們有什麼事。
“有人上衙門報官,說家裡的小女兒丟了,我們收到舉報,說看到人上你們府上來了,怎麼樣,讓咱們查查看?”帶隊的是近來頗受蕭今來器重的李捕快。
李捕快本就和謝玲瓏交好,何況平日在蕭今來的庇護下,他們也早已不把那些上不上下不下的權貴放在眼裡。此刻常安之不在府裡,大家心知肚明,名義上的主人齊國公又躺在病牀上,這些下人能把他們怎麼樣?
是以,說完了這話,李捕快便一把推開那大管事往裡走,來之前他們都和千山通過氣了,知道這大管事和謝家姑娘已經動上了手。謝玲瓏既是唐王殿下的貼身丫鬟,又是他們衙門的一員,她受了欺負,他們豈能不管?
進門之前,李捕快還專門吩咐了衆人,一旦這大管事有阻攔的跡象,就立刻捉住了狠揍一頓,索性這大管事還算有眼力見,屁都沒敢放一個,就放他們進了門。
衆捕快進府之後兵分兩路,一路去常安之的臥房找尋,另一路直奔謝秋玉的屋裡,最後果不其然,一切都如千山總管所說,常安之不在府裡,而在謝秋玉的屋子裡,他們找到了“熟睡”的謝秋童。
“你們世子爺呢?”李捕快冷冷看着大管事。
大管事躬身道:“回差爺的話,世子爺今日有事出城未歸,怕是宿在城外的宅子裡了。”
“城外?”李捕快一挑眉,“我怎麼聽說,你們世子爺剛剛還回來過——”
大管事一笑:“那是絕沒有的事,差爺說笑了。”
“老子纔沒工夫跟你說笑,你算什麼東西!”李捕快厲聲喝罵了一句,再不理他,轉向了謝秋玉。
“這麼說,是世子妃找了謝三姑娘來的?”
謝秋玉打了個哈欠,高昂着頭:“是我,怎麼了?我有孕在身,身子不舒服,叫孃家妹妹來說說話,也要被你們管束?你們又是什麼東西
?”
那大管事身份低微,捕快們自然可以隨意唾罵他,但謝秋玉就不一樣了,她是皇帝賜婚明媒正娶的世子妃,捕快們誰也惹不起她。
李捕快自然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逞強,便勉強作了個揖道:“小的們不敢,但謝家人既已告到官府,我們便得將人帶回去交差,還請世子妃把謝三姑娘交給我們。”
“那是自然的。”謝秋玉說着,不着痕跡地鬆了口氣,但隨即她又忽然緊張起來,謝秋童是被下了藥的,這會子還可以推脫是睡着了,但要走,難道不得叫醒麼?她這個樣子,也不知叫不叫得醒?
她想推脫一下,讓謝秋童留一晚,但眼看這些捕快們是不可能同意的。謝玲瓏剛剛來過,他們就來了,這明擺着就是謝玲瓏知道了什麼,叫來了救兵。想到謝玲瓏壞了她的好事,謝秋玉忍不住又狠狠地掐着手裡的帕子。
見謝秋玉不肯鬆口,李捕快又催促了一遍:“世子妃就是想留謝三姑娘恐怕也不成,三姑娘找到了,小的們必須帶她回去交差,想來世子妃不會爲難小的們吧?”
謝秋玉沒辦法,只得叫丫鬟們去叫醒謝秋童。
但謝秋童是中了迷藥的,丫鬟們使勁叫了半天,暗地裡又掐又擰,謝秋童也纔是堪堪睜開迷茫的雙眼,接着便被丫鬟們拖下了牀。
李捕快一看這個,立時擰眉道:“叫兩個丫鬟一起走,把謝三姑娘送回去!”
謝秋童就這樣被救了出來,但捕快們卻並沒有直接送她回謝家,而是送到了唐王府裡。千山把人接進去,放進謝玲瓏的屋內,蕭今來跟進來。
“如何?”
千山扒開謝秋童半睜半閉的眼皮瞧了瞧,又搭了搭她的脈搏,回道:“是中了迷藥,並沒有被……”
話裡的意思,就是他們心裡想的那個意思,也是謝玲瓏最害怕的事,知道謝秋童還完好無損,蕭今來和千山都不由自主一同鬆了口氣。
謝秋童是那丫頭在謝家唯一在意的人,她要是出了事情,那丫頭回來了,說不定會給他臉色看——蕭今來這樣想着。
方纔探子們回報的消息也到了,蕭今來看看謝秋童,對千山道:“儘快給她解了迷藥。”
“那謝家姑娘那邊……”
蕭今來眼睛一眯:“本王一人去就夠了。”
說罷轉身出門,只聽得一陣衣袂帶風之聲掠過,外面就再也沒有了人影。
千山搖着頭嘆了口氣,能讓自家王爺展露深藏已久的功夫的人,除了謝家姑娘,再沒有第二個人了。地方已經知道了,有王爺親自出馬,謝家姑娘是肯定會被毫髮無損地救回來的,千山對自家王爺很有信心。
然而,看到眼前的這個小丫頭,他卻忽然犯了難——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好像不太好吧?
偏偏蒹葭去照顧白露了,這事又不宜給太多人知道,看來,只好真的由他親自動手了。
可是男女授受不親什麼的……唉,管不了那麼多了,救人要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