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約見

杜唯沒料到朱蘭會去漕郡求凌畫,而漕郡還真來人幫朱蘭。

他本是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人,朱蘭既然如此糊弄他,不將他放在眼裡,拿他的威脅當做無物,他就要殺了她派來的這些人讓她好看。但沒想到,這些人除了朱廣帶領的少部分綠林的人外,還有凌畫的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於是,杜唯將這些人一起扣押了下來。

這一日,琉璃正焦躁地在抓頭髮,來回走遛遛,“小姐怎麼還沒消息?不會被溫行之給扣在涼州了吧?”

望書也有些擔心,“應該不至於,小侯爺武功高絕,總能護住主子。”

琉璃擔心極了,“小侯爺雖然武功高絕,但是雙拳難敵四手啊,若真是遇到了大批殺手死士,小侯爺怎麼能護得住主子周全?”

雲落瞥了琉璃一眼,“你現在擔心也晚了,沒有消息興許纔是好消息。”

“可是這都多久了?怎麼人還沒動靜?”琉璃在屋子裡轉了幾圈,忍不了地說,“不行了,我忍不住了,我要去找杜唯,讓他放我們出去,在這裡住了這麼久,我算是看出來了,他對主子在意的很,我就不信我若說主子有危險,他不放我們出去。”

“他就算放人,也不會放了我們所有人。”望書嘆了口氣,“你可以去試試。”

琉璃咬牙,“我去找他。”

琉璃走出院子,有人揮劍攔住她,琉璃沒好氣地說,“我要見杜唯。”

攔住的人看了她一眼,“公子如今在與老爺議事,我會代爲轉告公子。”

琉璃也沒法子,點點頭。

杜知府的確是在與杜唯議事,商議的是幽州溫啓良不治而亡,溫行之接管了幽州兵馬之事,杜知府也很擔心,一片愁雲地說,“溫行之可不是溫啓良,我就怕幽州三十萬兵馬旁落,再不扶持東宮。二殿下如今與以前大有不同,失去了溫家這個臂膀,可怎麼辦?太子殿下可還有一爭之力?”

“父親,要不咱們不扶持東宮了吧?”杜唯道,“我覺得東宮氣數……”

“一派胡言!”杜知府惱怒,“唯兒,你怎麼會說這樣的話?太子殿下對爲父不薄。” www●тт kān●c ○

杜唯收回了後面的話,“孩兒是看父親爲此犯愁,纔有此一言。”

杜知府怒氣消了些,語重心長地道,“以後這種話萬萬不要再說了,咱們杜家,受東宮恩惠,是太子殿下看重爲父,才讓爲父恬居江陽城,爲父曾立誓誓死效忠太子殿下,結草銜環,效犬馬之勞。”

杜唯點點頭,“孩兒以後不會再說了,父親息怒。”

杜唯拍拍他肩膀,嘆了口氣,“太子如今正是艱難的時候,咱們理應爲太子做些什麼。”

他看着杜唯,“你收留的那些江湖人,可有徹底收服?可能一用?”

杜唯問,“父親的意思是?”

杜知府道,“爲父想讓你派出他們,去殺二殿下。”

杜唯一愣。

杜知府道,“只要殺了二殿下,其餘幾位小殿下不成氣候,對太子殿下便構不成威脅了。”

他道,“太子殿下一直以來要殺的人方向錯了,應該殺二殿下,而不是殺凌畫,這才一直以來功虧一簣。”

杜唯抿脣,“二殿下如今如日中天,怕是不好殺,而且孩兒收服的這幾個江湖中人,時日尚淺,最好如今還是避避二殿下的風頭,要殺二殿下,不能倉促而就,總要仔細籌謀一番。”

杜知府覺得有理,“嗯,你說的不錯,此事得從長計議。”

從杜知府的書房出來,杜唯聽到有人傳信,說後院住的那位姑娘找他,他沒問何事,擡步去了後院。

琉璃等在院子裡,見杜唯來了,立即上前,“杜公子,我家小姐這麼久了還沒消息,我猜測怕是出了事情,你放我們出去唄。”

她怕杜唯不答應,對他說,“你與我們小姐的淵源,我們小姐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了,自是記得了,你就算放了我們,也沒什麼關係吧?”

杜唯看着琉璃,揹着手說,“你因何猜測她是出了事情?”

琉璃道,“這都一個半月了,她還沒消息,怕真是出了事情。你大約不清楚,我家小姐做事情最是果斷,從不拖泥帶水,辦事情利落,若是事情辦完了,順利的話,她一早就回來了,但如今這麼久了還沒回來,怕是出了事情。”

“若是她出了事情,我放了你們也沒用。”杜唯不爲所動。

琉璃跺腳,實在是等的急了,口不擇言地說,“你還自詡喜歡我家小姐呢?就是這般喜歡的?因爲你扣了我們,若我們小姐出事兒,你良心何安?”

杜唯臉色一沉,死死盯着琉璃,眼中露出殺意。

琉璃纔不怕,瞪着他,“難道我說錯了不成?”

杜唯盯着琉璃看了片刻,沉聲說,“誰告訴你我喜歡她?”

琉璃“啊?”了一聲,想着那你不喜歡你是什麼?

杜唯冷笑了一聲,轉身走了。

琉璃站在原地,覺得十分莫名,對於這位杜公子,她可真是覺得複雜又矛盾的一個人。她覺得他可比林飛遠難收服多了,她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怕是小姐來了,也收服不了他這個人,哪怕依仗過去的淵源和救命之恩。

琉璃沒法子,只能強忍着又安靜下來等凌畫的消息。

這一日,凌畫和宴輕來到了江陽城外,看着江陽城,凌畫長舒了一口氣,“繞了一圈,總算是又回來了。”

宴輕懶洋洋地躺在馬車裡,說,“你打算怎麼去找那個姓杜的?難道就這麼進城去見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他投靠你嗎?”

凌畫搖頭,“無論如何,我們不能進城去。”

她一路上早就想好了,“我寫一封信,我們等在碼頭,讓人給杜唯送去,他見了信,應該會帶來碼頭,我與他交涉一番,我們便水路啓程回江南了。”

“你有幾分把握,在江陽城的地盤,杜唯見了你,會放你離開?”宴輕問。

“沒有把握。”凌畫道。

宴輕揚眉,拖腔帶調,“哦,沒有把握啊。我還以爲你對對付杜唯,應該挺有自信。”

凌畫聽着這語氣不太對,她回過頭,看着宴輕,眨了兩下眼睛,笑着直接說,“哥哥這話怎麼聽着不對味?”

宴輕神色一頓,“你聽差了。”

凌畫也不揪着他不放,點點頭,肯定地說,“我們去碼頭,找一艘船等着杜唯來見。”

宴輕點點頭,再沒別的話了。

於是,馬車調轉車頭,駛向碼頭。

到了碼頭,找了一艘船,趁着船沒開,凌畫記着宴輕的暈船之症,讓他先去船裡睡覺休息,宴輕沒意見,去了船艙內睡覺,凌畫提筆,寫了兩封信,聯絡暗樁,有人來後,她交給了這人,一封信送去給杜唯,一封信送去給望書。

名望樓是她外祖母的產業,確切來說,不算是她的暗樁。所以,哪怕名望樓被杜唯盯上後,江陽城的暗樁也不會一朝坍塌。只不過名望樓出事兒,也給暗樁提了個醒,更小心迅速地斬斷與名望樓的聯繫隱秘起來罷了。否則琉璃望書等人也不會剛入知府內宅時,能聯繫暗樁傳遞消息。

兩封信很快就被送到了知府內,望書先一步收到的,幾人看過凌畫的親筆,得知她如今已在江陽城外的碼頭,大喜過望,琉璃一掃多日來的急躁,差點兒哭出來。

她雖然罵端陽沒出息,但自己比誰都清楚自己也從來沒有離開小姐這麼久過。

杜唯收到凌畫的傳信後,吩咐人守好琉璃等人,不準將人放跑了,自己帶着人,避開了被杜知府,去了碼頭見凌畫。

他帶着人來到碼頭後,距離碼頭只有幾步距離時,便勒住馬繮繩,駐足看着停在碼頭的其中一艘看起來十分普通的大船,就那麼久久地看着,沒有動靜。

杜唯的貼身侍衛等了許久,不見公子有動靜,如雕塑一般,他輕聲出聲提醒,“公子,您……”

他想問,您怎麼不走了?

杜唯收回視線,低頭看了看自己,又閉了閉眼,翻身下馬,將馬繮繩扔開,向那艘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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