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王氏紈絝

馬主人是個突厥人。

大唐是一個包容性很強的朝代,長安城中能見到各色人等。不要說現在突厥已滅,即便大唐與突厥打仗的時候,長安的西市,也未斷過胡商。而且突厥人歷來擅於相馬養馬,所以這拔得頭籌的馬主人是一個突厥人,並不會令人意外。

但李牧開口就要花一千貫買馬,卻是大大地令人意外。他由遠及近跑過來,三階高臺附近又有擴音裝置,隨着他的靠近,聲音越來越大,這下不用誰探聽了,馬場內外的人都聽到了。

即將離場的觀衆聽到這句話,也不着急走了,都駐足觀望。而馬場外面等着兌付獎金的人,也都伸着脖子等着,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在與三位馬主點算銅幣的程錢,昨日與前日去拜訪過李牧兩次,學習如何解說,是認得李牧的。作爲掌櫃,他也知道一些細情,知道李牧在馬場是有份子的,只是不知道佔多少。看到李牧來了,程錢趕緊堆起笑臉,道:“侯爺,您要買馬,小的可爲您分憂……”一邊說着話,一邊擠眉弄眼,顯然是想告訴李牧,侯爺,您的價出高了。

但李牧好像是沒明白似的,擡手摸了摸‘鐵山’,看了旁邊的馬主一眼,道:“果然好馬!本侯乃逐鹿侯李牧,相中了你的馬,一千貫,賣是不賣?”

馬主人都懵了,一千貫啊!金馬還是銀馬?就算是西域百年一遇的汗血寶馬,也不過千貫錢,這馬主人有自知之明,他的鐵山雖然不錯,但距離汗血寶馬仍有非常大的差距,是着實不值一千貫的。就算騙外行,他昧着良心也只敢要八十貫,一千貫,是打算買一羣麼?

李牧不耐煩道:“問你話你呢,一千貫買你的馬,你賣是不賣?”

馬主人終於緩過神來,他本就是西市馬販子,長安城內的事情自然是知曉的,再聽李牧自報家門,最近這幾天,逐鹿侯的大名誰人不知?更加不敢怠慢,錢雖然好,但是也得有命花才行,若是讓逐鹿侯自覺受到了欺騙,回頭找上門來,這輩子怕是都別想在長安做買賣了。

內心掙扎了幾番,馬主人到底還是良心未泯,向李牧行了個禮,躬身道:“稟告逐鹿侯,小人這匹馬承蒙您的喜愛,賣給您當然是可以的。只是小人要把話說在前面,這馬雖然不錯,但絕對不值千貫錢,您若真心想買,給個七十……不、五十貫即可。”

“五十貫?”李牧哂笑了一聲,道:“五十貫,本侯還要買你的?再說了,五十貫買的馬,本侯有何面目去獻給陛下?五十貫買的馬,本侯如何使用它爲本侯贏的下次馬賽?本侯可是一個厚道之人,若本侯只花了五十貫買你這匹馬,參加下一場比賽贏了一萬貫,到時你還會說,本侯只給你五十貫,是搶奪你的。現在本侯把利弊於你道出,給你一千貫,立下字據,你賣我買,以後我用它賺了多少,與你無關,免得日後麻煩!”

馬主人聽了李牧的話,頓時也有些愣神。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是一點就透。李牧的意思已經表達很清楚了,他要買這匹馬,是爲了參加下次比賽,比賽獎金倒是其次,看樣子他是要下注買馬。這裡面的輸贏可就沒有數了,雖然不知道下次這匹馬會不會贏,但是作爲這第一次賽馬的頭名,下次奪冠也是有機會的。就算奪冠不了,也許逐鹿侯就是想壓第二或者第三呢?

又或許,他壓根沒想下注,只是想買了獻給皇帝呢?畢竟這是大唐第一場賽馬的頭名啊!

這樣說來,一千貫,似乎也不是很多……人沒有不貪婪的,馬主人此刻就是這樣的心思,他腦袋裡浮現出了一個想法,若是自己湊些錢來,下次比賽自己下注,那得到的利潤,肯定要比一千貫多!

想到此處,馬主人開口道:“多謝逐鹿侯告知,讓小的如醍醐灌頂。只是……小人直說了吧,若如逐鹿侯所言,這馬,一千貫小人不能賣!”

李牧其實並沒真的打算買馬,只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炒作而已。聞言也就借坡下驢,嘆了口氣,道:“唉,本侯還是太忠厚了啊,罷了罷了,既然你不賣,本侯也不能強買,就算了吧。”

洗演完了,李牧正要轉身離開,忽然一個聲音插了進來:“本公子出兩千貫,你賣不賣?”

馬場內外的人都聽傻了,啥?兩千貫,就、就買一匹馬?瘋了!又冒出來一個瘋子!

如果說李牧剛剛那套說辭,勉強支撐了大家接受一匹馬可以價值一千貫,這兩千貫的價值,卻是說什麼也讓人信服不了了。

簡單算一筆賬,假定這匹馬一定得第一,可以得到五百貫的獎金。若再下注五百貫,就是一千貫的利潤,這很好理解。但是,這匹馬這次奪冠了,下次一定奪冠麼?要知道即便是剛剛的比賽,這匹馬也是險勝而已。萬一它下一場輸了呢?又或者,當真敢玩那麼大,下注五百貫賭這匹馬贏麼?

誰都心知肚明,若真的這樣下注,輸面要大過贏面很多。一千貫買馬,已經是險之又險,而兩千貫買馬,則是穩賠不賺!

因此衆人都認定,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公子,不是傻了,就是找茬的!

李牧比這些猜測的人要更加直觀,因爲他已經看到了這個說話的人。眼前之人,一看就是出自高門大戶,衣着考究的很。若說他是傻子,李牧是不信的。因此,這個人只可能是來找茬的了。

“在下王普,見過逐鹿侯。”

“太原王氏?”

王普微微點頭。

看臺之上,王鷗的笑容逐漸斂去。而李世民身旁的王珪,則是急得滿頭冒汗。不爲別的,這王普,乃是他的弟弟,幼弟!哥倆差了三十七歲,乃是王珪的父親老年得子,從小便溺愛的很,號稱太原一霸,乃是紈絝中的紈絝,王珪爲了給他爭取一份前途,兩年前把他抓到了長安,好在王普人雖紈絝,但王家家學淵博,薰陶之下也算有些才學,便安排在了國子監,做了一名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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