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狗惹的禍

然而到了第二天,金偉肚皮上的蛛蛛瘡還確實是好了,真讓人鬧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金偉沒事了,一家人便放下懸着的心。秀萍笑咪咪地拉了秀菱一下,湊在她耳邊說:“我在湖灘發現一種野果子,差不多可以摘了,你幫着我一塊兒去摘。”

秀菱一聽,高興地拿上布袋便屁顛屁顛地跟着她去了。到了地兒一看,是一種枝椏烏亮的灌木,葉片和梔子花似的,綠得深厚,結的果子有獼猴桃那麼大,呈現誘人的粉紅色。

秀萍笑嘻嘻地說:“這個叫芭果,甜裡面帶着點子酸,好吃着呢!”

兩個人興高采烈地採了不少,見太陽越來越毒辣,便提着布袋回了家。

還沒進屋,正瞧見上次那個祝君好來了,秀菱呀了一聲:“你還真找上門來了呀!”

祝君好滿臉含笑地說:“小姑娘好呀!我怎麼能不來呢?答應了你爹的事,我若做不到,不是騙人嗎?我可是個言而有信的君子哦!”

秀菱撇了撇嘴,心裡暗道:說得比唱的都好聽。姐還沒不明白你那點小算盤?不就是想打我大姐的主意嗎?和我爹套哪門子近乎!

李氏正好走出來,看見祝君好愣了一愣,覺得有點兒面熟,但又不認識,便遲疑地問:“這位是 ̄”

祝君好殷勤地行了個禮,喚了一聲:“顧嬸子好!”一邊說話一邊將帶來的物事獻上:“喏,這個就是我答應過顧叔的薄荷葉子,還望顧嬸收了。”

李氏便拿眼睛看着秀菱。秀菱拉了李氏,對着她的耳朵眼小聲說:“娘你忘了?這個明明就是那日端午節看賽龍舟時。死命盯着大姐,看到她難爲情的那個登徒子呀!”

李氏總算想起來了,怪不得一見着就覺得面熟呢,原來是他,怎麼還找上門來了呢?

秀菱撲哧一笑,接着說:“大姐和我隨着爹去鎮上賣涼粉,他就粘上了,一會兒功夫吃了三碗涼粉不算,可着勁和爹搭話。非要送薄荷葉子給咱家,這不就來了嘛!”

祝君好看秀菱一邊鬼鬼祟祟地對着李氏耳朵眼裡說話。一邊看着自己訕笑,曉得她是在編排自己,然而還是大大方方的樣子,一點兒也不惱。搞得秀菱倒是大爲佩服!

秀萍哪知道這些緣故,早等不及地喊秀蓮和金偉:“你們兩個快來,瞧我摘的好果子,你們可算有口福了!”

李氏這個時候心裡也明白了,是自己家裡的花兒開得美。才引來了祝君好這隻採蜜的蜂。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還真不好意思就板起臉來把人往外頭趕。只得微笑着說:“勞這位小公子費心了。薄荷葉子我們家還有。你還是帶回去好了!難得你有這份心,請進屋喝碗水吧!”

祝君好聽李氏語氣溫婉,雖說拒絕了自己的饋贈。仍然邀請自己進屋。只要能進屋,說不定就能見到那位清秀小佳人,心裡早巳喜不自勝。連忙彎腰一躬:“多謝顧嬸!薄荷葉本是微賤之物,並不算什麼,請顧嬸不必放在心上。”

一邊說已經一腳踏進屋內。正趕上秀蓮聽到秀萍的呼喚,也走進堂屋,這一下正好來了個四目相對。祝君好臉上頓時露出熱情的笑容,秀蓮卻只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是你?”就把眼光移開,不理他了。

連一旁看着的秀菱,都替祝君好覺得面子過不去,誰知人家祝君好愣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李氏讓祝君好坐了,讓秀蓮給他倒碗水來。秀蓮不情不願地提起茶壺倒在碗內,祝君好連忙起立,雙手來接 ;秀蓮偏不理他這個碴,隨手擱在他面前的桌上。弄得祝君好只好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照舊坐了下來。

秀萍把摘來的野果子洗清爽了,拿個托盤裝着擺在桌上,對祝君好說:“我娘說了,家裡沒什麼招待的,隨便嚐嚐這果子吧!味道不錯哩!”

祝君好並沒有仔細看過秀萍,雖然端午那日她和秀蓮立在一條板凳上,自己心無旁鷺的,只顧着瞅秀蓮了!此刻打量她身形比秀蓮略矮,猜到她是秀蓮的妹妹,所以也是恭恭敬敬的模樣,倒逗得秀萍咕的一聲笑了起來,然後扭身逃了!

祝君好忖道:都說雞窩裡飛出金鳳凰,看來還真是有道理的。瞧這麼個貧寒農家,女孩兒倒個個出落得俏生生,出水芙蓉一般。

那祝君好會來事兒,拿了一個野果子吃了,連聲說好吃,又和李氏商量:“顧嬸子,這果子清甜中夾着一絲微酸,最是開胃口。家父苦夏,天氣熱了,便食量大減,若能得嬸子賣些這果子給我,實是感激不盡!”

李氏聽他的意思,還是個孝子呢!連吃個果子,都能想到自己的老子,可見人品不錯,倒把第一次見他的印象改了過來!

李氏便笑着答道:”不過是外頭摘來的野生果子,值個什麼呢?祝公子若是要,就揀幾個帶回去唄,說什麼錢不錢的話兒,也太看得我們莊稼人眼眶子淺了!”

祝君好連連搖手:“那怎麼成?雖說是野生果子,也花費了力氣和功夫的。我若是白拿,心裡可過意不去。”

秀菱在一旁頑笑說:“也不算白拿啊,你不是還送了好些薄荷來嗎?我家也不慣佔人便宜,這野生果子就當回贈吧!”

李氏一聽,秀菱這話還說得挺有道理,於是含笑點頭:“不錯!”

正說着話,顧守仁回來了,那祝君好連忙立起來叫了一聲:“顧大叔好!”

顧守仁應了,仔細打量着纔想起來:“原來是你啊!”心道:還真是個實誠孩子,說來便尋來了。

李氏把剛纔的話學了一遍,顧守仁一揮手:“幾個果子嘛,帶上帶上。你還費心給我家帶薄荷呢?”

李氏便動手揀了一堆野果子裝好,交給祝君好:“祝公子看看這些個可夠?”

祝君好口道生受了,一邊站起來告辭,他也知道,再坐下去,還想人家留自己吃中飯不成?他纔不會這樣沒眼色呢!

看着祝君好出了門,顧守仁的臉色便有幾分沉重,被秀菱看在眼裡,纏着她爹問:“爹,你今兒個這麼早就回來了?飯還沒燒好呀。先吃個果子,是二姐帶着我摘來的,味道酸酸甜甜的!”

顧守仁嘆了口氣:“我早回家還有個緣故。玉蘭,你曉得啵,鮑奶奶家的小孫女出事了!”

李氏吃了一驚,開口問道:“是頂小的那個香花兒嗎?她出啥事兒啦?”

顧守仁嗯了一聲:“可不就是她?比咱秀菱才大一丁點子。今兒個被她自家養的那條大黃狗咬死了!”

這時候秀蓮和秀萍都跑過來聽新聞,金偉啊了一嗓子說:“香花兒昨兒還和我說過話呢,她怎麼就死了呀!”

秀萍擰着眉毛說:“不能吧?”

秀蓮一手撫了胸口,一邊怔怔地問顧守仁:“爹說說咋回事嘛!”

秀菱也是認得這香花兒的,胖胖的一個小女孩子,活潑得很。聽說她死了,也是呆住了。

顧守仁便說:“鮑家人都忙活去了,留下香花兒一個在家,那大黃狗不知發的什麼邪,居然敢吃人哩!直到鮑奶奶回家才發現,狗棚裡露出一雙腳,仔細看了看,自個兒孫女躺在狗棚裡一動不動,頭和身子已經有些分開了,血肉糊糊的。再看那條大黃狗啊,嘴裡正在咀嚼着什麼,嘴邊一溜兒血。鮑奶奶嚇得兩腿發軟,差點兒沒暈過去!”

看着自家幾個人都露出惶恐的神色,停了一停才說:“鮑奶奶這才跑出來大聲呼救,說是狗咬死人了!我正好聽見,提着棍子就往她家趕。旁的人拿着鏟啊鋤頭啊就到了。看見那個慘樣啊 ̄”

顧守仁搖了搖頭:“唉!挺招人喜歡的小丫頭,早都沒氣兒啦!大家夥兒操傢伙圍着那狗一頓猛打,大黃狗倒地,當場就沒命了!你是沒看見香花兒娘哭得癱坐在地上,鮑奶奶都嚇傻了!她爹也在那兒埋怨自己,當初不該把那畜生領回家,要不也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啦!”

李氏聽見顧守仁的話,臉色煞白,過了半晌說:“那大黃狗平日裡還聽話啊,怎麼突然發起瘋來了?”

“誰知道啊?這畜生髮起瘋來,也不會先告訴人一聲。”

李氏就想起了自個兒家裡養着的旺財,它也是畜生,保不準什麼時候也會發瘋呢?再一看秀菱可愛的小臉蛋,一顆心就提了起來:“旺財跑哪兒去了?不行,不能再讓它留在咱們家了。都說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旺財自從來了顧家,餵食還是秀蓮花費的功夫多,因此聽見說要把旺財弄走,很有幾分不捨,插嘴說:“娘,旺財是咱們家打小兒養大的,可通人性了,它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的!”

金偉也很喜歡旺財,聽見家裡不能收留旺財,不由得嘟起了嘴說:“旺財又沒鬧過事!”

李氏瞟了他和秀蓮一眼說:“旺財是咱家打小兒養大的,香花兒家的大黃狗也在她家養了兩年了不是?旺財現在是沒鬧過事,誰保得住以後?等鬧出事兒來可不就遲了麼?”

秀菱想着這狗是凌慕白特意送了來的,這會子要是把旺財趕出去,不知他會怎麼想?再說了,自己挺喜歡旺財的,真捨不得扔了它。

第61 忠誠

秀蓮想說什麼,又咽回了肚子裡道:“娘,我炒了莧菜,那個涼拌黃瓜還得你來親自動手,我拌得沒你好吃!”

李氏就跟着秀蓮去了竈屋,沒一會兒便喊吃飯。顧守仁幫着把飯桌擺到皁角樹下,又蔭涼又透氣。一家子吃着飯,個個不說話。旺財似乎有了什麼預感,一雙黑黑的圓眼睛轉來轉去,一會兒瞅瞅這個,一會兒瞅瞅那個,鼻尖一動一動的。

秀菱看了看旺財,不由得在心裡嘆了口氣,又不曉得說什麼纔好!她自然知道李氏的擔心是爲着自己。所以只是對着顧守仁說:“爹,要是把旺財送人,一定要送個會待它好的人家。可不許讓人殺了它吃肉。”

顧守仁應道:“爹曉得了!”

到了夜裡,李氏便盤問顧守仁,關於祝君好的事情。顧守仁一五一十地說了,又納悶道:“這孩子上趕着咱們這莊戶人家,到底是個啥意思呢?”

李氏嗤地笑出了聲:“啥意思,我看啊,八成是想找着你當老丈人!”

顧守仁說:“你怎麼知道的?不能吧?人家家裡在鎮上開着藥鋪,能看得上咱這貧家小戶的?”

李氏就把端午那日的事情對他說了,又說:“這小子心裡應該是看上了咱家秀蓮了。說起來,以他的家世,確實是可以找個更門當戶對家的姑娘。反正咱也並沒有想高攀的意思。何況,咱家還有孝在身呢?騎驢看唱本,走着瞧唄!”

李氏說着話。心裡就嘆了口氣,自己這個大閨女論人才。論性情,論做活計,那可以說是百裡挑一。現如今又跟着秀菱學認字,越發好了!只是這出身,確實是低了些,要想找個好女婿,只怕人家挑剔!

第二日顧守仁起了個大早,把旺財裝在有蓋的筐子裡,用繩子連筐帶蓋捆紮好。交給相熟的人帶到鎮上去。這樣的話,旺財就不會再跑回顧家來了。

旺財被困在筐子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就象在哭一樣。害得秀菱心裡也挺難受的,真想衝出去,把旺財留在這個家。可是,她又不想增加李氏的擔心,所以還是按捺住了自己。

見到凌慕白的時候,就把這事和他說了。凌慕白只是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說:“送走了就送走了吧。你娘也是爲了你好。”

可是顧家人都有幾分不習慣。總覺得屋裡好象少了點什麼。再也見不着旺財活躍奔跑的身影,再也聽不到它歡快的叫聲,外頭回來少了它熱情地迎接;來了陌生人自然沒有它警惕的目光 ̄不知怎麼。大家都想起旺財的好來,連李氏也說:“旺財倒好象是我們家的一口人哩!它走了,還怪想它的!”然後又自我安慰似的說:“過一些日子就好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這日下午,瞅着太陽沒那麼刺眼了,秀菱和秀萍又去了湖灘摘野果子。兩人嘻嘻哈哈的,把手夠得着的都摘了下來,又跳着腳要摘高處一點的。就聽見一個憨聲憨氣的聲音說:“你們手腳倒是快呀!明明是我先發現的果子,這纔回家去拿了籃子來,你們就給我摘得差不多了。不行,得還我,不然跟你們沒完!”

秀菱扭過頭看了一眼,是個髒兮兮的小子,和秀萍差不多高,卻非常壯實。她想起來了,分明就是死了老婆,想勾搭趙華娘那人的兒子,名字好象是叫鐵牛。

秀萍聽了不樂意了,立在他面前雙手叉腰說:“憑什麼還你?這明明是野果子,誰摘了就是誰的!你要是有本事叫得應它,我才還你呢!”

秀菱也覺得鐵牛有些不講理,開口說:“你說是你先發現的,有什麼證據啊?這果子也不是你家的,用不着這麼橫吧!”

那髒小子吸溜了一下鼻子,那那條黃濃鼻涕隱藏起來,這才把籃子往地上一扔,左手往右手一搭抱在胸前,同時一條腿蹺在那兒一抖抖地說:“我就橫了,你咬我啊?乖乖把果子給我留下,我就不和你們這兩個丫頭片子一般見識了。”

秀菱一看他那付小流氓的樣兒,很是鄙夷地斜了他一眼。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啊!他老子不三不四的,所以兒子也好不到哪裡去了!

秀萍不吃這一套,提起自己摘的果子招呼秀菱說:“走,咱回家去。”

鐵牛擋在秀萍面前不讓她走,秀萍想繞道,他如影隨形地跟着,秀萍一急,挑起眉毛說:“好狗不擋道你沒聽說過啊?”

“好,你敢罵我是狗?”鐵牛怪叫道,揚起拳頭就要打秀萍。

秀菱一看急了,大喝一聲:“住手!不准你打我姐。”衝上去猛地抓住鐵牛的衣衫後襬。

“切,你誰呀?你說不準打我就不打啦?”鐵牛白了秀菱一眼,猛地一掙,就聽得衣衫哧啦一聲裂了。

鐵牛更是瞪圓了眼睛:“你敢撕我衣服,瞧我怎麼收拾你!”說着就轉向了秀菱,惡狠狠要動手。

隨着他話語剛落,同時還有一個聲音嚷道:“鐵牛別犯混!”

那鐵牛就收了手。和秀菱,秀萍的眼光匯聚到一會兒,盯着那說話的人,然後說:“哥,你幹嘛攔着我?你不想吃果子啦?你再看看我的衣裳 ̄”

秀菱和秀萍對視了一眼,心道:喲,原來還是一窩的,這一個還沒搞定呢,又來一個!”

只是覺得後來的這個,雖然穿的也是打着補丁的舊衣衫,看上去卻整潔乾淨得多,皮膚黑是黑,長得很不錯.

他皺着眉頭對鐵牛說:”野果子本來就是天生地長的,你雖然先發現,可是沒有及時摘下來。自然也怪不得人家。有吵相罵,打架的功夫,把那剩下的野果摘了不好嗎?至於破了的衣衫,回家我幫你縫上。”

秀萍起先聽見鐵牛叫那人哥,還以爲今天要倒黴了,沒料到這人卻是個懂道理的。也就想起來鐵牛似乎是有個哥哥,也忘了是叫石鬥還是叫石滿。回頭看了看秀菱,見她眼中也露出驚訝的神色.

秀菱擡起頭,灌木的高處確實還掛着好些野果子呢,這人說的話也是有道理。心裡想着,那老光棍,其實也不是光棍,應該叫鰥夫纔對。沒料到他兩個兒子,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這人居然還會縫補活計,真是難得。想來沒孃的孩子,什麼事兒都得自己動手吧?所以秀菱就衝後來的那個笑了笑:”還是你比你弟弟懂事兒。那我們就不客氣了,這摘下的野果子,我們提回家去。”

秀萍問那個後來的:”你是叫石鬥還是石滿?我有些兒弄混了!”

那個人摸了摸鼻子說:”我叫石滿哩!你們是顧二叔家的閨女吧?我娘沒死的時候,和顧二嬸挺好的。我弟不知禮,你們還看我死去的娘面上,別怪罪他纔好!”

鐵牛聽見他哥這話,不知怎麼倒收斂了一些,臉上神色也沒了先前的橫眉毛豎眼睛的.

秀菱覺得這石滿說的話很實在,話裡也透着一股子淒涼,大概是他憶起了死去的孃親。想想也是,沒孃的孩子象根草啊,何況還攤上那麼個爹!

趙華娘說過,那人好吃懶做的,不要說不想改嫁,就是有這個打算,根本也不可能看上他!

秀萍也被石滿的話打動了心,笑着衝他點點頭:”有什麼好怪罪?說起來都是一個村裡的,擡頭不見低頭見,是吧?”

石滿嗯了一聲,拉着他弟弟鐵牛讓到一邊。秀萍對秀菱說:”咱走吧,你呆着看什麼呢?”

秀菱就舉起手,指着湖面上讓秀萍也看:”那湖面上有個墨黑的東西,一動一動的,是個啥呀?”

秀萍手搭涼棚,仔細瞅了瞅,好一會子才說:”象在划水呢!不知是個什麼?肯定不是人!”

兩人就立在原地不住地打量,等那墨黑的一塊近了,秀菱突然大叫一聲:”天啊,是旺財!它什麼時候學會的划水啊?”

“不能吧?怎麼會是旺財?這寬的湖面,它就敢往下跳呀?還知道劃到這邊來?”秀萍滿臉的不置信。連石滿和鐵牛也圍攏來看.

秀菱眼睛死死盯着動靜,慢慢越來越近,她終於能確定了,那正在划水的傢伙,就是她家的狗兒旺財!看它那吃力撲騰的樣子,應該是累得夠嗆!真正的狗刨式啊!

秀萍這時候也看清了,吃驚地嚷道:”還真是旺財!這傻傢伙,肯定是舍不下咱家的人,所以偷偷跑回來了!”

停了一停,秀菱呀了一聲:”不好,旺財象是力氣使盡了,劃不動了,要沉哩。這可怎麼好?姐,它會淹死的!”聲音裡頭就帶了哭腔.

秀萍也伸長了脖子,兩隻手捏得緊緊,彷彿在幫着旺財使勁,嘴裡嘀咕着:“旺財,加把勁啊!你可千萬別沉下去!”

秀菱一雙黑寶石般的眼睛眨呀眨的,裡頭蓄滿了淚,眼看着就要滾下來了。旺財念舊情,這是爲了回自己的家,纔會落得這樣哩,若是它這麼死了,自己心裡怎麼過得去?

石滿在邊上問了一句:“這狗是你們家的啊?怎麼跑湖裡去了?”

“我爹孃把它拘到鎮上送人了,這會子它可能是想我們了,才跑回來的吧?”秀萍一邊解釋一邊不錯眼地瞧着水面,臉上是心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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