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寵着(一更)

北城門與南城門的防守差不多,同樣戒備森嚴,重兵把守。

北城門換班的時候還未到,各城有各城的規矩,在幽州城,四城換班的時間是錯開的,並不在一起同時換班,以防突然發生變故時防守混亂,不能及時應敵。但也正是因爲這樣,反而方便了宴輕,他趁着南城門換班時一路帶着凌畫來到北城門,還有時間攬着凌畫站在背靜的角落裡歇着,等着北城門換班的時間到,抓準機會,順利再出城。

大約等了小半個時辰,北城門換班的時間到了,宴輕攬着凌畫,趁機依葫蘆畫瓢,順利地過了北城門。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宴輕分寸時間拿捏的正正好。

凌畫腳尖落地時,聽到城牆上有士兵的聲音傳出,“今兒夜裡這風怎麼這麼大?”

有人說,“今年天氣多變,怕是有雪災要發生。”

“孃老子的,這日子越來越難混了。咱們的冬衣不知道什麼時候發下來。”

“哎,每年公子在時,早早就給咱們發了冬衣,今年公子不在,咱們的冬衣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

“是啊,就盼着公子回來了。”

……

凌畫聽着,確定溫行之不在幽州城,並沒有回來。

宴輕帶着凌畫遠離城門,又走出兩裡地,才停住腳步,鬆開她,長舒了一口氣,“幸好你不重。”

凌畫也長舒了一口氣,“幸好哥哥盯着我吃飯後又帶着我散步消食。”

宴輕:“……”

他盯着她吃飯是認真的,散步消食是因爲月色正好,不小心就散步散多了,以至於,使得她並沒有長肉。

凌畫好奇地問,“哥哥,你撒出了什麼?竟然能起大風?”

“是江湖賣藝的把戲而已,一種粉,撒在空氣中,可以遇風而疾。”宴輕拿出來給凌畫看。

凌畫掏出一小顆夜明珠,就着微弱的光,看他手心裡,果然是一把粉,小顆粒狀,像沙土的模樣。就算撒到了人的身上,也會被人以爲是風颳起的風沙,她新奇,“這麼一小把粉,竟然有那麼大的效果。”

宴輕點頭,“你要玩一下嗎?”

凌畫伸手接過,對着風一揚手,果然一陣疾風颳起,不過也就那麼兩三個數的時間,就沒了,果然很像平地起的風,呼啦而過,她讚歎,“真好用。”

不過也就宴輕這樣的高手,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趁機帶着她利用這個翻城而過。

她拍拍手,抱住宴輕的腰,發自內心的佩服,“哥哥,你真厲害。”

宴輕伸手拽開她,“沒力氣揹你了,自己走路。”

凌畫鬆開手,痛快地點頭,“好。”

夜路凌畫走過很多次,但都是一大批人跟着,如今只宴輕與她,連隨行的暗衛都扔在了幽州城外,這回是徹徹底底就她與宴輕兩個人了。

暗衛沒有宴輕武功高,自然不能如他一般,悄無聲息翻越城牆而過。

她一邊走,一邊笑着對宴輕說,“哥哥,暗衛被我們扔下了,若是要用人,只能聯繫暗樁了。”

“吸取江陽城的教訓吧你。”宴輕回了她一句。

“我的暗樁十有八九還是靠得住的,江陽城杜唯那個東西,他就是一個奇葩。不過也不着急聯繫暗樁,迫不得已用人時,再聯絡就是了。”凌畫覺得雖然這一路剛到江陽城就出師未捷,但竟然被宴輕帶着順利過了她以爲最難過的幽州城,反而覺得此行已經極其順利了,至於江陽城的小插曲,可以忽略不計,她回來再解決就是了。

宴輕“嗯”了一聲。

兩個人頂着夜色走了五里路後,凌畫拽住宴輕的衣袖,有氣無力地小聲說,“哥哥,我走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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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拖後腿了,但也沒辦法,她的確就是越來越嬌氣了。

宴輕早就料到了,嘆了口氣,又深吸一口氣,蹲下身,“上來吧,我揹你。”

娶個媳婦兒果然是來折磨他的。

凌畫爬上了宴輕的背,摟着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小聲說,“哥哥,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宴輕哼了一聲,“你給我少找些麻煩,我就謝謝你了。”

凌畫不好意思,“我會盡量少給你找麻煩的。”

如今是沒辦法,只能麻煩他了。

她瞧上宴輕時,只是被他吸引,爲色所迷,想要想方設法嫁給他,嫁給他後,她也沒報什麼太大的他會如何對她好的希望,開始時,也有諸多不順心不如意,甚至一度鬧崩,但如今,從離了京城,宴輕對她不說時時好處處好,雖然沒有任何事情都依着她,但已經比天下大多數男子都要好數倍了。

尤其是現在,她就覺得,她是被他寵着的。

雖然他嘴上從來不承認。

凌畫精神一直處於亢奮中,在宴輕的背上與他說話,巴拉巴拉說個不停,東一句,西一句,也沒個重點。

若是以往,宴輕自然不樂意聽的,但是有上一次揹她睡着了的教訓,他一個人默不吭聲地背了她幾十裡,無聊死了,對比那次,如今她不睡,這般與他說話,他倒是覺得挺好了。

否則夜裡頂着寒風吭哧吭哧地走路,真不是人乾的。

果然人的包容度可以無限拉伸。

凌畫忽然問,“哥哥,你還吃着藥嗎?”

“什麼藥?”

“就是曾大夫給你開的治慧根的藥丸。”

“嗯。”

“沒有云落在身邊提醒,你也記着按時吃的嗎?”

“嗯。”

“你不是不愛吃藥丸的嗎?”

“吃習慣了。”

“苦不苦?”

“不甜。”

“哥哥累不累?放我下來吧!”

“老實待着吧,下來你也走不了幾步路,還不夠耽誤時候的。”

……

五十里路並不近,即將天明時,終於來到了一個小鎮。

凌畫重新拿出脂粉和眉筆,塗塗畫畫,將自己和宴輕都收拾了一番,把夜行衣脫掉,換了普通些的衣裳,找了一家客棧,開了一間房,找小夥計要了兩桶水。

凌畫讓宴輕先去屏風後沐浴,宴輕這回什麼也沒說,進了屏風後。

凌畫坐在桌前等着宴輕洗完,聽着屏風後的水聲,她有點兒收不住心思,自己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慢慢地捧着喝,覺得這家店家真捨得給炭盆,上好的銀絲炭,不止夠暖和,還熱的很。

一盞茶的功夫,宴輕很快就洗完了,他出來後,瞅了凌畫一眼,見她面不改色的喝茶,他心裡嗤了一聲,徑自去了牀上躺下了。

這一夜,他真是累死了。

凌畫立即放下茶盞,拿了重新買的衣物,去了屏風後。

宴輕一身疲憊的躺在牀上,聽着屏風內的水聲,凌畫顯然是特意放輕了動作,水聲極其的小,但到他的耳朵裡,還是聽的很是清晰,輕輕的撩水聲,彷彿撩在了他心上。

他嘆了口氣,真是折磨死個人。

凌畫洗的慢了些,本以爲宴輕累了一晚上,又是帶着她翻越城牆,又是揹着她冒着寒風走路,如今該累的很快就睡着了,哪知道等他出來,發現宴輕躺在牀上睜着眼睛看着棚頂,竟然沒睡。

她一邊絞着頭髮一邊訝異地問,“哥哥,你怎麼沒睡?”

“你水聲太大,吵人的很,我睡不着。”

凌畫懷疑自己,她剛剛儘量放小聲音了,還大嗎?但想到宴輕耳目好,只能點頭,“那我下次再小聲些。”

宴輕“嗯”了一聲,不看她,閉上了眼睛。

凌畫把頭髮絞乾,爬上牀,知道宴輕累了,也不往他懷裡鑽枕着他胳膊了,規矩又乖覺地不打擾他,徑自閉上眼睛。

宴輕躺了一會兒,心裡罵自己竟然不習慣她不在他懷裡了,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他伸手一勾,將凌畫勾到了懷裡摟住。

凌畫愣了,疑惑地問,“哥哥?”

宴輕閉着眼睛,睏意濃濃地說,“這客棧供應的炭火不太好,有些冷,被子也薄的很,不擋寒。”

凌畫:“……”

她剛剛腹誹完炭火太好,有些熱。

她小聲試探地問,“哥哥,你是不是染了風寒?”

“沒有。”宴輕用手捂住她的嘴,“睡覺,不準再說話了。”

凌畫:“……”

好吧!

沒染風寒就好。大概他沐浴的太快,並沒有驅散身上走夜路的寒氣,所以,身子骨還是沒暖和過來,才覺得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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